玩過火？
聽聞這三個字，陳同那也是露出了滿臉的莫名其妙。
他直直的望著陳洪泉道：“老爺，恕小的愚鈍，您這話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陳洪泉搓著手指說：“書籍，看上去輕描淡寫，好似誰家都有，但其中的利害關係可大了去了。”
在旁人看來，書籍二字，輕描淡寫，無足輕重。
可其中蘊含的力量，卻是這天地間最大的。
可以說，上至朝廷，下至百姓，無一人不與之息息相關。
畢竟，書籍二字僅僅是片面，其中蘊含的無窮無盡的知識。
而在這個時代，世家對知識形成的壟斷規模相當龐大。
不說別的地方只說中陽。
中陽雖不算頂尖大城，但卻也不是小城。
在這裡有常住人口十餘萬，內裡有藥鋪、有成衣鋪、有布行、有酒樓、有肉鋪、有米糧坊，甚至是青樓等等。
可是唯獨書坊少之又少。
放眼整個城池，也只有蔣高義一人開設了一家而已。
這是因為什麼？
書籍的成本太高，所以開不起麼？
或許是，但也不全是。
陳洪泉有錢吧？有實力吧？
他涉獵的產業極多，連鹽業都能搞，但就是沒有搞書坊。
這不是因為別的，只因他不敢。
因為只要他開設了書坊，那就等同於是與全天下的世家為敵。
若問為何如此，無非上文所述，知識二字。
就比如當代的寒門學子與平民學子，他們想要學習知識怎麼辦？
其一，他們可以自己買書。
但當代的書籍昂貴，尋常人根本買不起。
那他們能怎麼辦？
這也就是他們能走的第二條路，去當地的世家去借書，然後抄錄在其他地方，隨之將書籍內容抄錄下來研讀。
若是有大才者，自是會被世家留在家中，與世家的子弟一起讀書。
而如此一來，最後的結果顯而易見。
這些學子必然對世家感恩戴德，成名或得勢後轉而反哺世家，給予其回報。
更有甚者，還會被許以家中子女為妻，進行深度的利益捆綁。
如此一來，不論最後的結果如何，都會使得世家的實力得到進一步的提升。
而日積月累之下，世家已然成為了一個國家背後的掌權者。
別的地方不說，單單是大靖朝堂之上的官員，世家子弟出身，便十有八九。
就算不是世家出身，其背後也會與世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而也是因此，甚至有些時候，就連帝王都身不由己，要受世家擺佈。
這也就是所謂的，百年王朝，千年世家。
而李長恭是什麼身份？
這是陳洪泉都不敢觸及的事物，他觸及，不就與找死一樣？
想到這些，陳洪泉也忍不住搖頭嘆息道：“這次，這傢伙怕是真的要玩砸嘍。”
“也不至於吧……”
陳同抿著嘴巴說道：“沒準，他能創造奇蹟呢？”
“奇蹟？”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沒有什麼奇蹟可言。”
陳洪泉緩緩站起身來，走向屋外，直直的望著天空道：“看起來，我們又要再等下一個破局者嘍……”
他對李長恭能夠破局沒有抱哪怕一丁點的希望。
畢竟，面對那些巨無霸的時候，別說是他，饒是蔣高義都得退避三舍。
而如今李長恭這樣的行為，幾乎就是自尋死路。
當然，李長恭可不知道這些。
此時此刻，他也就沉迷在創作中無法自拔。
印刷機這東西，原理其實也並不複雜，只不過機械運作這方面著實是有些困難。
而也就在李長恭畫圖紙時。
林滿月來到了他的身後，遞上茶杯道：“喝點水吧。”
“好。”
李長恭頭也不抬的應了聲。
瞧他那廢寢忘食的模樣，林滿月有些不滿道：“你都坐在這整半日了，飯也不吃，水也不喝，你是想搞垮自己的身體嗎？”
聽見這話，李長恭終於回過神來。
他回頭看了眼林滿月，隨即扯開嘴角笑了。
“你爺們這身板扛得住的。”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李長恭還是乖乖地喝了口水。
見狀，林滿月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
而後她忍不住好奇的湊上前，問道：“你是在畫什麼東西？”
“工程圖紙。”
李長恭隨口答了句。
“工程圖紙？”
林滿月一頭霧水道：“那是什麼？”
這時候，李長恭也意識到自己失言。
他趕忙解釋說：“就是提前在紙上畫出一些形狀，以免到時候動工走彎路。”
“哦……”
林滿月哦了聲，然後直直的望著李長恭也沒了下文。
見她的眼神，李長恭有些心虛。
他撓著頭道：“這都是我之前在軍隊裡學的。”
李長恭也是不敢就這個問題多聊。
他趕忙岔開話題道：“對了，瑤瑤是不是到了啟蒙的年紀了？”
“還早呢。”
林滿月搖了搖頭道：“怎麼著也得再等幾年吧。”
“不早了，她現在都五歲了。”
李長恭笑呵呵的說道：“等過幾天我忙完了，就找個先生回來，最起碼得讓她先學學認字什麼的。”
“哎，你可不許駁我，也不許拒絕。”
“我早就想好了，一定要讓咱的女兒成為十里八鄉有名的才女。”
聽聞這話，林滿月不由挑起眉頭。
“才女？”
“你是做夢呢麼？”
林滿月輕嘆口氣道：“我不求他怎樣，只求她能好好的，她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瞧你這話說的。”
“怎麼能連一點期望都沒有？”
對此，李長恭也是有些無語。
“不過也罷。”
“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你說的算，這事兒聽你的就是。”
說完，李長恭便自顧自的又去畫圖紙了。
瞧著李長恭忙碌的模樣，林滿月的眼神十分複雜。
她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李長恭了。
她只感覺現在的自己簡直就像是坐井觀天的青蛙一樣。
而也就在李長恭為了設計印刷機而廢寢忘食之際，另外一邊的蔣高義也是同樣的廢寢忘食。
當然，他的廢寢忘食是被氣出來的。
啪！
蔣高義直將茶杯摔在地上，茶杯頓時四分五裂。
而瞧著這景象，蔣國滿臉惶恐，道：“老爺息怒。”
“息怒息怒，我怎麼息怒？”
蔣高義怒聲道：“那李長恭都要騎在我脖子上拉屎了！”
“好你個李長恭。”
“給你活命的機會你不要，你偏偏要找死……”
蔣高義陰沉著一張臉道：“去，派人，將這邊的事兒都傳信給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