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埡口之後,長城也丟在了身後,從這裡開始,就完全失去了大漢的庇護,蒙衝不禁停下戰馬的腳步,回頭眺望身後的大漢。

南面是自己走過來的峽谷,峽谷中匈奴人拉走漢民的糧食的車轍清晰可見;東面的山巒上是起起伏伏忽隱忽現的長城,無數堅硬的石塊壘砌而成的長城,也阻擋不了匈奴戰馬的腳步,無數漢人流淌著鮮血在絕望中死去,還有無數漢人從這裡訣別故里,成為了匈奴人的男奴女婢;西面的長城蜿蜒著走向遠方,一輪血紅色的渾圓的夕陽掛在枝頭,難道這就是上蒼目送蒙衝獨創龍潭的眼睛?一路走了幾十裡地,別說是人,就連個鬼影也沒見到,只有不知世間憂愁的無聊的鳥兒,在枝頭空洞地歡鳴。

眼看著天色就暗下來了,蒙衝獨自騎著戰馬,緩緩地走出了山谷,走上了一條細細的山路。

突然,蒙衝眼前一亮,馬車?蒙衝跳下馬,就在山坡上的一片灌木叢裡,丟棄著一輛馬車,再繼續往前走,更多的馬車出現在了眼前。

原來,匈奴人搶到的糧食,用馬車運到這裡之後,因為沒有了道路,又要翻山越嶺,大約是把糧食駝在了馬背上,馬車就丟棄在這裡了。

這時蒙衝的確有點小興奮了,總算找到了一點人的蹤跡,更何況,從馬車來看,搶掠之後的匈奴人,肯定是從這裡經過了,這可是匈奴人的痕跡。

蒙衝翻身上馬,“駕”,沿著小路就開始追蹤。

這陰山也是怪異,絕大多數山脈,都是南坡平緩,北坡陡峭,可這陰山,偏偏是北坡舒緩,南坡陡峭。

正因為如此,匈奴人登上陰山很容易,而漢人本來就是處於防守的態勢,這麼一來,匈奴人不僅氣勢佔有絕對優勢,就連地勢,也是絕對優勢。

再說了,漢人是農耕定居,而匈奴人是以馬背為家,風馳電掣地來了,又風馳電掣地走了,難怪漢人是防不勝防,雖然漢人聰明,修了長城,又築了城池,可農耕農耕,總不能天天待在城裡耕地吧,唉,面對一群無賴流民,你又賴他何能呢?追逐著匈奴人的馬蹄印跑了十幾裡之後,連小路也沒有了,馬蹄印也消失了,天也黑了,蒙衝剛才的那股熱血衝頭的勁兒,轉瞬間就消弭殆盡了。

蒙衝停下馬,呆呆地抬頭望天,不知道什麼時候,星星都在頑皮地眨巴著眼睛了,星星啊星星,月亮啊月亮,你們能不能給我指條路呢,我要到哪裡才能找到我的仇人呢?不知名,不知姓,不知東西,只知道他們在北方,只知道最恨的人使的是可恨的流星錘。

蒙衝懶懶地下馬,無精打采地躺在草地上,四周黑黢黢的,只有樹,只有草,沒有人,更沒有仇人……想著想著,蒙衝不知不覺中就睡著了。

“嗷——”半夜裡,草原狼的嘯聲驚醒了沉睡蒙衝,蒙衝一個軲轆就起身,手自然地拔出了虎紋青銅劍,警覺地聽著四周,睜大了眼睛四處張望,狼的叫聲似乎還很遠,身邊的夜蟲的鳴響也不多,只是月亮更加明亮了,填空的明月朗照著山巒,蒙衝忽覺心頭有些悽清,把青銅劍插進劍鞘裡,抹了把臉,坐在一顆皮很粗糙的歪脖子松樹下,發呆。

呆坐在了一會兒,覺得肚子有些餓了,從馬背上的褡褳裡摸出一塊烙餅,狠狠地啃著,扯下掛在馬鞍上的水皮囊,“咕咚咕咚”灌了幾口,冰涼順著脖頸往下溜。

“奶奶的,沒什麼可說的,沒什麼可想的,找,找到了,就幹,就殺.”

蒙衝在自言自語。

說完,繼續狠狠地啃烙餅,讓肚子裡積蓄殺人的力量;繼續大口喝著冰涼的水,讓筋脈裡的血活泛起來,充滿殺人的活力。

一個人在人跡罕至的地方,是孤獨的;一個滿腔仇恨的人找不到仇人是憤懣的。

“呼哧呼哧”迷迷糊糊的蒙衝被隨風的鼻息搞醒了,蒙衝扒開隨風的大腦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天色已亮,遠處有一大片樺樹林,樺樹的梢頭,日頭已經露出了半邊臉。

蒙衝坐在草地上,從水皮囊裡倒出一點水,擦了一把臉。

“咚咚咚”隨風左前蹄在地上敲打著,這讓蒙衝猛然警覺起來,不對,附近有人,要不然隨風不會這麼著急。

蒙衝快速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提起方天畫戟,跨上馬,慢慢地在山坡上灌木叢裡穿行,悄悄地向樺樹林靠近。

剛剛走進樺樹林,就聽見“喀喀喀”的聲音,蒙衝勒了一下韁繩,停下戰馬,把方天畫戟安頓在馬背上,取下牛角弓和箭袋,輕輕下馬,摸摸隨風的脖子,讓隨風站在原地,等著接應自己。

蒙衝把牛角弓拿在手中,搭上一支箭,忽而快速奔跑,忽而躲在樺樹身後,忽而躡手躡腳地慢慢前行。

終於,循著“喀喀”“喀喀喀”的樹枝折斷的聲音,蒙衝發現了百步之外的人,看穿著,看頭飾,看面相,是匈奴人,雖然未必是殺害自己父兄的那撥匈奴人,但好歹是匈奴人,只要弄死幾個匈奴人,蒙衝滿腔的仇恨就會有所宣洩,這種苦悶的日子自然就會好過多了。

心“咚咚咚”地跳,血脈噴張,臉色通紅,蒙衝激動啊,心跳加快,雙手發抖。

蒙衝躲在一棵枝幹粗大的樺樹後面,閉上眼睛,調整呼吸,穩住,穩住,不就是幾個匈奴人嗎,幹就完了。

“哈哈哈哈”,匈奴人說笑的聲音傳到了蒙衝的耳朵裡,蒙衝忽然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厭惡,狗日的,還挺歡實,看你爺爺不弄死你們。

蒙衝深呼吸,轉動身子,露出頭,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這群匈奴人。

他們在砍樹枝,早聽父親說過,樺樹是製作箭桿的好材料,匈奴人的地盤,大部分是北方荒漠和大片的草原,高大的樹木並不多,所以匈奴人經常到陰山來砍伐樹木,大樹可以做穹廬,樹枝可以做箭桿。

既然是砍樹的匈奴人,人數應該不會太多,乾死幾個,應該沒問題,實在不行幹了就跑,有隨風在,不怕狗日的匈奴人。

“一個,兩個,三個……”蒙衝默默地在心裡數著,總共有二十多個匈奴騎兵,一個領頭的在指揮著,吆喝著,其他的都在拿著斧子砍樹枝,馬匹都拴在樹上了,弓和箭都在馬背上,腰裡都掛著彎刀。

哎呀,二十多個,不大不小也是個馬蜂窩啊,這捅一下容易,蜂群追上來了要跑,問題也應該不大,管他呢,幹就完了。

蒙衝悄悄地又往前挪了五十步的樣子,剩下五十步的距離,絕對有把握一發命中。

蒙衝挑了一棵旁邊有灌木叢的樺樹,躲在樹幹後面,拉滿了弓,轉身,瞄準,“嗖”,聲音很小,一個匈奴人的脖子中箭,吭都沒吭一聲,“嗵”的一下倒在地上了。

蒙衝立馬轉身,挺直了身子,躲在樹幹後,往弓上再搭一支箭,調整呼吸,聽著動靜。

匈奴騎兵真實訓練有素啊,看見自己人被射死了,一點也沒有慌亂,扔下斧頭,就都跑到戰馬身邊,一個個的,都沒有頭領下命令的必要,就張弓搭箭了,開始四處搜尋。

蒙衝摒了口氣,突然閃身出來,舉弓,發箭,又一個匈奴人中箭倒地。

可蒙衝沒想到的是,就在蒙衝看著那個中箭的匈奴人倒地的剎那,四五支箭鏃的黑影已經向自己飛來了。

蒙衝迅疾閃身躲到樹幹後面,“咚”“咚咚”“咚咚咚”,就聽見箭鏃射在樹幹上沉悶的聲音,這聲音,讓蒙衝忽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不行,五十步太近,匈奴人很快就會包抄過來,蒙衝邁著急速的小碎步,快速跑向另一棵樺樹,才跑了幾步,蒙衝只覺得自己的左臂一震,完了,中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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