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放棄河南,替罪羊

得知沈晨親至,司馬懿就知道糟糕。

他們原定於司馬懿在南線擋住諸葛亮,夏侯淵在東線攔截關羽,然後幷州利用匈奴人復叛,給沈晨沉重一擊。

但沒想到沈晨根本沒在幷州,而是出現在河南,這也讓司馬懿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在漢軍的眼裡,幷州是重中之重,直取洛陽顯然是下下之選。

因為正常情況下洛陽打不下來。

洛陽是有兩萬守軍的,只是突發意外狀況,呼廚泉逃跑了,曹叡為了防止呼廚泉把匈奴人復叛的訊息送給漢軍,這才臨時抽調兵力搜捕。

而當時箕關有數千人守著,洛陽也有數千人守著,按照曹魏的估算,虞坂道佯攻的軍隊最多幾千人。

所以在曹魏看來,漢軍依託著匈奴人打算在曹軍背後捅一刀的事情,兩路佯攻洛陽,主力直取幷州,才是上上之選。

事情的發展也如曹魏預料的那樣。

箕關道作為離洛陽最近的通道,首先遭到了進攻。

隨後漢軍主力進軍沁水,打算與匈奴人聯合。

但現在的情況卻不同了起來。

因為沈晨在河南!

他在的話,就意味著河南的進攻不是佯攻,幷州的進攻反而變為次要。

這說明沈晨改變了打法,沒有選擇去幷州與匈奴人聯合,而是趁著曹魏重心放在幷州的時候,突襲洛陽!

那麼他為什麼要改變打法,不去選擇看上去上上之選的攻取幷州,而是選擇下策攻打洛陽呢?

只有兩個可能!

就是沈晨其實早就知道匈奴人打算再次復叛。

或者說,他從一開始就不信任匈奴人,打算利用匈奴人當幌子,搞一次聲東擊西。

不管是哪一種,都意味著漢軍的重心都已經調整,不再是幷州,而是河南。

如果曹叡沒有因為呼廚泉的逃跑而調動洛陽兵馬搜捕的話,那麼即便沈晨調集大軍圍攻洛陽,至少應該也能堅持幾日,說不準就能等到他的援軍抵達。

但曹叡搜捕呼廚泉,導致洛陽兵力不足,迅速被沈晨給佔據。

那麼現在的情況就變成了蒸籠,一層疊一層,最南面的是諸葛亮大軍,接著是司馬懿,然後就是在河南的沈晨,最後就是在幷州的毋丘儉。

看上去大家互相夾著,可別忘記毋丘儉那邊有西線漢軍主力牽制,那麼沈晨和諸葛亮就有可能夾擊司馬懿。

更重要的是丟了洛陽,司馬懿就變得特別難受,腹背受敵了。

他想明白這一點後,便急忙與眾將士商議,把現在面臨的處境告訴大家。

“現在的形勢就是如此。”

司馬懿環顧四周說道:“沈晨突然出現在河南,我們洛陽的守軍也堅持不住,被他們擊敗了,那麼我們就要面臨諸葛亮與沈晨的夾擊,大軍危在旦夕之間。”

“那我們該如何是好?”

郭淮其實已經知道是什麼結果,但他還是裝傻充愣,詢問司馬懿他們該怎麼辦。

司馬懿就問道:“諸位覺得,我們應該如何?”

“額”

“末將以為,還是先請示陛下吧。”

“請示陛下?陛下現在生死未知,何況我們有時間再北上聯絡朝廷嗎?”

“不如與漢軍決一死戰。”

“對方二十多萬大軍,且南北夾擊,後路被斷,糧草呢?人家只要圍個幾月,我們都得餓死。”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說該怎麼辦嘛”

“這”

下面亂成了一鍋粥,人人臉上都是一副焦慮不安,憂愁不斷的神情,但那不停閃爍的眼珠子,卻是出賣了眾人的想法。

現在曹叡情況不明,最重要的是他們丟了洛陽,後路被斷,河南的大軍就變得十分危險。

上策自然是主力退回河北,依仗河北的人口和土地,勉強還能割據一方,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曹魏已然是一艘破船,江河日下,再繼續待在這艘船上,就有船毀人亡的危險。

所以大家都有各自心思。

只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誰也不敢說什麼,連撤兵都不敢說。因為他們一撤,就意味著曹魏要放棄整個河南地區,將來如果曹叡沒死,怪罪下來,恐怕..

司馬懿看著眾人誰都沒有說出他想要的話,眉頭緊皺了一會兒,倏地又忽然鬆下來,環顧四周,輕聲說道:“諸位在想什麼,我知道。”

他話一出來,眾人就都閉上了嘴巴。

隨後司馬懿繼續道:“現在的處境我相信大家也都明白,若是不做出應對,一旦被沈晨斷了糧草,則全軍覆沒矣。我知道沒有人想擔這個罪責,若無人來,那便只有我來。但我希望大家想清楚,若我做出這個決斷,那大家就都是在同一條船上,爾等明白?”

這句話已經很直白。

現在河南的軍隊很危險,司馬懿必須趁著沈晨那邊還沒有開展行動之前撤兵離開,他一撤兵,不僅河南放棄了,還是賣了夏侯淵。

雖然他肯定會派人去給夏侯淵告知情況,讓夏侯淵從徐州撤回青州去,但總歸是沒有任何商量和請示。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曹叡沒有給他下達撤兵的命令,那他就是擅自行動,到時候若是曹叡想穩定人心,以司馬懿丟了河南為藉口,將他當戴罪羔羊,那麼司馬懿必死無疑。

這也是為什麼人人都知道現在必須撤兵了,卻無人敢說的原因。

誰都不想死,司馬懿也一樣。

所以他必須想辦法。

把大家捆在一條船上,就是最好的辦法。

眾人先是沉默了一會兒,郭淮率先表態道:“撤兵的事情,是大家共同商議的。”

“不錯,末將唯大都督馬首是瞻。”

“我們並沒有反對。”

幾個人也立即先後做出了表態。

司馬懿漠然地看了眼另外幾個沒有說話的將領,冷聲道:“你們呢?”

那幾個人打了個寒顫,連忙起身拱手行禮道:“末將願跟隨大都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嗯。”

司馬懿微微點頭。

在沒有曹叡的命令下放棄河南,肯定是重罪。

可不撤兵的話,他又面臨沈晨和諸葛亮的夾擊,主力大軍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他現在沒辦法等到曹叡的命令,必須儘快撤離才是。

所以為了防止將來被曹叡找藉口殺了,他就只能拉大家一起下水,把這個罪責一起擔上。

最重要的是,這個時候司馬懿已經有了擁兵自重的想法,他目光一凝,冷聲說道:“撤兵回去,也是為了活命,但我就怕有人會不同意。”

“誰啊?”

“我們都覺得只能撤兵了。”

“大都督說是誰?”

眾人紛紛說道。

司馬懿緩緩吐出幾個字道:“徵南將軍!”

徵南將軍?

大家互相對視,面面相覷。

誰都知道夏侯尚名義上是副將,但實際上卻是曹叡的親信代表。

就如同歷史上司馬懿雖然是主將,可卻差點壓制不住要求出戰的眾多將士,直到辛毗來了之後,大家才偃旗息鼓。

原因就在於辛毗是持使節而來,代表的是天子曹叡!

現在也一樣。

司馬懿是車騎大將軍,但他手中卻不持節,夏侯尚是徵南將軍,可之前曹叡賜他假節了。

這就是問題的根本所在。

一旦夏侯尚不同意退兵,持節斬殺了司馬懿,自己為主將,那都是被允許的範圍內。

然而大家誰都不想死,撤兵才是上計。

萬一夏侯尚就是不願意撤兵,這可該怎麼辦呢?

賈逵環顧四周,問道:“依大都督之見,那我們該如何是好?”

司馬懿冷笑了一聲,說道:“徵南將軍被我派去馳援陛下,結果作戰不利,全軍覆沒,諸位以為如何?”

“嘶!~”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但場間卻陷入沉默,沒有一個人說話。

過了片刻還是郭淮說道:“陛下要是知道這個訊息,也會感嘆於徵南將軍的不幸。”

“是啊,沈晨此獠兇毒極惡,先殺害了鎮西將軍,又殺害了徵南將軍。”

“這麼做會不會,萬一訊息外洩,我們豈不是”

“怕什麼,只要做得隱秘些.”

“諸位。”

司馬懿看著眾人說道:“我們這支力量已經是大魏最後的一支強軍,現在的情況是大家一起通力協作便能活,若是大家有異心者,便一起死。”

這句話已經很明瞭。

意思是他們必須掌握住這支部隊,才能夠繼續活下去,未來不管是北上回到曹魏朝廷,還是想辦法成為一方諸侯,哪怕是投降漢朝,只要有軍隊在,一切都還有的說。

如果他們直接回去,曹叡盛怒之下剝奪了他們的軍隊,然後殺了他們,那大家就是死路一條。所以為了活命,首先就必須要抱團在一起取暖。

郭淮說道:“大都督的意思是?”

司馬懿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鷙道:“第一,我們必須要站在同一條船上,待夏侯尚回來後,這裡的人,每個人都要往他身上捅一刀,以安眾心!”

眾人都是驚駭不已,有人想說點什麼,可看到司馬懿那狠厲的眼神,就只好把想說的話又吞了回去。

這裡可是司馬懿的主帥大帳,周圍都是司馬懿的親衛,要是這個時候跟司馬懿唱反調,不想納投名狀,那恐怕是走不出這個帳篷。

“第二。”

司馬懿輕輕敲擊著桌案說道:“罪責必須全都推在夏侯尚身上,因夏侯尚作戰不利,導致失了河南,我們後路被截斷,不得已退兵回河北,想來陛下也不會說什麼。”

“還是大都督有遠見。”

王凌恭維了一句。

司馬懿繼續道:“第三,沈晨如果出現在河南,那就說明幷州的漢軍根本不會上當。毋丘儉恐怕有危險,我們渡河回河內郡,馳援毋丘儉,只要能夠幫他守住幷州,亦是大功一件。”

“妙啊,妙啊,大都督真是深謀遠慮。”

又有人說道。

司馬懿最後道:“第四,我並不是想叛魏或者擁兵自立,只是想保全我以及諸位的性命。希望諸位能夠明白我們目前的處境,和則兩利,鬥則俱傷,若想能活命,家族得以保全,就必須按照我說地去做。否則的話,我們自己死,族亦滅矣。”

一番話語出來,眾人都情不自禁地點頭。

其實雖然司馬懿說了大家要抱團取暖才能活著,但實際上每個人都有顧慮。原因就在於他們並非孤身一人,而是有家庭,有家族在身後。

曹魏的制度很簡單,你作為前方大將,家人和家族就必須留在首都。不只是曹魏的制度,後來很多朝代的制度都是如此,一旦前線將領發生譁變,或者違背命令,就立即殺其家族。

如馬騰已經投靠曹操,但馬超叛亂之後,曹操就把馬超全家給處死。還有淮南三叛當中,毋丘儉王凌以及諸葛誕的家人都受到了牽連。

所以說雖然他們都想活命,可又擔心家族被曹叡處死。

不過好在司馬懿並不是要叛逃曹魏,而是打算給自己的撤兵找理由和藉口。

殺夏侯尚,第一是為了團結眾人,然後就是把罪責推給死人。

隨後再北上馳援毋丘儉,這樣就能立功。

曹叡那邊即便是得知司馬懿放棄了整個河南,大抵因為有一個替罪羊夏侯尚,再加上救援毋丘儉,守住了幷州的功勞而捏著鼻子認下。

因此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司馬懿以及大家自保的策略,並不是打算叛逃南方大漢,或者打算割據一方當諸侯。

事實上縱然大家想叛逃或者打算割據,大抵也是做不成。

曹魏不僅對將領家屬嚴格控制,對士兵家屬也是如此,之前在洛陽的十幾萬人口,大多就都是士兵家屬,而且在鄴城還有大量士兵家屬。

如果真的叛投或者割據的話,士兵們可不會跟著他們幹,可能會自己散去,或者乾脆把他們殺掉都有可能。

所以沒有人想要投降漢朝,而是想著如何找藉口逃脫掉放棄河南而帶來的大罪責。

現在,司馬懿就給他們找好了理由。

他們需要一個替罪羊。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侍衛說道:“報,徵南將軍回來了。”

話音未落,夏侯尚狼狽地走入帳篷內,向司馬懿拱手行禮道:“大都督,末將未能擊退沈晨,請大都督責罰。”

他說完之後,原本是想等著司馬懿的寬慰。

畢竟雖然名義上他是司馬懿的下屬,是曹魏軍中的二號人物,但誰都知道他代表的是天子皇帝,司馬懿也不可能真拿他怎麼樣。

然而他等了一會兒,卻發現並沒有想象中的寬慰,而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夏侯尚環顧四周,看向那些同僚下屬們,卻發現他們每個人的眼神,都滿是異樣,似乎在想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有想。

他們在想。

替罪羊,不就來了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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