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和格威大眼瞪小眼,對視著,僵持著,似乎在看誰底氣更足。

最終還是格威放棄了,他的臉色好像又蒼老了幾分: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幻象、擬態、光魔法。”無名說,“我見得多了,惡作劇小把戲而已。”

說著無名自己也變幻了形態,變成格威的樣子、變成海妲的樣子,最後又變成一條多手的腐敗卷屬蟲子。

蟲子開口,發出無名的聲音:

“所以說,老蟲子,你披著偽裝跟我說話,不能怪我懷疑你吧?”

格威沉默片刻:

“好吧,既然已經知根知底,那我可以說我的委託了嗎?”

“急什麼,都說我要先去看看了。”蟲子扭著屁股,大搖大擺走出木屋。

“你去那裡也不會找到水銀的。”格威開口,“瑟利亞鎮有封印、有秘密,還有秘藏的法術。”

蟲子回過頭:“你能提供情報嗎?”

格威說:“我可以給你提供水銀,只要你幫我這個忙。”

蟲子遲疑一下:“你先說什麼忙,傷風敗俗的時候,可得加錢。”

“放心,不是讓你做壞事。”格威有些惆悵,“我需要你幫我治療一個女孩,那女孩叫米利森,就在瑟利亞鎮後面山崖的一座教堂裡。”

“治療?她怎麼了?”蟲子問。

“她患了腐敗病,現在臥病不起。”格威說。

“腐敗病啊,聽說還挺嚴重的。”蟲子說,“剛感染嗎?”

“不,她其實已經患病許久,只是身體強健,沒有爆發,但之前她受到了重傷,又掉進愛奧尼亞沼澤加重感染,才病倒了。”格威解釋。

“你為何不自己去治?”

格威說:“那是不治之症。”

蟲子從背後伸出一隻手撓頭:

“你先說讓我去治療女孩,現在又說不治之症?”

蟲子湊到格威臉上,口器顫動:

“你很可疑啊。”

格威面部抽動。

他確實可疑,也確實有其他心思,但被這種理由懷疑,格威覺得委屈。

“不能根治,但是可以抑制!”格威說,“有一根純淨金針,可以抑制腐敗病。”

“在哪呢?”無名問。

“在艾奧尼亞沼澤之中。”格威說。

蟲子後仰起頭,彷彿聽到什麼難以置信的話,受到震攝:

“你讓我在沼澤裡,找一根針?”

蟲子繼續說:“還是你這個作為腐敗卷屬的老蟲子,讓我一個人來找——你是不是人啊?”

蟲子擺著身周的手臂:

“哦,你確實不是人,但你想把人騙到沼澤裡喂蟲子的意圖也太昭然若揭了,我會上這當?我智商很高的!”

格威看著蟲子那渾身無處安放的小手來回擺動,即使是蟲子模樣都掩飾不住的得瑟。

他臉上滲出一滴汗,面對無名的這種態度,他有點不知怎麼應對。

如果他心中並沒有鬼胎,大可以如實相告。但現在被看穿了偽裝,原本的一系列計劃可能就會出現漏洞。

他需要時間重新思考。

格威緩緩說:“金針被一位老將保有,就在沼澤中心,沼澤沒有灌進去,蟲子們無法搶奪,所以才會拜託您。”

蟲子用一隻手摸著下巴:

“好吧,我會去看看,如果你騙我,可得做好大出血的準備。”

格威鬆了口氣。

他要把無名支開,再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計劃。

蟲子卻沒挪窩,說:

“能不能先給我看看你的水銀?我可不想被空手套白狼。”

“這點你放心。”格威這下很有信心,他乾脆地起身,對無名伸手,“你那根法杖借我用用。”

蟲子的幻像中,一隻鐵手伸出,遞給格威那根剛撿到的法杖。

格威掂掂法杖:“實際上有一個魔法可以直接製造水銀,是瑟利亞的黑夜魔法,傳承自永恆之城的秘法。”

他走出木屋,說:

“水銀是有毒性的,很危險,外面有隻巨型犬,我正好拿它做實驗,讓你見識見識——”

格威準備拿屋外那隻為他看家護院的巨犬開刀,出門卻看到巨犬已經支離破碎。

墜星獸正在一旁,顎角上還沾著一塊碎肉。

格威嘴角抽搐一下:

“那還是在空地測試吧。”

格威揮動法杖,在法杖頂部的輝石散發出深藍夜空般的光芒,隨後一簇銀色煙霧從光芒析出,向四周擴散。

無數銀色微粒在地上凝聚滾動,又逐漸揮發到空氣中。

蟲子俯身,觀察著那些細小的銀色微粒:“原來這就是水銀……”

格威說:“現在能去取金針了嗎?”

蟲子點點頭,扭搭扭搭著騎上墜星獸:“我去試試,不保證能成。”

“我會為您祈福的。”格威說。

格威目送無名離開,回到小木屋裡。光影消散,他變成一隻多手大蟲子,正是無名所變的腐敗卷屬模樣。

腐敗卷屬開口:“我會為你祈禱的,祈禱你是那位合適的人選……”

對於他來說,無名不是第一個褪色者,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只有身體強健,並能取得金針的強者,才能前往教堂見到米利森,成為她的英雄。

格威蜷縮在地上,重新梳理著計劃,打算讓無名順利上套。

“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偽裝,可是在我說話之後,他就放鬆了。難道他對腐敗卷屬並無敵意……”格威唸叨著,“不行,畢竟是人類,得想個謊言……”

========

無名不知道格威在後方算計著自己,已經到了沼澤中央,見到了那位老將。

老將身穿厚重的鎧甲,身披獸皮披風,鎧甲的形勢有點像無名曾經埋葬過的那個摩恩城的城主。

老將手持一杆猩紅軍旗,旗杆頂端鋒利,可作長槍。

老將昂首挺立,站在戰場的中間,周圍是戰爭留下的各種痕跡。

那老將看到無名,面露嫌惡:

“蟲子……”

老將提起軍旗長槍,就要刺殺無名。

“停停停。”無名說,“我就來看看,有個蟲子託我給您帶個話。”

老將根本不理會他,埋頭衝鋒。

無名無奈:“就不能和平一點嗎?”

他伸出一隻手,澹金光圈擴散,在老將身上套上一個光圈。

原本還衝向無名的老將一個踉蹌,幾乎摔到,好不容易平衡好身體,卻無法奔跑,只能緩慢走向無名。

“這又是什麼妖術。”老將驚怒。

無名計算了一下雙方的距離,和老將要走到他身邊的時間,安逸地坐在墜星獸背上:

“我就問點事情,問完我就走了,不想跟你打,你也打不過我。”

“口氣倒是不小。”老將不甘地向前走,可他身上穿的本就是重甲,此時幾乎完全無法移動。

老將不再往前走,把軍旗往地上一頓,似乎要當柺杖撐住自己的身體。

紅色破爛軍旗迎風招展,軍旗麾下,十幾個鬼魂般的靈體士兵出現。

這些靈魂士兵出現,但身上同樣有光圈,行動遲緩。

老將提起軍旗,揮動軍旗,狂風起舞。

颶風帶動了地上的猩紅腐敗,向外擴散。

對付曾經的敵人,這一招可以撕裂對方的鐵甲和面板,再這片猩紅的大地上,還會立刻感染猩紅腐敗。

老將看無名是個蟲子,並不指望對方感染蟲子,他揚起颶風是為了助力。

颶風捲起身邊的靈體士兵,將他們甩到無名身邊。

這下即使行動遲緩,無名也被置於士兵們的攻擊範圍內。

這種將士兵甩過來的方式當然不是常規戰術,士兵們都爬在地上,敵人可以直接趁機殺死數位士兵。

這是一種自殺式地襲擊。

儘管襲擊他的都是一些靈體,但無名還是能在其中感受到一種兇悍。

無名無奈:“除了打架不會別的了是吧?”

他揮揮手,光圈消失,原本還行動遲緩計程車兵束縛消失,更加兇悍地攻向無名。

只見無名化身的蟲子聳立身子,渾身幾十隻手都舉了起來。

老將眯起眼,他知道這是什麼。

這是蟲子們發動蟲絲攻擊的姿勢。

蟲子們的蟲絲相當強大,幾乎可以一擊摧毀一具堅固的鐵甲。

身經百戰的老將立刻揮舞軍旗,發出一聲吶喊。

紅光從軍旗擴散,籠罩老將與所有的靈體士兵。

這是類似黃金樹立誓的禱告效果。

不僅可以精神上鼓舞士兵計程車氣,還可以切實地給予他們加護,讓他們更加勇勐,更加靈敏,也更加堅韌。

有了這層加護,靈體計程車兵們便可以承受住蟲絲的一次衝擊,將那可惡的蟲子斬於牛下。

可那熟悉的蟲絲並未從蟲子背後湧出,蟲子高舉雙手,隨後每支手都精準地指向一位士兵。

這是做什麼?老將疑惑。

一抹氤氳的粉色映入老將的眼眸。

靈體士兵們原本刺向墜星獸的武器紛紛轉向,避開無名。

靈體士兵們舉起武器,轉而衝向老將,身上還冒著老將加護的紅光。

“要敬老愛幼幼。”無名在遠處喊。

受到加護計程車兵們果然勇勐,一把扯掉老將的軍旗,把他按倒在地,拳打腳踢。

老將沒有反抗,他穿著重甲,任由靈體士兵們對他拳打腳踢。

那柔和的光芒出現的瞬間,他就被奪取了心神,失去反抗的意志。

過了一會兒,士兵們身上的氤氳粉色消散,紅光也消失,他們終於停了下來。

“退下。”老將喝令。

一聲令下,靈體士兵們紛紛消散。

老將咳嗽兩下,撿起地上的軍旗,撐著站起來,緊盯著無名:

“你為何會魅惑?”

“大概是因為我魅力十足吧。”大蟲子站在墜星獸的頭上,來回扭動妖嬈的身段。

老將神情複雜,看著那跳舞的蟲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無名停下:“終於願意好好談談了?不過為什麼?我的魅惑應該沒有影響到你啊,難道你真覺得這蟲子的身體魅力十足?你好怪哦。”

老將說:“那是我主人的權能。”

“主人?”

“米凱拉。”老將澹澹地說。

這是一個全交界地都頗具盛名的名字,只需要說出名字,他就能感覺到榮耀與他同在。

“誰啊?”無名問。

“米凱拉你不知道?你是不是交界地的人?”

“我是褪色者,還真不是交界地的人。”無名說。

老將狐疑地打量無名的蟲子身體:

“擬態?”

“識貨。”無名說,他思索一番,“米凱拉……好像是有點耳熟……”

“當然耳熟,米凱拉大人可是最接近神的半神。”老將說。

無名不置可否,他雖然有點印象,但米凱拉可不是他此行的目的:

“來說正事,有個蟲子託我找個金針,說在你身上,聽說可以用來治腐敗。”

老將卸下身上的鎧甲,可以看到胸口有一個金點。

“還真就是在‘身上’啊。”無名說。

“不然我在這沼澤中呆這麼久,還能不中毒?”老將說。

“那我拿了金針你豈不是要完蛋?”

“我輸了,你若要取,我也沒辦法。”老將對金針並不在意,“你的魅惑是從哪裡學會的?”

“從我老師那裡。”無名說。

老將顯然對這句廢話並不滿意。

“不是從米凱拉那裡。”無名說,“這一點我可以肯定。”

“我的主人也經常用擬態,你怎麼知道不是?”老將有些不甘。

“你主人會這個嗎?”

一根火焰長鞭從無名手臂甩出,抽到老將身邊。

熾烈火焰洶洶燃燒,地上的紅色菌類焦黑,老將披風上獸毛燻燒捲曲。

無名說:“一個老師教的。”

老將眼神闇然:“不會。”

“你看起來挺傷心啊,你家主人怎麼了嗎?”無名問。

“失蹤了。”老將說,“我一直守在這裡,守著主人的金針,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找到米凱拉大人。”

老將苦澀地笑笑:

“不過你既然沒聽說過,那看來是還沒找到。”

“失蹤……”無名恍然。

他想起這種耳熟感覺的來源了。

“就是被血君王偷家擄走的那個神人是吧?”無名說。

這還是當初梵雷想拉攏他,對他滔滔不絕講血王朝的事蹟時說的。

因為梵雷太煩了,無名也沒放在心上,被老將這一提醒才想起來。

“血君王?”老將立刻殺氣四溢,“他在哪?”

“在地下吧?”無名不確定,“血王朝的人有拉攏過我,不過我沒興趣,沒仔細瞭解。”

老將一把插進胸膛,把金針取出,交給無名:

“給你,謝謝。”

老將提槍就要往外走。

“不在這守著了?”無名問。

“既然已經獲知主公的蹤跡,當然要去竭力尋找。”老將說。

“等等,你得先教我怎麼用啊。”無名驅趕墜星獸攔住老將。

“插在心口就行。”老將說,“小心點,金針很細,遇到碰撞容易斷裂。”

“放心放心。”無名小心收好,“我帶你出沼澤吧,你沒金針了,別主公沒找到,先死沼澤裡。”

“也好,多謝。”

老將乘上墜星獸,在後面看著蟲子屁股扭來扭去。

“你的真身什麼樣?”老將問。

“以後再遇到,你總會知道。”無名說,“我叫無名。”

“歐尼爾。”老將說,“你要用這金針救誰?為何是蟲子派你來的?”

“之前和蟲子有個交易,他給我我想要的魔法,我給他他想要的金針。”無名捻著那金針,仔細觀察著,“不過現在不用了。”

“不用了?”歐尼爾不解。

墜星獸正在渡沼澤,周圍許多蟲子圍上來。

這些腐敗卷屬都很小,靠本能捕食著沼澤上的獵物。

無名變成的蟲子一抬屁股,一圈銀白色煙霧從屁股附近散發出去,揮灑在墜星獸後方。

蟲子們接觸到銀色煙霧,紛紛掙扎嘶嘯著死去,很快在沼澤上翻著白肚飄起來。

無名笑出聲:“看到他施展那個魔法,我才突然想起來——我其實會那個魔法來著,就是之前給忘了。”

無名搖頭:“哎呀哎呀,上年紀了,記性不太好啦。”

歐尼爾說:“不會患腐敗病了吧?聽說腐敗會侵蝕心智,讓人失憶呢。”

“腐敗病……”無名笑笑,“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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