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陰霾已久的天空終於承受不住沉悶的天氣,下起了小雨。

淅淅瀝瀝的小雨像是等到遊子歸鄉那般纏綿,疏密有致的將整個城市拉入了煙雨濛濛中。

雖然天公不作美,可是李迦所乘坐的飛機卻準時抵達了皇室機場。

等待那邊的時臻接到李迦之後,立刻跟靳廷森取得了聯絡。

靳廷森將整個頂層騰空,留下一些要員後把其他人全部隔絕在外。

靳廷森穿著一身筆挺的西服,整個面龐除了有些清減外,沒有其他變化。

因為整個五官過於冷厲,氣勢過於磅礴,讓人一點都看不出他身上的病重痕跡。

偌大的會議室內,他端坐主位,其他還有三位要員,都是對他忠心耿耿的。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們默默的用眼神交流著資訊,卻沒有人敢出聲詢問靳廷森。

靳廷森雖然端坐著,但是餘光卻看穿了幾個要員的焦急。

低頭看了一下手錶,已經半個小時了,應該快到了。

正想著,會議室的門口就傳來了動靜。

幾位要員這才露出了幾分喜色:“來了,來了.”

緊接著門被推開,時臻側身讓行,對著後方的人說道:“王子殿下,請進.”

靳廷森聽聞時臻的聲音,立刻側頭看去,便見一身白色西服的李迦以著溫雅的容貌,俊逸的氣質出現在了門口,臉上洋溢著千年不變的溫和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他起身快步走了過去,伸手對著李迦,冷漠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李迦王子,好久不見.”

李迦看著走來的靳廷森,一身的黑色西服襯得他眉目冷苛,五官桀驁,雖然身上看不出大病的痕跡,但是過於瘦削的臉卻能找到病過的痕跡。

他伸手握住靳廷森的手,笑著道:“二殿下,好久不見.”

其他三位要員陪同在旁,報以親切的微笑。

李迦跟靳廷森問候之後,又一一跟那些人問候,氣氛很是融洽。

眾人一一入座後,時臻看了一眼最後進來的邢寬關上了門,坐在了靳廷森的旁邊,方便做會議紀要。

邢寬則坐在了最末的位置,以觀全域性。

靳廷森看了李迦一眼,語氣親和道:“李迦王子一路辛苦了.”

“不會,二殿下如今成為了繼承人,是我來得晚,還望二殿下不要介意.”

李迦笑得和煦。

“自然不會.”

靳廷森別有深意的看著他。

李迦笑對全場,全然不在意。

三位要員見兩人談得融洽,也紛紛笑著道。

“久聞李迦王子脾氣溫和,性格寬厚,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今日李迦王子為兩國邦交而來,我們甚是榮幸.”

李迦聽聞他們的話,笑著望著靳廷森:“今天我來,就是為了之前我們簽訂的協議而來。

當初簽訂的人正是二殿下,如今這裡已經發生了變化,所以我想我們的協議也應當適當修改一下.”

“這是自然.”

靳廷森擺出很好說話的樣子。

倒是讓李迦心懷疑惑,這靳廷森是真的答應了嗎?兩國的經濟發展問題,在三位要員的促合下,在靳廷森的默許中,重新被敲定。

協議被制定好後,李迦讓隨性的律師檢視條例。

靳廷森也讓另外一位法務出身的要員仔細看條例,雙方都點頭之後,兩人才在上方簽了字。

簽字時,時臻抽空看了一眼邢寬,見邢寬目光直勾勾的看著靳廷森,神色有著明顯的欲言又止,垂下了眼簾,思考他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靳廷森沒有理由拒絕與李迦的合作,縱然兩人之間有著私怨,卻不能阻擋兩國之間的經濟繁榮,所以他沒有為難李迦,很爽快的簽訂了協議。

協議一簽訂,緊接而來的自然是慶祝會。

為了不讓慶祝會太冷清,靳廷森吩咐所有國會成員都要參加,尤其是一些中高層。

三位要員沒了作用,在靳廷森的默許下離開。

李迦看靳廷森那邊只剩下了三人,知道該來的躲不掉。

回頭跟自己的人交代了一下,其中一人便領著其他人出去。

時臻為他們安排了其他會議間,讓他們等著。

事畢,時臻守在了門口。

整個會室內只剩下了靳廷森、李迦與邢寬。

靳廷森依舊高傲的坐在了主位上,目光不動如山,靜默的落在空氣中。

李迦也不著急,默默的等著。

一直備受煎熬的邢寬終於忍不住,看了一眼李迦,他拿出電腦,將昨天李迦給他的u盤插入了電腦,隨即提著電腦來到了靳廷森的身前。

“這是什麼?”

靳廷森蹙眉,猜不到它的用意。

李迦看了一眼邢寬,這個時候他也怕了嗎?“你自己看吧.”

邢寬按下了播放鍵,退到了副手的位置。

起初靳廷森還不明白,但是在看了幾秒之後就明白了,眼看著顧小西那毫無血色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親眼看著她用著顫抖的手一筆一劃的寫下自己的名字,眼睜睜看著她氣喘吁吁虛弱不堪的遞出那張紙,他整個僵住了。

她的嘴一翕一合的動著,像是在說什麼,他卻一個字都聽不到。

邢寬見靳廷森整個人呈現出抗拒的姿態,伸手將寫有顧小西名字的協議放在了桌上,道:“她已經不在了,這是她留下的最後的東西.”

靳廷森的目光驚惶的看過去,眼角狠狠抽搐,先前還正常的臉一下子也血色褪盡了。

李迦在旁邊默默看著,他知道靳廷森會大受打擊,卻不知他竟然會這般。

眼看著他顫著唇,抖著手,壓住了那張協議,他竟新生不忍。

他也是男人,他很清楚一個男人得悲慟成什麼樣,才能呈現出這樣驚慌失措的表情。

毫不懷疑,他是愛著顧小西的。

可是這份愛,卻沒能讓兩人甜蜜相處,反而給了兩人沉重痛楚。

“不……不……”靳廷森看著頂上那離婚協議幾個大字,不住的搖頭。

隨即將協議拂到地上,大聲吼道:“她不會死!她不可能跟我離婚!不可能!這是假的!”

說著,他撐起身,猛地瞪著李迦。

在李迦毫無防備的時候,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

“是你!是你帶走了她,是你剝奪了她,是你讓她這麼做的!”

靳廷森每說一個字就打出一拳,李迦捱了兩拳之後就開始防禦。

但是畢竟不是悍厲的靳廷森的對手,抵抗到第六拳的時候又捱了打。

“阿森!你不要激動!”

等到邢寬反應過來的時候,李迦的臉上已經是青紫交縱,他臉色大變的撲上去阻止。

在捱了兩拳之後,他才將李迦從靳廷森的鐵拳下奪了出來。

立刻將李迦推到了自己身後,衝著靳廷森吼道:“你瘋了!怎麼可以現在就動手,難道你真的想一上任就打仗嗎?”

靳廷森臉上的戾氣不減,但是邢寬的話他卻還是聽進去了。

的確,他再任性下去,這肯定會演變為兩國之爭。

李迦被邢寬護到身後,一邊揉臉,一邊瞪著靳廷森,一臉不忿:“你現在發脾氣有什麼用!如果你真的在意她,就不該一再利用她,讓她對你死了心。

更不該不給她自由,讓她為你賠了命!”

邢寬看好不容易忍耐住的靳廷森的臉一下子又黑了,立刻苦臉:“哎,王子您就不能少說一句!”

“我和顧小西之間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外人來說了!”

靳廷森伸手扔開了邢寬,再度衝到了李迦面前,一雙眼睛充了血,紅涔涔的,格外瘮人:“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把她交出來,我不會放你活著離開這裡!”

李迦雖然溫雅,但是也不是怕死的人,見靳廷森又要動手,擺起了架勢:“是嗎?那我們就試試看!”

邢寬被推開,回頭時就望見兩道身影纏在了一起,不禁大喊:“時臻,時臻,快找人來!”

守在門口的時臻早就聽到了門口的聲音,聽聞邢寬的呼喚,立刻衝了進去。

一開門,就見靳廷森與李迦兩腿彎曲,同時用膝蓋去抵對方的腿風,隨後又雙雙出拳,打在各自的左右胸,栽倒在地。

正要說話,眼前立刻掃過了一道黑影。

如同一陣風般刮過,就將摔在裡面的李迦束縛住。

靳廷森左胸受力,心臟隱隱作疼。

他一邊按住心臟,一邊站起身。

邢寬看靳廷森像是真的要將李迦抓起來,出聲阻止:“阿森,外面還有李迦的人,而且你們才簽訂協議,所有人都是看著李迦進來的,你不要亂來!”

靳廷森充耳不聞,怨恨的盯著李迦:“如果不是你,顧小西不會死!”

李迦被突然出現的黑衣人壓住了手腳,動彈不得,可是嘴卻沒被封住,還能回擊:“靳廷森,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心裡很清楚顧小西為什麼寧可選擇死,也不願意再回來找你.”

靳廷森聽聞臉色一獰,道道陰狠佈滿了眼睛:“李迦,不要以為我奈何你不得。

這裡是菲彼得王室,我有無數種殺了你,又讓你的人找不到痕跡的辦法.”

李迦無所畏懼:“殺了我,你也掩蓋不了事實,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總有一天會有人知道的.”

“殷總,您冷靜點.”

時臻見事況不對,也出聲勸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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