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蘇稚禾面露沉思。

雲槐捂著鼻子湊上去,“哪樣?”

蘇稚禾指了下棺材板,“蓋上吧.”

人都死了,他們這麼把人挖出來,已經是對死者不敬了,現在怎麼說也該將人蓋起來,讓人入土為安了。

“哪樣啊?”

雲槐聽話地將棺材蓋推上去,空氣中瀰漫的腐臭味,也消散了許多,終於不至於讓人難以忍受了。

蘇稚禾拎著鐵鍬,重新將土蓋上。

心裡也在思量,“怪不得……”“怪不得什麼?”

雲槐幫著埋棺材,嘴裡也止不住地問。

“你知道方大舟原來是幹什麼的嗎?”

蘇稚禾問。

“盜墓的.”

雲槐脫口而出。

蘇稚禾點頭,那就應該沒錯了。

她忽然覺得,自己可能是太傻了,連傻子都知道的事情,她竟然不相信。

眼前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了。

方小舟說,成親之前,方大舟還和方大伯一起出去了,他們應該是去盜墓的。

後來方大舟死了,喪事是方大伯一手操辦的,他們聲稱是蘇稚禾剋死了方大舟,根本不讓蘇稚禾進靈堂,就讓她在屋子外面跪著。

直到方大舟下葬那一日,蘇稚禾都沒見過方大舟一面,無論是活的,還是死的。

現在想來,當初方大伯之所欲阻攔蘇稚禾進靈堂,並不是什麼天煞孤星剋夫的原因,而是方大舟身上,有些無法遮掩的證據,證明他不是醉酒猝死,而是他殺!“他是被鬼打死的?”

雲槐面露驚恐。

蘇稚禾心裡正覆盤方大舟的死因,就聽見雲槐沒頭沒腦的驚呼一聲。

“什麼鬼?”

蘇稚禾下意識問道,問完才反應過來雲槐說的是什麼意思。

“就是他盜墓的墓穴的主人.”

雲槐解釋,“他是被墓穴的主人打死的.”

“你慶幸一點,那墓穴的主人早就死了.”

蘇稚禾無奈解釋,“這世上也沒有鬼.”

“有!”

雲槐忽然嚴肅起來,一本正經道。

蘇稚禾一怔,穿越這種事情都能發生,所以有鬼應該也說得過去吧。

這麼一想,一陣風吹過來,她頓覺毛骨悚然,身上起了一大片雞皮疙瘩。

雲槐又道:“我是神仙,自然有鬼.”

蘇稚禾眨眨眼睛,才明白雲槐的意思,他是神仙,神仙的存在,那自然鬼也是應該存在的。

不得不說,這是什麼鬼邏輯?她又一次確信了,雲槐就是個傻子,但凡腦子正常一點的,都不會有這樣的邏輯。

蘇稚禾拍了拍腦袋,她又一次因為自己不夠變態,而覺得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不過因為雲槐的邏輯,蘇稚禾心裡的恐懼也消散了,“不是鬼殺了他,是人.”

“人也是鬼嗎?”

雲槐問。

“你是和鬼幹起來了是嗎?”

蘇稚禾白了雲槐一眼。

“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

蘇稚禾忽然感慨起來:“人心鬼蜮,誰又能說得準呢?”

方大伯和方大舟原本關係甚是親密,竟然也能因為分贓不均而怒起殺人。

不僅如此,還數次為難他的寡妻和獨子。

蘇稚禾也終於想通了,方大伯幾次逼迫她離開村子,就是為了將她趕出方家,他也好名正言順的接手方家,到裡面找他想找的東西。

就連今天打著抄家的名義,去她家裡搜查的時候,方大伯的狀態,都好像是在找東西一樣,當時她只覺得奇怪,現在看來,分明就是在找這些贓物吧。

只是,誰又能想到,方大舟竟然將東西重新埋回到地底下了。

他們從來是從地下往出那東西,誰又能想到,方大舟會將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東西,重新埋回地下呢。

也是因此,方大伯幾次無功而返。

若不是今日恰巧和方小舟聊到這件事情上,蘇稚禾也絕對想不到,方大伯在找的,竟然是這些贓物。

蘇稚禾一心思量方大伯和方大舟之間的事情,沒注意到在她說“人心鬼蜮”四個字的時候,雲槐的目光驟然轉變,變得讓人心驚。

人心鬼蜮!他不動聲色地看了蘇稚禾一眼,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有這般見地?就連那些老狐狸,都未必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吧。

人心鬼蜮!妙啊!妙啊!“所以,到底是人殺了他,還是鬼殺了他啊?”

雲槐恍若沒聽懂一般,繼續追問。

“是人.”

蘇稚禾說,“但有些人的心裡,藏著鬼,你以後遇見這樣的人,一定要小心一點.”

雲槐似懂非懂地點頭,“那什麼樣的人,心裡藏著鬼呢?”

蘇稚禾想了想,“大概,就是對你非常好,非常好的人吧.”

那方大伯對方大舟,也非常好嗎?蘇稚禾心裡想了想,應該也未必吧。

蘇稚禾心裡想著事,沒空注意雲槐的表情。

若是此時她朝著雲槐看過去,定然能瞧見雲槐臉色晦暗,看不分明的模樣。

若是看見雲槐這般模樣,她定不會再懷疑自己的醫術了,那豈是一個傻子能流露出來的神情。

雲槐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連身邊還有個身份不明的人都忘了。

有些人的心裡,藏著鬼,對他很好很好的人,心裡藏著鬼。

那鬼噴薄而出的時候,他一點防備都沒有,頃刻間,就從天堂,墜入地獄。

他忽然有些遺憾,為什麼不能早些認識蘇稚禾,為什麼不能早些聽到這些話。

若是……罷了!沒有若是!但他,會回去的,會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誰都不能阻攔!將方大舟的墳包包恢復成原樣,蘇稚禾才帶著雲槐回去,夜路難行,兩人走的並不快。

一陣風吹過,手腕上冰涼的觸覺讓蘇稚禾一驚,這一晚上神神鬼鬼的,她才知道,自己的膽子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大。

她抬起手腕,眼底略有些驚慌,觸目,確實一隻玉鐲子。

是方大舟送給她做聘禮的那隻玉鐲子,曾經掉進河裡,被“河神”撿起來的那隻。

“你這隻鐲子……”雲槐歪了歪腦袋,“我好像認識誒.”

蘇稚禾撇撇嘴,勸自己不要和傻子一般見識。

“真的,我真的認識.”

雲槐見蘇稚禾不接話,心裡還有點不爽,拉著蘇稚禾的胳膊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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