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緹娜的手彷彿被什麼巨獸碾過,瞬間支離破碎,蒼白的血液四濺,劃過梵雷的臉頰,帶著刺鼻的氣息。

勒緹娜痛叫一聲,大聲慘叫起來。

白金之子的血液是蒼白的,帶著毒性,那是與鮮血迥然不同的特性。

梵雷不會沉醉於這種血中,即使是鮮血,面對這種狀況,他也難以沉醉。

梵雷都傻眼了:“碰瓷啊?我沒使勁啊!”

可是他再怎麼不承認,勒緹娜化為碎塊的手臂就四散在周圍,由不得他不承認。

在勒緹娜的慘叫聲中,慌亂爬上梵雷心頭,這種慌亂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

曾經他作為醫師,第一次治死患者,他也有過這樣的慌亂。

曾經他不願意面對那樣的狀況,也害怕面對接下來病患親屬的問責。但在接受了咒血之後,他便不再為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憂心。

如今類似的慌亂再一次襲擾到心頭。

這次病患的“家屬”可絕對不會放過他。

等白金之子們發現了這件事,那還能饒得了他?

跑吧!

梵雷強迫自己冷靜,分析著眼前的狀況。

得益於勒緹娜解開了束縛,他可以直接逃跑,以白金之子的速度,沒人能追得上他。

米莉森也不在附近,這幾日都沒見過她,等發現他逃跑,應該也就追不上了。

沒錯,他可以逃跑。

雖然聽說那個陰險強大的商人也來到了史東薇爾,自己多半是不好逃走的,但那商人與白金一族沒什麼交情,唯利是圖的傢伙在白金一族這裡榨不出油水,自然也不會幫忙追捕。

這裡雖是繁榮的史東薇爾,但自己也有這一口莫名強悍的狗牙,直接把城牆竄出一個洞,總能跑出去。只要小心這脆弱的身體不被攻擊到,他就能逃走。逃往那片廣闊的天地,那片雖然遼闊,卻無人能容得下一個殘疾人的交界地……

梵雷邁步就要逃離。

可一陣呻吟止住了他的腳步。

那不是多麼響亮的聲音,讓他停止腳步的是音量的變化。

之前還在大聲慘叫的勒緹娜在巨大的創傷面前很快就陷入半昏迷狀態。

蒼白的有毒血液在她的斷臂處汩汩流著,要不了多久,她身上的血液就會流失殆盡,直到無法支撐她生命必需的需要,直到她死亡。

本就蒼白的臉頰,此時愈發失色,彷彿一塊透明的玻璃,脆弱、易碎。

這對梵雷來說是個好事,勒緹娜不大叫了,可以進一步延緩被發現的時間,給他更多逃跑時間。

可是梵雷還是沒有向外邁開腳步。

他看著地上褻瀆的血液,想到體內翻湧的咒血,想到血君王的曾經,想到自己的曾經……

曾經的自己,可是醫師。

梵雷轉身回去,想伸手將倒地的勒緹娜扶起。

手伸出一半,又停下。

梵雷先在附近找到一塊巨石,伸手摸了摸。

巨石安然無恙。

他又把牙齒靠在巨石上。

巨石依然沒有發生變化。

惡犬露出猙獰的一面,下顎發力。

巨石砰然爆裂,彷彿一瞬間經歷了史東薇爾千百年的風暴侵蝕,直接化為碎沙。

梵雷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不懂自己這牙口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好。

不過從實驗來看,自己只要不嘴上使勁,就不會出問題。

不會出現他伸手碰了碰勒緹娜,把她整個身體都絞碎的狀況。

梵雷於是放心地扶起勒緹娜的身體。

畸形的關節讓他難以控制,連扶帶拱,讓她坐起來,靠在輪椅上。

梵雷一隻腳踩在勒緹娜肩膀處,將不停流失的血液壓制住,隨後拿出勒緹娜的弓箭,一口咬斷弓弦,用弓箭和絃給她縫合傷口。

等縫合好身體,又將她放平,一腳踩在她身上。

劇毒的白金凝血沾染在他身上,連續不斷地侵蝕著肉體,令梵雷感到愉悅。

“看到了嗎女人,我是醫師。把我當成狗,你就會落得這個下場啊。”梵雷嗚咽著唸叨。

隨後仰天長嗥。

梵雷清楚,就算他止住了血,也救不了勒緹娜。

她已經流失了太多的血液。

她需要輸血,而自己的咒血肯定是不行的。

“人造的瑕疵品。”梵雷嗤笑著她,一邊狂嗥。

犬吠的聲音驚動了附近的白金之子,他們紛紛趕來檢視出了什麼事情。

隨後便看到血肉殘肢四處都是,接肢的惡犬四肢踏在殘身少女的身上,猙獰地咆孝。

“罪人啊!”白金老者們看到這一幕,怒叱梵雷,紛紛掏出崩裂輝石,準備攻擊梵雷。

梵雷冷眼看著那些白金老者,不閃不避,腳下依然踩著勒緹娜的肩膀。

反正被誤會也不是他的問題,他這張嘴根本就沒法說話。

如果白金之子們因為誤會,錯失了輸血的時機,那也怨不得自己了。

梵雷倒是很樂意見到這幫害自己變成這樣的人,因為愚蠢害了腳下這瑕疵品的性命。

能看到那樣令人愉悅的場面,梵雷覺得死也值了。

死也值了?梵雷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勁。

自己保持著這個樣子都要苟活於世,不就是為了刺殺滿月女王、警醒血君王嗎。

怎麼會有想死的想法?

想到這裡,梵雷就要躲開。

他低頭看了眼腳下的蒼白少女,硬吃了幾發魔力球,隨後一個後跳躲到後方,呲牙咧嘴威懾著白金之子們。

梵雷一離開,勒緹娜立刻悶哼一聲,傷口再次噴出一點白金凝血。

這一晃動居然讓她迴光返照般清醒過來。

“勒緹娜?”艾爾帕斯也趕了過來,看到勒緹娜這樣,驚呼著就要上前將她扶起。

勒緹娜卻沒有等艾爾帕斯幫忙,唯一的一隻手撐地發力,把身子直起來。

勒緹娜咳嗽兩聲,說道:

“不要攻擊他,是個誤會。”

“誤會?”艾爾帕斯心疼地撕下身上的衣服,又給勒緹娜緊了緊斷口,“什麼誤會能變成這樣?”

梵雷也看向勒緹娜,眼中帶著詫異。

勒緹娜喘息著:“他是一口把我咬成這樣的,真想殺我,往脖子上再來一口就結束了。他真要害我,我不可能再睜眼見到您。”

勒緹娜條理說得很清楚,加上梵雷確實沒有繼續攻擊的意圖,白金老者們也紛紛收起崩裂輝石。

主人都這麼說了,他們也不好繼續打狗。

勒緹娜說完這句話,就再次昏了過去。

艾爾帕斯抱著勒緹娜,有些不知所措。

梵雷靠近白金之子們,兩腿直立,抹了抹地上的白金凝血,塗在勒緹娜的斷臂上,又指了指其他白金之子的胳膊。

“哦哦,輸血。”艾爾帕斯反應過來。

這些人在學習接肢儀式時,對醫療手段也瞭解了一二,立刻排隊給勒緹娜獻起血來。

梵雷觀察著勒緹娜的反應。

白金之子們的血液和黃金樹的恩惠賜福如此排斥,但白金之子們之間的血液傳輸卻相當暢通。

要知道承受咒血的人很多都受不了痴狂發瘋了,普通人之間的輸血也很容易死亡。

勒緹娜這邊卻沒有任何反應。

“人造倒是也有人造的好。”梵雷心裡想著。

勒緹娜的臉色終於不再透明得彷彿隨時會消失,身體狀況穩定下來。

白金之子們多少失去了些血液,加上這出慘劇,場面一直有些安靜。

直到勒緹娜醒轉過來,這片死寂才有所鬆動。

見勒緹娜甦醒,艾爾帕斯連忙上前詢問:

“怎麼樣,好點了嗎?”

勒緹娜輕輕點頭。

“到底發生了什麼?”艾爾帕斯詢問。

“我也不清楚。”勒緹娜剛剛甦醒,在恍忽中整理著思緒,“他咬了我一下,但我感覺並不兇狠,力道也不大,然後就是劇痛。”

“對不起,勒緹娜,都怪我。”艾爾帕斯抱著勒緹娜,老淚縱橫,“如果我沒勸你接受他……”

勒緹娜輕輕搖頭:

“沒事,這也不是我們第一次殘疾。各位請先回去吧,我還有點累,想休息一下。”

艾爾帕奇看了一眼梵雷:

“要把他帶走嗎?”

“不用。”勒緹娜說,“有事他可以幫我叫人。”

勒緹娜送走了其他的白金之子,一個人靠在輪椅上,靜靜地坐著。

梵雷站在勒緹娜後方,看勒緹娜坐在那裡許久沒有挪窩。

他以為勒緹娜又昏迷了,走過去檢視,發現勒緹娜正在那裡用獨臂抹著淚。

注意到梵雷靠近,勒緹娜露出苦澀的笑,語氣哽咽地說了一句:

“我是個弓手啊。”

作為騎著狼的魔力弓手,如今四肢沒了三個,她這魔力弓手也就廢了。

勒緹娜雖然嘴上說著沒事,但想到自己作為一個年輕的白金之子,卻徹底喪失了戰力,喪失了最重要的價值,還是抑制不住的悲傷。

勒緹娜掩面啜泣:

“我還有使命沒有完成呢,這樣的我還怎麼返回雪山啊……”

接肢的惡犬默默看著她,靜靜走到她身邊,靠在她身邊。

看到騎著自己的瑕疵品廢了,梵雷覺得自己應該高興,但他又不免兔死狐悲起來。

不是因為作為坐騎失去價值而兔死狐悲,而是他也想到了自己那艱難的使命。

想到自己為了心中的使命,吃了數不清的苦頭。如今使命遙遙無期,完全看不到實現的希望。

梵雷很能理解勒緹娜的悲哀。

勒緹娜突然用獨臂攬住接肢惡犬的脖頸,埋頭大哭起來。

梵雷有些僵硬,但最終還是沒有反抗。

哭了一陣,勒緹娜又突然抬起頭,看著梵雷,淚眼婆娑:

“你身上都沒有毛,沒有羅伯暖和舒服!”

勒緹娜又把頭埋下,哭得更大聲了。

你他媽的,給你臉了是吧?我不是狗!

梵雷聽得火大,咒血在體表翻湧,欲要熊熊燃燒。

勒緹娜感到惡犬的面板變得微微溫暖,哭聲又上了一個臺階:“謝謝你!雖然是你把我變成這樣的,但我知道你是個好狗狗——”

梵雷恨不得回頭把勒緹娜腦袋也給啃下來,如果不是顧忌自己的生命安全,他早就啃了。

勒緹娜正哭著,艾爾帕奇又過來了。

表情似乎很是興奮。

“勒緹娜,勒緹娜,快過來!”他說。

勒緹娜帶著哭腔看過去:“艾爾帕斯老先生,你就讓我一個人呆會兒吧,我現在不想聽更多的安慰了。”

“不是,你的胳膊可能有救了。”艾爾帕斯說。

勒緹娜的哭聲一下止住了,腦袋從梵雷脖頸上彈起來:“真的?”

艾爾帕斯解釋道:

“米莉森有了新發現,或許找到了讓我們白金之子成功接肢的出路。我們快去長老那。”

勒緹娜聞言,連忙就要爬上輪椅。

但失去了一隻手臂,她的身體更加不靈便,努力了很久也沒有爬上輪椅。

梵雷看不下去了,鼻子一拱,將勒緹娜身子托起,放到輪椅上。隨後兩腿直立,手推著輪椅,跟在艾爾帕斯老先生後面走著。

遠遠的有史東薇爾的居民看到這一幕,都揶揄中帶著驚奇:

“嚯,狗遛人。”

給白金之子分配的居所中,長老的房間是最堅固隱秘的——在帳篷的最中央,由木板砌成,沒有任何窗戶,活像一個棺材。

房間的前面,還有黑布搭成一個長廊,確保開門的時候不會讓太多光芒進入房間。

平日裡長老也不出來,並且和瀕死的長生者一樣不吃不喝。

這臨時搭建的木房子也不隔音,平常隔著木板交流即可。

米莉森此時也在,旁邊還有一具龐大的屍體。

有點像之前米莉森帶來的接肢貴族,多手多腳——正是王室幽魂。

米莉森見勒緹娜來,連忙將她從輪椅上接過,看著她的斷臂,關切道:

“事情我聽艾爾帕斯先生說了,斷了一臂不好受吧?”

勒緹娜笑得很虛弱:“你應該比我瞭解。”

米莉森看勒緹娜還有心情開她玩笑,捏了捏她的臉蛋:“不過你或許有希望恢復。”

米莉森給在座的人解釋:

“我的老師提醒了我,王室幽魂雖然和白金之子不一樣,但部分特性類似。尋常人的肢體無法嫁接給白金之子,但王室幽魂的手臂或許有希望。”

米莉森拍拍旁邊的王室幽魂屍體:

“而且很幸運,王室幽魂的手腳格外的多。一隻就可以滿足很多白金之子的需要。”

木屋中傳來長老的聲音:

“這個方法也只是一種猜想,沒有經過驗證。需要一位勇士,作為實驗品。”

米莉森點頭:“白金之子和王室幽魂畢竟不是一種東西,王室幽魂的肢體還需要經過許多工序的處理,才能開始接肢儀式。而這些處理,全憑長老的個人意見,這個過程風險很大。”

“所以想到了我?”勒緹娜問。

艾爾帕斯說:“其實讓我們這些老東西來更合適,不過長老說從胳膊開始比較安全,如果有問題,還可以立刻切斷。但腿是我們的生命線,一旦失敗就沒有迴旋餘地了。”

“好,我做。”勒緹娜直接答應。

“你要想好了啊。”米莉森說,“失敗你可就死了。”

勒緹娜說:“我是個弓手,現在這個樣子,和死了也沒什麼兩樣。真死了,我還有骨灰呢,也比現在強。”

木屋中,長老發話了:

“那就先處理肢體吧,米莉森,隨時報告我情況。”

米莉森點頭答應,開始切割王室幽魂的肢體。

王室幽魂是一種複合的存在,有許多力量在其中糾纏聯合。

其中大部分力量對於白金之子來說同樣有害,需要去除這部分力量。

米莉森切開肢體,鮮紅的血液從斷口處滴濺。

“這血液恐怕會和白金之子的血液起衝突。”長老的聲音傳來,“需要將血液完全排除。”

“怎麼排除?”米莉森舉起刀,準備按照長老的辦法做。

可木屋中卻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

在場的人都有點傻眼:“第一步就卡殼了?”

長老的聲音帶著歉意:“接肢儀式沒有相關記載,對不起。不過我猜,可以用火焰燒灼。”

米莉森有些為難:“我怕我控制不了那麼高精度的火焰——我去叫老師來試試?”

艾爾帕斯問:“你的老師在哪?”

“在城裡,但具體在哪我也不清楚,他行蹤不定,我得去找找。”米莉森說。

“我們去就好,我們雖然速度慢,但人多。”艾爾帕斯說著,讓下面的白金之子分散開,去尋找無名。

沒一會兒,有白金之子回來了,表情有些懵。

“怎麼,沒找到?”艾爾帕斯問。

“找到了,挺好找的,就在廣場上。”白金之子說。

“那為何沒帶過來?”艾爾帕斯奇怪。

“那位老師……正罵我們呢。”那位白金之子說,“廣場上人山人海,我怕我冒頭就會被那些人抓著生撕了。”

艾爾帕斯狐疑地看向米莉森:

“你那位老師真的會幫我們嗎?這王室幽魂的訊息也是你老師透露的吧,真的靠譜嗎?”

米莉森表情也有些尷尬:

“老師偶爾是會說話有些狂放,不過他心是好的,可能是有什麼誤會吧。”

白金之子看著艾爾帕斯:“那現在怎麼辦?我看那位還滔滔不絕地講著,不知道要多久呢。”

眾人一時犯了難,正集思廣益想其他方法,一條狗走了出來。

接肢的惡犬不知什麼時候起手中已經捏緊了一個聖印記。

在含湖不清的嗚咽中,一簇血蠅在紅光中憑空出現,蜂擁到手臂的斷口,爭先鑽進去。

手臂飛速乾癟下去,那蒼白手臂僅有的一點血液在飛速消失。

米莉森連忙檢視,發現手臂的斷口處已經看不到一絲血液,也沒有蟲子的痕跡。

她擠壓了一下手臂,也沒有擠出一滴血。

“血液沒了!”米莉森報告長老。

“意,好惡心,裡面不會有蟲卵吧?”勒緹娜有些牴觸,“要把這樣的手臂接到我身上嗎?”

接肢的惡犬突然朝勒緹娜咆孝兩聲,氣哼哼地走到一旁。

勒緹娜被惡犬吼了兩聲,有點發愣,最後蔫蔫得說:“試試吧。”

“放心。”木屋中長老開口,“還有其他處理步驟,應該不會感染。”

米莉森照著長老的吩咐,又將那手臂處理了幾道工序,甚至還包括塑型。

原本極端細長的手指被處理得像個正常的手臂。

接肢儀式啟動了。

想到如果失敗,有可能會面臨死亡,勒緹娜跟艾爾帕斯等白金之子好一陣道別。

“米莉森,我知道你也是要前往聖樹的。”勒緹娜說,“如果我死了,請你帶著我的骨灰和靈魂,幫我完成我的使命。”

如果失敗,那也意味著白金之子走接肢這條路行不通,勒緹娜肩負的另一項實驗就愈加重要。她不能放棄使命。

“我答應你。”米莉森將手臂接到勒緹娜肩上。

勒緹娜最後對著梵雷大喊:

“我要是死了你不要傷心,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個好狗狗的!要繼續當一條好狗啊!”

雖然勒緹娜說得頗為悲壯,但梵雷還是給了她一個白眼,瞥過頭去。

他將頭轉向木屋,緊緊盯著那個方向。

自己變成這個樣子,就是拜木屋裡那個卑鄙的混蛋所賜。

梵雷很想仗著這副好牙口撕碎木屋,報仇雪恨。

但接肢儀式需要他的主持,接肢的惡犬決定暫且留他一條狗命。

各方都在小心翼翼地關注著勒緹娜的狀態。

直到許久勒緹娜都沒有表現出異常,大家才鬆了口氣。

“微微活動一下手臂試試?”米莉森說。

勒緹娜依次動動手指,彎曲關節:

“好像……可以。”

“好,先不要亂動,再讓它長長,等完全貼合了再活動。”米莉森說著,拿出一杯水,餵給勒緹娜。

勒緹娜喝完,直接昏睡過去。

“用託莉娜睡蓮做的催眠劑。”米莉森說,“保證在最初的一段時間裡她不會亂動,儲存體力,讓關節長好。”

艾爾帕斯攥著拳頭,言辭中難掩激動:

“如果勒緹娜沒事,那是我們實驗邁向成功的一大步啊。”

木屋中長老的聲音還很平靜:

“先在這裡修養觀察,有什麼異樣,立刻報告給我。”

眾人紛紛告辭,大部分都散去,輪流留人照顧勒緹娜。

梵雷沒有離開,他始終留在勒緹娜身邊,盯著木屋的方向。

艾爾帕斯和米莉森也留在原地,作為第一批照顧勒緹娜的人。

按照長老的說法,越往後越安全,出狀況也是最開始幾小時容易出問題。所以米莉森和艾爾帕斯兩個對接肢儀式最熟悉的人留下。

“現在該看看另一個問題了。”長老再次開口,“她是怎麼傷成這樣的?”

梵雷聽到這話一愣,四下張望,發現留下的兩個人都在盯著他。

艾爾帕斯收回目光,說道:

“勒緹娜說,是狗的牙齒一碰到,就被絞碎了。”

“看來需要檢查一下了。”長老說,“看看他願意嗎?”

梵雷當然是不樂意,他覺得自己不是小白鼠,不是接肢貴族那種被拿來做實驗的可憐蟲——雖然他已經被拿去做了實驗,彷彿被熊拿去擦了屁股的山羊。

不過梵雷也很好奇自己的牙是什麼情況,好奇心壓倒了自尊心,他張開嘴巴,作為一種同意檢查的示意。

他還主動給兩人展示了一下牙口的鋒利。

只要他開始呲牙咧嘴,露出準備咬人的架勢,牙齒就會變得極為鋒利恐怖。

米莉森蹲在梵雷面前,仔細觀察著那一嘴狗牙。

一開始還沒有收穫,但很快她聽到了一種奇異的聲音。

一種沉悶的低音,彷彿空氣在顫動。

這種沉悶的聲音只有在梵雷呲牙咧嘴時才出現,米莉森一開始以為只是狗下意識的低吼,但很快就意識到不對。

經過半天排查,米莉森終於確定了原因——

“是顫動。他的牙齒在收緊肌肉的時候,似乎會伴隨肌肉出現一種顫動,頻率很高。”

米莉森說:“有點像我們在肌肉緊繃時,會控制不住肌肉的顫動。或許是因為結構不同,他這個顫動的頻率相當高。在這種頻率下,牙齒就像圓鋸。”

米莉森仔細測算了顫動的頻率,發現梵雷這一口牙,一秒震六十下。而且這種顫抖似乎會將撕咬的力道疊加強化,爆發出極為驚人的力量,可以輕易裂金碎石。

一口更比六十口強,勒緹娜的胳膊相當於被撕咬了六十口,也難怪會被瞬間粉碎。

“一秒六十下,真厲害。”米莉森讚歎,“也拿我的手試試。”

梵雷詫異地看著那斷臂的紅髮女人,覺得這是個神經病。

意識到自己狗牙的危險,還主動伸手?

梵雷也不慣著她,反正米莉森看起來不像白金之子,他也樂意品味下血的滋味。

犬齒繃緊,牙齒鑲嵌到米莉森的手掌上。

巨震將米莉森的手掌甩出,她甩著手,看著血淋淋的手掌,驚歎點頭:

“果然厲害。”

梵雷卻也有點懵,自己咬巨石都像是咬餅乾,可牙齒碰到米莉森的手,卻感覺咬到一塊堅韌的牛皮,不僅吸收了自己大量的衝擊,反震也讓自己腦袋瓜子嗡嗡的。

米莉森的危險性離開在梵雷心目中飆升。

梵雷悲哀地發現,有米莉森在,他就算現在想衝進木屋咬死那個混蛋,也做不到了。

正悲涼著,米莉森卻站起身。

她拍了拍梵雷的腦袋:

“有你在,這裡應該會很安全——我出去一趟。”

艾爾帕斯詫異:“你去哪裡?我們還要防止勒緹娜惡化呢。”

“去找我老師。”米莉森說,“再有狀況,老師可以力挽狂瀾。”

米莉森捏著拳頭,火焰從指尖迸發,治癒她手掌的傷勢。

她的微笑中帶著一點危險:

“我去請教一下老師,問問他在廣場的發言是怎麼回事。”

廣場上,無名正在給涅斐麗講著另一個合作專案。

“我們把城東邊那個斷掉的大橋修好吧。”無名手舞足蹈畫著大餅,“要想富,先修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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