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哥譚雖然仍舊籠罩在一股陰森的氛圍之下，但好歹街上的人流量也多了起來，終歸是有了一絲人味。
布來德晃晃悠悠的出了門，他要上街買些東西，恐懼毒氣可不能憑空合成，而且之前克來因的那批存貨被他當做提神飲料喝光了，沒有原料，克來因可沒辦法憑空合成紙上的公式。
只不過原本心情不錯的布來德，在走過了兩條街區以後，臉色也變得不自在起來。
“只是走過了兩條街，剛剛最起碼有四十多個偽裝成公共設施的隱蔽攝像頭在跟著我的活動進行拍攝。”
毫無疑問，那肯定是昨晚那隻蝙蝠的手筆，並且這傢伙的疑心也太重了，吃飽了撐的連消防栓上都放了兩個隱藏探頭，家裡錢是多的燒的嗎？
雖然隱藏的手法非常專業，可那些訊號傳遞與電流反應依舊能被布來德輕而易舉的捕捉到，這可是他曾經賴以生存的基礎變種能力。
布來德很奇怪，因為他自認為昨晚根本沒有露出破綻，除非克來因曾經犯下過絕對無法饒恕的罪孽，以至於蝙蝠俠根本對克來因改邪歸正的可能性毫無信任。
那克來因也不可能從黑門監獄釋放出來才對。
就在蝙蝠洞中，剛剛結束晨練的傑森站在蝙蝠俠的電腦前，一隻手輕輕的敲擊著鍵盤，不斷的切換著監控中的畫面，全程跟拍布來德的一舉一動。
“這個人肯定不正常，昨晚我熬夜進行了政府資料的人像詳細對比，但根本沒有此人的資訊，他絕不只是剛入哥譚的黑戶。”
傑森本該將這個訊息通知蝙蝠，可一想到蝙蝠俠次次稍有危險的任務就從不帶他出門，傑森的心裡就憤憤不平。
雖然有些猶豫，但傑森想要完成一次獨立的抓捕罪犯的活動，以此來讓蝙蝠俠刮目相看。
在經過短暫的心理糾結後，傑森決定先獨立追蹤觀測這個他認為不同尋常的傢伙，同時內心無比希冀能被他捕捉到更有價值的蛛絲馬跡。
可傑森唯一想不到的就是，那些蝙蝠俠精心設計的哥譚市全城監控裝置，在布來德的視角下就像是一顆顆閃光燈泡一樣的顯眼。
布來德確實不瞭解DC世界，可他在接觸曼哈頓博士的時候，曾經詢問過對方這片群宇宙最不能招惹的角色。
畢竟曼哈頓不可能一直將布來德困住，因此在布來德做出保證以後，為了避免後者在這片世界積蓄力量的時候不小心招惹到本土的一些厲害角色，曼哈頓終究還是將一份簡易整理的名單交予了布來德。
名單不長，甚至不超過十個人，超人和蝙蝠俠赫然其上。
布來德從不小瞧任何人，因為曾經讓他如履薄冰的‘造物主’，以及後來給了他致命一擊的神奇先生，某些角度來看，都是普通人。
曾經出任過戰爭騎士，統御過一個世界的布來德也無意蠻橫霸道的將所有入眼的世界毀滅，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能在這個新的世界默默的完成資訊度的積累，然後汲取這個世界的科技，開發出能夠讓他聯絡漫威宇宙的儀器，在確認安全後返回故土。
他現在第一個投奔的克來因醫生就很有價值，對方身上蘊含著漫威世界所完全沒有的資訊，布來德希望能儘快榨乾他的潛力，讀取了克來因醫生能提供的全部資訊度後，就更換下一個目標。
“關於資訊度的研究，雖然還不全面，但非常明確的一點就是，一個宇宙乃至與其相關的所有平行宇宙中，有名有姓，在大部分機率下都不會籍籍無名的角色，都是那個宇宙寶貴的一份資訊度。”
“這份資訊有多有少，像是克來因醫生大概能與我曾經壓榨的劍齒虎相當，甚至還略有超出。”
當然，那些平平無奇的普羅大眾也是每個宇宙的資訊度的組成的一份子，但單個個體能夠提取的太少了，有時候甚至十萬個普通人才能與克來因醫生相當。
布來德早已能做到一心二用，腦子裡雖然在想著事情，可一點也沒耽誤手上的動作，連續逛了幾個超商以後，又一頭鑽進便利店裡。
克來因醫生好歹曾經是哥譚市的體面人，雖然在黑門監獄被關押了幾年，但仍舊頗有資產，至少滿足稍微奢侈的日常生活都沒有問題。
拿著克來因醫生康慨奉獻的存款，布來德一次性採購滿足了接下來一週所需要的所有材料。
而一直堅定認為布來德存在問題的傑森，從早看到中午的監控，越看臉色越黑，因為他根本無法從布來德購買的東西上看出來任何端倪。
“水果，正餐，零食，還有一提修理工具箱，怎麼難道這傢伙除了給稻草人兼職保姆外還負責維修燈泡嗎！”
傑森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搞錯了物件，但他骨子裡就是充滿著桀驁不服輸的性格，所以仍舊沒有放棄對布來德的監視。
第二天布來德又出門逛了一圈，這次比起昨天出門的時間更短，也幾乎沒有買什麼有用的東西，偶爾看到有些意思的特立獨行的店鋪才會鑽進去看兩眼。
到了第三天，布來德干脆連門都不出了，宅在克來因的房子裡睡起了大覺。
傑森終於忍不住了，在入夜以後，確認了阿福管家已經入睡，蝙蝠俠照常出門巡邏，悄悄的穿上了羅賓的制服，避開蝙蝠俠巡邏的幾條主要路線，繞了個遠路摸索到了哥譚東區。
“我要看看你究竟在搞什麼鬼！”
本就是街頭混混出身的傑森原本就有著還算不錯的身體素質，尤其是在接受了蝙蝠俠那堪稱嚴苛的訓練後，雖然一副少年身板，但很多項指標已經追平了成年人。
更是掌握了很多普通人不會的小技巧，比如悄無聲息的爬上一棟樓頂。
在小心的留下一些防止反追蹤的手段後，傑森躡手躡腳的推開了這棟破舊屋子的二樓窗戶。
無比緩慢的呼吸節奏，按照蝙蝠俠教授的方法將一切可能的聲音消除，傑森目光平靜的撥開了窗簾，只需要一道剛剛好的縫隙，他就能鑽進屋子裡，甚至不會讓月光照進屋內。
“呼~”
傑森迎面撞上了一口鋪面的濃煙。
‘恐懼毒氣？！’
傑森沒有慌張，因為他早有準備的在鼻孔裡塞了可以過濾空氣的特製藥棉芯，標準的特殊作戰部隊使用的軍用級材料，可以幫助過濾絕大部分的有毒物質。
與此同時，傑森繃緊肌肉，勐地斜向竄進屋內，落地就是一個後翻滾，從進入到起身中間身體呈現∠符號的走位，足以避開可能襲來的任何暗器。
羅賓的眼罩也不是凡物，而是可以幫助他在黑暗中視物的黑科技產品，完成了避險翻滾後，第一時間就抬起頭來，試圖瞬間確認敵人方位。
但，對方根本沒有所謂的襲擊動作。
那個被他觀察了好幾天的可疑傢伙，穿著拖鞋和睡衣，手上夾著一根香菸，一臉平靜的看著羅賓。
平靜？！
就說是有問題！
普通人在遭遇夜襲這種事情的時候怎麼可能平靜！
羅賓舉起早已從腰間抽出的合金棒，一個箭步突刺就朝著布來德襲去。
布來德不緊不慢的將香菸叼在嘴裡，輕巧的後撤了一步，仍舊沒有多餘的動作，在他腳步停下的時候，羅賓的棍尖也堪堪抵在了距離布來德腹部一公分的位置。
傑森是天才，他完美的學習了蝙蝠俠授予他的一切格鬥技巧，尤其是在單對單的獨鬥場合，所有招式都必須講究一個恰到好處的發力，決不可因為發狠而多用一分力氣。
因為格鬥其實是一件極其勞力的事情，拳臺之上講究的也是快打快的技巧，在經過周旋、觀察、試探的步驟以後，將最合適的攻擊、連擊、追擊在數十秒甚至數秒內完成。
人的體力和耐力是有限的，哪怕只是粗淺的街頭鬥毆也是，如果你比對方先一步進入了疲倦的狀態，那麼你只能迎來落敗的下場。
蝙蝠俠就是這方面的大師，不僅僅是理論，實戰的勁力把控也是精確到分毫，尤其是那些普通體質的小嘍囉，哪怕是數十個人一擁而上，蝙蝠俠也能確保自己在將小嘍囉全部打倒以後保留著對付後頭的大塊頭（boss）的力氣。
所以傑森的棍子只會戳到那個位置，能夠保證一擊以後迅速的讓敵人陷入內臟絞痛而失去戰鬥力。
可他戳空了。
那隻能說明一件事。
布來德對於格鬥的計算在他之上。
這就糟糕了呀。
羅賓的體力只是追平了成年人，而一個格鬥比他厲害的成年人，體力是不可能僅僅維持在常規水準的。
當然，傑森並沒有思考以上那麼長的一串，只是在戳空後的瞬間，直覺就告訴他這場戰鬥他落敗的機率很大。
事實也的確如此，羅賓的棍子在戳空以後，又馬上變換招式，進步挑、掃、攔、噼快速四連擊都被布來德輕巧且恰到好處的移步避開後，羅賓的心中已經生出退意，準備甩出腰間的煙霧彈了。
在返身灑出兩粒煙霧彈時，羅賓的一隻手已經攀上了窗框，只要輕輕的縱身一躍，他就能成功離開這個房間，並返回蝙蝠洞將這個年輕人的異常彙報給蝙蝠俠。
不，如果緊急的話，羅賓已經可以用別在領口的對講裝置溝通蝙蝠俠了。
但煙霧彈沒有爆開。
幾乎是在煙霧彈脫手的瞬間，布來德就爆發了比之前閃躲時要快三倍的速度，一手將煙霧彈撈住，且不知用了什麼方法阻止了裡面的觸發裝置，另一隻手毫不停留的抓住了羅賓落後的那隻腳腕，一股蠻橫的力量將其硬生生拖了回來。
羅賓半空中還想要反抗，沒被抓住的那隻腳後跟一點，靴子的前面就彈出了單開的利刃，朝著布來德的脖頸扎去，同時手中的棍子尖端也冒出閃爍的電火花，對準布來德抓住自己腳腕的手狠狠戳下。
現在雙方的距離反而因為布來德主動抓住對方被固定了，靴子上的利刃因為羅賓牢記著蝙蝠俠的不殺原則沒有下死力，但那棍子上攜帶的電壓足以讓布來德吃一記狠的。
他避不開了！
羅賓甚至是開始狂喜。
可布來德的反應太快了。
原本縮回了手臂像是出拳一樣往前刺出，依靠著超過常人認知的腕力和核心力量把羅賓憑空舉高了一截，接著轉身踏步擰腰，反手拉著羅賓在空中劃過一條模湖的線，伴隨著空氣被劇烈摩擦的呼嘯聲將羅賓拍在了臥室的床上。
床是軟的，但力氣太大，速度太快，羅賓感覺就像是被一隻強壯的公牛迎面撞上，意識被這一拍整的開始迷湖起來。
但羅賓的格鬥經驗同樣不可用常人的水準來討論，在被拍下去前，羅賓就咬破了嘴裡的速效興奮劑，冰涼與火辣的液體順著喉嚨一路往下，迷湖的時間沒過一秒就雙眼清明，就想起身反打。
“不錯啊。”
一聲含湖的誇獎，布來德捏著羅賓的腳腕勐地一抖，後者渾身的骨骼關節就像是散了架一樣，剛凝聚的反抗之力直接被布來德無情的摁滅。
“完了！”
這是羅賓的第一反應，他終於理解了蝙蝠俠為什麼說外界對他太過危險，沒想到人生遭遇的第一個對手就有輕而易舉擊殺他的能力，按照對方表現的水準，在他被抖散了反抗力氣的這幾秒內，夠他死個四五回了。
可布來德鬆開了羅賓的腳腕，甚至往後退了一步，一隻手愜意的取下口中叼著的香菸，隨意的彈了彈菸灰，又吐出一口煙氣。
“沒禮貌的小鬼，大半夜的擅闖民居，信不信我報警抓你啊？”
語氣中充滿了調侃的意味，也讓羅賓意識到，對方根本沒有一丁點的敵意。
但作為第二代羅賓的傑森是個桀驁的狂小夥，他立馬翻身站了起來，一臉凝重的盯著布來德，手裡也扣住了隨時能給蝙蝠俠通訊的按鈕。
“你是誰？為什麼要來哥譚？！”
“前面那個話題跳過，我給你解釋我是誰你也聽不懂，不是瞧不起你，蝙蝠俠也未必能弄明白我從何而來。”
布來德又吸了一口煙，腮幫子微微鼓起：“我來哥譚找工作啊，這裡的人才又多，能學到很多有用的東西，等克來因醫生給我發完工資，我就再去找一個有真材實料的傢伙。”
“找工作找到稻草人手下，你還說你沒有陰謀！”
傑森倔強。
布來德取下香菸，走到視窗，將菸頭丟了出去，然後回過頭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羅賓。
“真材實料這個詞你聽不懂嗎？普通人我為什麼要給他打工，我一身能把你打翻的身手豈不是浪費了。”
“更何況我都與克來因醫生相安無事的在一間房子裡待了那麼久，動動腦子也知道要麼是我能穩吃他，要麼是他真的改邪歸正了，不管哪種情況，妨礙你了嗎？”
眼看羅賓還想組織語言反擊，布來德一抬手，制止了羅賓的發言，揹著手在房間裡轉悠了起來。
“我知道你們的思路，你們把哥譚的安危視為己任，但只要沒有邪惡計劃，沒有危險舉動，就算是蝙蝠俠也只會默默觀察而不是像你這樣主動上門，尤其是我這樣在哥譚還根本沒有犯罪前科的人，你小子。。。我猜你是在確認我不簡單以後，想要給那個蝙蝠俠證明你很能幹，想著掐滅潛在的危機，所以主動跑過來。”
“因為就連蝙蝠俠也對我一無所知，所以在摸清楚我的底之前，他只會暗中監視我，你倒好，根本不考慮可能會死在我這裡的可能性，直接送上門來，你有沒有想過，你死了那隻蝙蝠該多傷心。”
“不論是超級英雄、罪犯、普通人，過度的自信和冒失的行動永遠是取死之道，好在我答應了一個人絕對不主動惹事，否則我今晚多少要讓你留下印象更加深刻的教訓。”
“現在快滾吧，你還把我的床弄髒了，一點禮貌沒有的你這個人。”
布來德擺了擺手，眼看羅賓還呆立著，甚至開始凶神惡煞起來。
在羅賓滿腦子懵逼的爬出布來德的房間後，布來德將床上的被子拎起來抖了抖，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帶著意料之中的表情轉過身。
蝙蝠俠正靜靜的站在房間角落的陰影之中，攜帶著一股沉默的壓力看著布來德。
布來德不慌不忙的放下被子，豎起大拇指。
“厲害，我明明早在羅賓出現在距離這裡三個街區遠的時候就遮蔽並在哥譚其他地方偽造了你安在他身上所有跟蹤器的訊號源，你是怎麼找到我這裡的？”
“因為我是蝙蝠俠。”
低沉、沙啞，就像是從遙遠之地傳來的怪異嘶吼，蝙蝠俠的聲音刺激的布來德不適的掏了掏耳朵。
蝙蝠俠則是靜靜的觀察著面前這個年輕的男子。
他其實早就盯上了布來德，對方表現的太正常，在蝙蝠的眼裡就是最大的不正常，只是蝙蝠本來打算了解了更多資訊後再決定應對布來德的方案，可羅賓今晚的私自行動迫使蝙蝠不得不跟了過來，以確保羅賓的安危。
而布來德則是抬起頭左嗅嗅右看看，最後將剛剛碰過羅賓的手指舉到眼前捻動了兩下。
“嚯！七種不同的資訊素，這玩意雖然足夠隱蔽，但合成的價格可沒它的用處那麼美麗，看來你很有錢啊？”
“極端的富有，年輕的體魄，身高，再加上覆蓋了整個哥譚的遍地偽裝監控，我猜你拿到了布魯斯·韋恩的支援，沒有比他更有錢的傢伙，也沒有任何一個勢力能像是接管了整個城市福利與基礎建設的韋恩集團那樣方便安插這些東西。”
布來德露出一抹笑容：“或者，你就是布魯斯·韋恩，報紙上說你曾經失蹤過七年，七年的時間，夠一個天才練就一身頂級的身手了。”
蝙蝠俠仍舊沉默的看著布來德，沒有接話，也沒有任何額外的身體反應，一切語言都無法動搖他的內心，蝙蝠俠仍舊執行著他來到這裡後除了保護羅賓以外的第一目的。
觀察這個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