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臨安府書送酒食,閤門官入位,具朝見儀。

第四天入見宋皇帝,皇帝宴於垂拱殿,並賜正使酒五行,這一天再賜茶酒名果。

袍服、幞頭、牙笏、金帶、金魚袋鞾、馬及鞍轡等物。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

一直持續到第十四天,天天酒宴不停,賞賜不斷,這還是一般金國使臣的待遇,若遇到身份特殊的使臣,規格還要高得多。

女人當然是免不了的,想睡什麼樣的女人,朝廷就送什麼樣的。

期間金正使得到的賞賜一般是金一千至兩千兩之間,副使一千兩左右,衣各三襲,金帶各三條。

賜其餘隨員:都管上節各賜銀四十兩,中下節各三十兩、衣一襲、鍍金帶一條。

招待宴遊共動用奏樂人三百人人、百戲軍七十人、踢球軍三十二人,起立球門行人三十二人,旂鼓四十人,相撲十五人。

此還未包括至臨安的一路上各地官府的接待所費。

金使臣出使臨安期間是盡情淫樂,個個是滿載而歸因此金國之人特別喜歡出使南宋,均看做是一項肥得不能再肥的肥差了。

筵盞新從赤岸開,待他北使賀春來。

傳宣直到班荊館,風藥花餳得回。

不過目前金使臣就沒這待遇了,高景山、王全等人來到臨安之後就被扔在了懷遠驛,一連十餘日,除了每日來了些態度極為傲慢的禮部胥吏問幾句外,幾乎就沒人搭理,更不用說覲見大宋皇帝陛下。

同時懷遠驛是什麼地方?是接待南海諸國的館驛,麻逸、琉球,三佛齊等邦國使臣均安排在此處。

更是高景山、王全氣憤的是每日裡招待金使臣的錢糧酒等全免,每日只給了二十貫錢讓他們自己找地方吃飯。

高景山氣不過問館驛胥吏,答曰:大宋皇帝陛下每日每餐只四菜一湯,還花不到二十貫呢。

更令人氣憤的是,高景山、王全等人打聽到了此時班荊館接待的是大理國滇東三十七部的一位頭人?難道堂堂大金使臣還不如一名南蠻頭人嗎?想當年高景山、王全出使臨安之時,一路之上南宋官府是全力接待,極具奢華,高景山、王全閒得無聊,還開弓射殺沿路普通百姓,以博取一樂,宋朝廷吭都不敢吭一聲。

覲見趙構之時,將趙構罵得狗血噴頭的,趙構掩面大哭而去。

現在與當時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使得高景山、王全憋悶不已。

不過這也沒辦法,誰叫金軍被黑旗軍揍得丟盔棄甲的?戰場之上的戰局就直接體現到了此處。

武人出身的高景山異常惱怒,真想拂袖而去,可臨行前完顏雍交代過的,此次臨安之行必須忍辱負重,盡最大能力與宋簽訂合約。

於是高景山、王全等人只好自掏腰包享受臨安的美食了。

“小的們拜見二位天使相公.”

此日懷遠驛的胥吏們終於露出了笑臉,紛紛擁上前去給前來與金使何談的王述、黃溫等人施禮。

“見了上差為何不跪?”

高景山見王述、黃溫二人過來後越想越氣,實在忍不住了,於是不顧王全的勸阻,叉腰大聲吼道。

長久以來的優越感,長久養成的驕橫習慣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必須要經過無數次的折磨方能得到改觀。

王述聞言不由得感到氣憤,同時感到有些好笑,還以為跟從前一樣啊?從前戰場之上打不過你,只好忍辱負重了,可此時你金軍被揍得滿地找牙,派來的使臣居然還如此驕橫?識時務者為俊傑,反過來的意思就是不識時務者為痴漢。

“何謂上國?”

王述反問道。

“上國者,春秋戰國之時,南方吳、楚諸國稱中原之國為上國也.”

金副使,右司員外郎王全冷冷的說道。

王全大名府人氏,漢人,金進士出身。

“照啊”高景山聞言大喜道:“此時我大金據中原之地,就是上國,我等就是上國使臣,爾等見上國使臣為何不拜?”

“據中原之地?”

王述冷笑道:“此時關隴、河東南路、京畿路包括東京、山東西路以西均已歸我大宋所有,何來中原之地均是你金所有一說?”

所謂上樑正,而下樑不敢歪,大宋皇帝趙忠信態度強硬,底下的官吏當然也就底氣十足,更何況目前宋軍無論在哪個方面均佔據著極大優勢,如此還有何懼?王述感到此刻是這一輩子以來最為痛快的時候,先父王倫在天之靈也會感到異常暢快的。

“此時我大宋領土比你們金要大了,還厚著臉皮自稱上國?簡直是厚顏無恥.”

黃溫也冷笑道。

此時宋的版圖加上安南加上關隴、京畿附近確實要比金版圖大了。

“見了上差為何不跪?”

王述、黃溫手下禮部官吏均是一起大喝道。

痛快!簡直太痛快了!所有在場的宋官吏均是心中大呼解恨。

“你。

你們。

.”

高景山氣得指著王述等人喝道:“關隴、東京等地什麼時候成為了宋地了?關隴等地只是暫時被爾等竊取,我大金大軍隨後不久即可全部收復.”

“哈哈”王述聞言不由得大笑道:“關隴、東京等地是爾等夷狄靖康年間所竊取的,此時我大宋王師乃是光復失地.”

“國以民為本,關隴、東京等人之百姓是以我漢人為主,爾等竊取多年,不思愧疚,反倒是沾沾自喜,真是厚顏無恥.”

黃溫也說道。

王述、黃溫兩人一唱一和將金使臣說得啞口無言的。

“就是啊,偷了人家的東西,居然說是自己的?世上有如此不要臉的人嗎?”

“誰他奶奶的說是偷的?是我大金之強軍打下的好嗎?”

“是啊,紹興合議你們朝廷,你們皇帝,你們秦宰執已經承認了關隴等地已屬我大金了.”

“滾你孃的蛋,紹興合議個屁啊,吾皇早已下旨廢除一切不平等合約,紹興合議已經作廢.”

“沒錯,那誰誰誰,哦,就是被你們自己人殺掉的皇帝完顏亮南侵之時,紹興合議就已不復存在了,現在還說個屁的紹興合議啊?”

“有本事派兵來搶啊?俺看你們沒那鼠膽.”

雙方隨從隨即吵鬧在了一起,雙方均是火藥味十足,眼看著就要老拳相向了。

此時黃溫吸取了被捱揍的教訓,早就從三彪手上要了數十名皇城司武藝高強之人充作自己的隨從。

若打起來,金人肯定不是對手。

皇城司之人脾氣火爆,兩三個揪住一個就要按在地上狠揍。

“哎喲,息怒,息怒,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金副使王全眼見場面失控,眼見著就要發生群毆了,而己方肯定要吃虧,於是連忙勸道。

王述揮手阻止了手下後問道:“何為上國?何人是上國使臣?”

“此事今後再說啊,王相公您又何必在此糾纏不休啊?”

王全連忙說道。

“不行,此事今日不說清楚,沒法再談下去了.”

黃溫怒道。

於是宋金雙方和談第一日就在誰是上國的問題之上糾纏了整整一日。

和談第三日王述慢慢的喝著香茶,說道:“今日就給你們交個底吧,我等來之前,吾皇專門交代了兩件事,其一正名,其二免歲幣,正名就是我大宋不再稱臣,歲幣全部取消,如此,再談疆域的劃分.”

“我補充一下”黃溫說道:“若你們想向我大宋稱臣也行,你們想納貢也行,吾皇說了來者不拒.”

噗的一聲,王述一口茶噴了出來,差點笑岔氣了。

“休想”高景山說道:“吾皇早已預料你們會如此,吾皇來之前說了,不稱臣可以,你們皇帝必須稱呼吾皇為叔,歲幣不能免,減少一些可以.”

“呸”黃溫罵道:“你們皇帝比吾皇年齡還小的多,稱其為叔,你也不怕折壽?歲幣都是百姓的血汗錢,從此之後,不會給你們一分一厘.”

於是雙方又僵持住了,和談陷入了僵局。

“痛快!痛快!”

“哈哈,真是痛快啊,今日我請客,不醉不歸.”

此日臨安城之中,忽然響起了一片敲鑼打鼓之聲,無數太學生、百姓湧上了街頭。

宋金和談此時已經牽扯到了每一個臨安人之心,大宋使臣令人解氣的表現頓時使得每一個臨安百姓倍感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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