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螻蟻
“有勞大人費心了。”
大里寺丞不等沅湘行禮，便拉拉程相，示意他快點離開這事非之地。
看著人都散去，沅湘轉身府。
韓良德隨著人群離開，不一會兒又折身返回，敲開了自己家的大門。
守門的廝一見韓良德，眼圈都紅了，他們的主心骨終於回來了。
韓良德大步往錦園走，越走，他越心驚，這府裡的戒備比他走時嚴了數倍。
他來到錦園，發現錦園的戒備更嚴，他不解其中何意。
進了院子幾名丫鬟看到他回來，個個目瞪口呆，沒有驚喜，反而是一副見鬼的樣子，他銳利的眼神掃過她們幾個，丫鬟們立馬低下頭，一個個找了理由離開了。
他立在門口看著幾個丫鬟倉促逃走的樣子，神色越發凝重。
進了臥室不見沅湘的身影，他邊四下尋找，邊喊道“湘兒？湘兒？”
屋裡沒有人回答他，滿心歡喜的他湧起一陣恐慌，他快步走出屋子，直奔沅湘做香水的屋子，推開門，聽到動靜的落日抖了一下。
“府裡出事了？”韓良德冷下臉，看著閃躲的落日“你家小姐去那了？為什麼你們都在，只有她不在院子？”
這些聲音落在落日耳朵裡，像是最後一根稻草壓塌了她的防線。她不敢抬頭看韓良德，更不敢說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在韓良德審視的眼光下，落日微微抖著，低聲道“小姐最近都住在西廂房。”
韓良德深深的看了落日一眼，抬腿往西廂房走去，那裡緊臨著鍾嬤嬤的院子，雖說能住人，但絕沒有錦園舒適。
回到西廂房的沅湘一言不發的整理著那些花，鍾嬤嬤在邊上一邊她幫著忙，一邊說道“少夫人，你今天真是太威風了，就該拿出這樣的姿態。”
鍾嬤嬤看到沅湘明顯的怔住了，又著急道“少夫人，老奴嘴笨，不會說話，要是那一句惹您不開心了，你說出來，老奴定不會再提。”
沅湘有些悲慼的看著鍾嬤嬤“你說的對，早些拿出這樣的姿態，也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鍾嬤嬤看著她這樣心裡一緊，柔聲道“少夫人，別怪老奴多嘴，這人呀，不可能都一直順風順水，那怕是再福祿深厚，該受的苦難，也還是有的，佛家常說修得正果，那不也和凡人一樣，經歷各種磨難嗎？”
沅湘怔了會，低下頭臉上扯出個譏諷的笑，若鍾嬤嬤知道厲塵乾的那些事，她還能平心靜氣的給安撫自己？
結合著前世的資訊，她算是想明白，前世自己為何會處處受難，有厲塵在程婉兒身後做支撐，她想要什麼不是信手捻來。
自己活了兩世，都只是螻蟻。
鍾嬤嬤愛憐的看著她有一下沒有下的戳著花盆裡的土，起身想要給她找個凳子，卻見韓良德大步走來，身後還跟著滿頭汗珠的落日。
鍾嬤嬤欣喜的叫道“少夫人，你看誰回來了？”
沅湘抬起頭，臉上悲慼的神色還沒有退去，直直的映在韓良德眼裡，他只覺得心臟被狠狠的揪了一下，眼中煞氣不斷的翻滾著。快步上前想要抱她。
沅湘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猛然起來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身子剛晃了一下，便落入了下個有力的懷抱裡。
鍾嬤嬤見狀悄悄的拉著落日退了下去。
韓良德柔聲安撫道“湘兒，別怕，什麼都別怕，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他邊說邊注意著懷裡人的動靜，他低頭看著一臉痛苦的沅湘，小心翼翼的猜測著“湘兒，我不在這些日子，他們是不是聯手逼你讓程婉兒進門？”
懷裡的沅湘顫抖著，沒有說話，韓良德的大手在她的背上輕輕的拍著，語氣異常的溫柔，表情卻狠厲陰冷，“湘兒，剛剛那一出我都看見了，我不會有亂七八糟的女人，我只要你一個。此生便足矣！”
他感覺懷裡的人抖的更加厲害，他低下頭，一隻手抬起沅湘的臉，那張憔悴的臉上，掛滿了淚水，他壓抑著心裡翻滾的怒氣，溫柔道“好湘兒，不哭了，能欺到你頭上的數來數去也就那麼幾個，我一定會給她一個深刻的教訓，讓世人再不敢覬覦你夫君的美色。”
他越是這般說，沅湘心頭越發悲痛，越覺得自己髒透了，根不不配他極致的溫柔。所有的悲傷化成無盡的淚水，在臉上蜿蜒。
韓良德輕輕的低下頭，火熱的唇剛碰到沅湘的臉，卻感覺到沅湘的抗拒，他雙手摟的緊些，沅湘抗拒的更加激烈，他定定的看著懷裡的人，只覺得一顆心忽冷忽熱，才一個月多月的時間，怎麼又如此抗拒他？
他柔聲道“湘兒，不是要陪我入魔嗎？”
這句話像是有魔力，沅湘愣住了，定定的看著他那張近在眼前俊臉，倏的慘笑道“可是我不配了。”
韓良德聽的心頭一顫，低頭堵住她的嘴，這樣的話他一句也不想聽。
沅湘艱難的伸出兩隻手，死硬的推開他的臉，看著韓良德眼裡那抹受傷，和漸漸鬆開的手，沅湘徹底崩潰了，她俯身嘔吐起來，然空無一物的胃，什麼也吐不出來。
韓良德冷著一張臉，伸手輕輕的拍打著沅湘，看著她痛苦的樣子，他輕聲道“好些了嗎？”
沅湘拿起帕子，擦了下自己嘴，臉上沒了一絲血色，木然的看著韓良德“阿德，我們和離吧。”
韓良德眼中瞬間翻湧出殺意。
他看著此時的沅湘神色分明有不捨，有痛苦，偏又說這般絕情的話，她可知自己這一路上一想起她在家裡等自己回家，心裡便暖洋洋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來。
他伸手想要摸一下沅湘，看看眼前這人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沅湘往後退了一步，重複道“阿德，我們和離吧。”
韓良德撇開頭，不再去看她，邁著僵硬的步伐走出了院子。在廊下站立了許久，心裡那團火燒的撕心裂肺。他強迫自己冷靜，冷靜、再冷靜。
守在的護衛頻頻向他看去，琢磨著要不要把鍾嬤嬤她們叫來，卻聽到韓良德冷聲下令，“把白芍、白芷、落日、桃花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