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見海看的高興的時候,幾道不是很友善的目光從他的身上掃過。

雖然這幾道光芒微弱到幾乎與呼吸沒有什麼區別,但是陳見海還是很敏銳的將視線鎖定在了劇院裡面幾個人的身上,在雙方四目交接的時侯,原本還不是很友善的眼神瞬間變的親切自如,彼此點頭微笑。

彷彿剛剛都是陳見海的錯覺。

“這幾個人誰啊?”

陳見海暗自嘀咕了一句。

“我不記得的罪過什麼人啊.”

他在棗門接觸的人不多,認識最多的也就是酒店那群老闆,今天受邀請來到話劇院看演出的,除了叢文儒以外,他真的是全場沒有一個認識。

怎麼這幾個人的表情看起來這麼奇怪?在陳見海疑惑的時候,兩道小小的交談聲也響起。

“挨著瘋狗坐著的那個人就是陳見海吧?”

“不確定,但我估計是……”沉默了一下。

—個聲音響起:“這小子看著年紀不大,沒想到翻攪的手段還不少,當時那個破東海龍宮給咱們添了多少麻煩!”

“就是!本來一天天活就幹不完,還得分心去對付那條瘋狗.”

“因為一個破東海龍宮,我加了多少班!”

“對了,最後省天文館選在哪了?”

“聽說定在南江了,為了這個天文館,南江特意拿出了一座山.”

“嘖嘖嘖!”

不屑的嘖舌聲響起。

“一座山?怎麼不給他一個島呢!”

“他手裡就一張星空圖能建出個什麼東西!”

“你說也是奇怪了,這陳見海家裡是南江的,祖上也沒什麼混血的血統,他從哪得到的那張中世紀星空圖?”

“害!他家是開酒店的,沒準是哪個客人遺落的也不一定.”

“以前開酒店的,不就是那麼回事兒麼!”

“也是!”

……類似這樣的對話,在劇院的各個小角落響起。

這些人幾乎都是當時被叢文儒折磨和逼迫過的人,各個都因為東海龍宮和省天文館的事兒同他明裡暗裡的陰陽怪氣過,此番來到陳見海的酒店,自然而然的也將怒火甩到了他的身上。

而這也導致陳見海在四下張望的時候,總是會不期而遇一些莫名敵意的目光。

見了鬼了……此時的陳見海並不知道自己被暗地裡罵的媽都不認識,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明明劇院裡很暖暖,可他總覺得後面涼颼颼的。

隨著劇院裡的燈光黯淡,劇場裡各種小聲交流的聲音也慢慢的消了下去。

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中,李珣穿著自己慣常的戶外服,帶著鴨舌帽走到了舞臺上。

陳見海激動的微微坐直了身體,上次李珣做的“歷史中的南江”,他只是聽說講座很好,但是卻沒有機會去聽現場。

現在總算能把這個遺憾彌補上了。

“去年年底,我有幸得到了棗門市歷史研究中心的邀請,對棗門的歷史進行一個記錄和走訪.”

李珣的聲音響起。

“作為一個土生士長的藿香市人,我雖然以前來過棗門,但去過的地方屬實不多,對這個城市,除了知道這是一個創造了經濟交通飛速發展的魔法之城以外,其他的瞭解幾乎是零.”

“我尋找了很多資料,也研究了很多論文和文獻,並且嘗試著根據這些文字性的資料設想出了一條行走的路線.”

“但是在我不斷考察和佐證這條路線可行性的時候,我放棄了.”

“原因很簡單.”

“那條路線,是給‘數字'走的,而不是給‘人'走的.”

“當時的我很迷茫,也很困惑.”

“我從沒見過有任何一個城市的數字性和飛躍性,會這麼的強.”

“所以,我拋卻了這些文獻資料給我的影響,清空了大腦中原有關於棗門的所有記憶,準備用一個陌生外鄉人的所見所看,去嘗試還原和認識這個城市.”

“所以,在一個下著雨的天氣裡,我出發了.”

似乎是在配合李珣的經歷,當李珣說到這句的時候,淅淅瀝瀝的雨聲混合著高鐵行駛的聲音,在整個劇院裡響起。

“很幸運,到達棗門的時候,棗門沒有下雨.”

“但是很不幸,我到達棗門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而車站附近的酒店都已經住滿,我揹著行李走了幾家,才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住宿的小旅館.”

“我窩在小旅館的沙發上,吃了一碗泡麵.”

“第二天,我的旅行正式開始了.”

伴隨著李珣彷彿朋友之間講述一般的語氣,一張張李珣走過得場景,看過的人,發現的各種事物,都無比鮮活的呈現了眾人的眼中。

那裡有窗戶破敗,大門上著生鏽的鐵鎖的最原始工廠,也有綠油油的一大片長滿了旺盛野草的郊外,在李珣認為這個郊外只是一處沒有開發利用的空地的時候,他的目光又再次被野草中間的一塊石碑所吸引,幾乎整個半小時的功夫,陳見海和劇院的所有觀眾都像是個摸不清思緒的茫然者,他們漫無日的、沒有任何路線和終點方向,只是跟隨著李珣的視角在一個叫“棗門”的地方進行旅遊和遊玩。

或許是因為李珣的聲音太過有吸引力又或者是劇院中的場景實在大過真實,景色和照片實在太有質敢,這一切非但沒有給人任何不耐和煩躁感覺,反倒是讓人有了一種願意交付自己,去跟隨李珣一步步往前走的信任感。

“隨著我不斷繼續著我的旅程,”“曾經那些被我遺忘在腦後的文獻資料和清空的記載,卻又像是精靈一樣的出現在我的身邊.”

“當我來到這條衚衕,看見兩側紅磚牆壁上面畫著的蠟筆小人的時候,”“我想到了棗門市著名作曲家人黃思立,就是在這個狹小的衚衕中,用筆在五線譜上西下了第一個音符.”

“當我沿著這條鐵軌行走,陽光打在冷銀色的軌道上反射出刺目光芒的時候,”“我腦海中的資料告訴我,我眼前的這顆不起眼的螺絲,連結了棗門市第一條鐵軌的架子.”

“隨著我走的越多,那些看過的、記錄過的文獻資料就不斷的從腦海中湧出,跟我眼前的所見融合在一起.”

明明李珣只是一直在舞臺的範圍內行走,但是因為這些無比逼真的呈現場景和畫面,卻好像是一直在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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