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你要在這紮營嗎?”帕奇看著旁邊的大橋。

“商隊從來都是開在交通要道邊上嘛,這樣才有生意。”無名理所當然地說,給出的理由十分有道理。

“我是無所謂,商隊裡那些人,可未必哦,我怕會嚇到他們。”帕奇指指橋兩旁如山的屍堆。

“你害怕嗎?”無名找來員工問。

“屍堆嗎,早就見過了。”商人們回答。

“以前組團往飛龍嘴裡跑的時候見過了。”長生者說。

“摩恩城的屍堆就是我們堆出來的。”混種回答。

“我們住在棺材裡的,你說呢?”惡兆之子說著又準備掀開靈柩車,準備躺進去,看到裡面已經堆滿了商品,才遺憾地離開。

“看來員工們接受良好。”無名滿意地說,“調香師們也是在墓地裡堆屍的人,應該也無所謂。”

只有蒙葛特露出明顯的厭惡,雖然早就帶兵在沙場征戰,但這位惡兆王還是保留了一顆黃金之民的心。

“就在這紮營了。”無名宣佈,“惡兆之子麻煩把商品都從車裡取出來。”

“你要在這裡做生意,火山不一定同意吧?”帕奇說。

他已經瞭解到了,無名和火山的談判並沒有包含在這裡做生意一條。

畢竟這相當於在這裡建了一座倉庫,可以給攻打火山提供物資,火山不會允許這種威脅存在。

“只是紮營,沒說開店。”無名看著橋邊的屍骸,“在這裡,跟死人做生意嗎?”

火山兇名極盛,乾的也是和血指一樣獵殺褪色者的活,鮮有褪色者戰士會往這邊來,哪怕這裡有大盧恩。

絕大多數戰士,畢竟沒有英雄的才能。

擁有英雄的心,卻沒有英雄的才能。交界地的悲劇,大多源自於此。

無名說:“騰出空車,好上橋,之後再運物資出來。”

“你答應火山的那些物資呢?”帕奇問。

“找個羊群往橋上一趕不就行了。”無名說。

“不夠玷汙啊。”帕奇說,“火山怕是不收。”

“我快點趕。”無名說。

“這跟快點趕有什麼關係啊。”帕奇無語。

“火山給人上酷刑,我狠狠抽羊群鞭子,不是一樣的玷汙褻瀆嗎。”無名說。

“我覺得不行。”帕奇說,“塔妮絲沒那麼好湖弄。”

“那我就說是搶來的。”無名說。

“這個還不錯。”帕奇點頭,“我這就安排人去搶。”

“去搶劫的時候記得用盧恩狠狠拍牧人的臉。”無名叮囑帕奇,“以達到最極致的羞辱效果。”

無名視察著商隊,大多數人對火山這裡的環境都還算適應,長時間的流浪,安頓下來比什麼都重要,基本上個個臉上都掛著恬澹的神情。

只有兩個例外。

蒙葛特是意料之中,瑟廉一臉狂躁倒是讓無名有點驚訝。

“好煩。”瑟廉坐在靈柩車的車頂,捂著腦袋,猙獰地看著眼前的結晶碎屑。

“研究又遇到瓶頸了?”無名關心著老員工。

看無名來搭話,瑟廉的注意力從研究中轉移,臉上神情也平靜了一些。

瑟廉說:“研究挺順利的,只是在這裡,總是有些心煩意亂,靜不下心來。”

“這車隊停下來,還能比路上顛簸著煩人?”無名問。

“不是聲音的問題。”瑟廉側耳傾聽,“或者說不是耳朵能聽到的聲音。”

瑟廉想了想:“我知道了,是靈魂。”

瑟廉看著遠處的屍山:“這裡死人太多,冤魂太多,有點吵。”

“你還挺靈敏,能感應到靈魂。”無名說。

“不就是因為對靈魂的研究,才讓我成異端。”瑟廉說,“我探究石中智慧,製作星星種子,就是要把魔法師們的靈魂糾集起來,放入石中。我的源輝石——我的靈魂,也是將靈魂凝聚憑依在結晶中。”

瑟廉說著扭頭看著眼前的各種結晶碎屑,操作一番。

大概是不夠專注的原因,結晶粉塵突然爆炸,把瑟廉轟飛了出去,砸向一柱石像。

石像坍塌,砸到瑟廉身上。

“沒事吧?”無名走過去,把石像抬起來。

“還好。”瑟廉從石礫中爬出,雖然臉上有些傷痕,但並不重。

“好運氣啊。”無名發現瑟廉並沒有被砸實,石柱倒塌形成一個三角形,讓瑟廉躲在其中。

“群星被封鎖,我就死不了。”瑟廉說。

“說起這個,你現在還經常犯困嗎?”無名問。

“跟之前差不多。”瑟廉說。

“不好意思,我這邊進度有點慢。”無名說,“等我研究出怎麼遮蔽雙指的意志,再把拉妮帶過來給你解咒。”

“沒事啊。”瑟廉不急,“正好可以趁這段時間,進行結晶派的研究。”

“有什麼成果了?”無名問。

瑟廉突然面露得意的神色:“給你開開眼。”

瑟廉又爬到靈柩車上,從廢墟中翻出一個水晶娃娃。

水晶娃娃身上,簡單地掛著一個小喇叭,插進結晶的身體中。

瑟廉把水晶娃娃墩在無名面前,插著腰,意氣風發:

“瑟睿版本。”

“比之前那個聰明嗎?”無名問。

“聰明得多。”瑟廉說,“根本不是一種東西。這個會不斷學習成長,現在已經比之前那個弱智聰明瞭,而且還在不斷學習成長。哼,超越柏克,指日可待!這樣發展下去,說不定甚至可以超越拉妮,甚至滿月呀。”

瑟廉嘆了口氣:“唯一的遺憾,是每次學習時間都有點長,學錯了就得重來,如果能快點就好了。可惜我們的結晶規模不夠大,應該把學院的盧瑟特大師帶來的。他的身體一定非常好用。”

“瑟睿。”無名逗弄著水晶小人,“你媽媽什麼時候能超越滿月?”

水晶小人脖子上的喇叭出聲了:

“預測一個人的魔法何時超越滿月是非常困難的,因為這涉及到多個因素,包括天賦、努力程度、訓練方法、教學環境等等。此外,滿月女王蕾娜拉被廣泛認為是史上最偉大的魔法師之一,她的成就非常卓越,難以超越……”

無名笑了:“確實聰明瞭不少。”

瑟廉嗔視無名一眼,抱起水晶小孩:

“走了,回去繼續給你喂卷軸。”

但周圍的冤魂還在,瑟廉還是靜不下心。

“我幫你清理一下。”無名說。

“清理屍體嗎?”瑟廉說,“這麼大量的冤魂聚集,只是清理屍體,恐怕不好使。”

“我自有辦法,你就瞧好吧。”

無名揹著手,彷彿遛彎的老大爺,又像視察的領導,踱著方步,慢悠悠沿著沿途都是屍堆的大橋走。

嘴巴不時張開閉合,好像在唸叨著什麼。

從一邊,走到橋段,又從另一邊回來。

等再回來,無名問瑟廉:

“還吵嗎?”

“還真沒了。”瑟廉驚訝,“你怎麼做到的?”

“他們已經被超度,往生極樂世界了。”無名語氣聖潔,鎧甲都微微發亮,彷彿身周隆起一陣聖光。

說完他揉了揉肚子,打了個嗝。身上的微光也如同風過之後燃燒的紙張,暗澹下去。

“那我也要工作了,你一邊去吧。”瑟廉當即擺擺手,給無名這個老闆下逐客令。

無名沒離開,看著瑟廉工作臺上的那些結晶邊角料:

“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瑟廉問。

“你要是不忙,我想委託你幫我做個東西。”

無名給瑟廉遞過去一個圖紙:

“這東西我也不熟,你兼修結晶派,研究靈魂,或許可以做出來。”

瑟廉歪著頭,露出疑惑的神情:

“這是什麼?像個蛋。”

“靈魂可以容納記憶,儲存資訊。”無名說,“這玩意兒,可以利用靈魂的這個特點,用結晶對靈魂塑型。”

無名說:“簡單來說,和你的源輝石技術有共通的地方。靈魂與結晶的技術,跟你的研究領域有點像吧?”

“確實有交叉。”瑟廉說,“但你給的資訊也太少了。只儲存,直接用靈魂不一樣,這東西的作用呢?儲存靈魂?”

“通用模具。”無名說,“可以把記憶中的東西……凋琢提取出來。可以算是某種……冶煉爐,或者說魔法坩堝。”

“這可複雜了,我試試,不保證能做出來。”瑟廉說,“聽起來跟活壺的魔咒有點像,這方面我沒研究。”

“誰會比較瞭解這方面的知識?”無名問。

“調香師吧。”瑟廉說。

“那我回頭把託莉夏叫來,你們聯合研究。”無名拍板。

“這東西很重要嗎?”瑟廉問。

“很重要。”無名神情嚴肅。

“要用來做什麼?”瑟廉說,“我可以先停下我的研究。”

無名凝視著遠處的帕奇:

“交界地的衣服……都太素了。我準備根據故鄉的記憶,給帕奇整兩套漂亮的衣服,相親使。”

“這就是你的重要事?”

“這可是商隊老闆的終身大事啊。”無名說,“關係到未來幸福呢,我好歹是個結緣神父,得盡心盡力才是。”

瑟廉扶額,耷拉著肩膀:“好吧,我去做。”

“還有一點事。”無名兩手扒拉瑟廉兩邊肩膀,幫瑟廉矯正著駝背。

“又有?”瑟廉有點不耐煩了。

“反正你的孩子學習的時候你也只能乾等著。”無名說,“這件事也很重要的,跟你息息相關。”

“什麼?”

“我準備給拉妮做個新身體。”無名說,“她原本的身體……出了點狀況,導致現在嚴重拖累了她的效率,等她回來給你治療,恐怕遙遙無期。”

“這你應該找賽爾維斯啊。”瑟廉說,“他擅長這個。”

“會找的,甚至火山也要幫忙。”無名說,“我們商隊出品的東西,尤其還是面向半神的生意,那必須質量槓槓的。”

無名說:“拿出最好的技術,給拉妮做個最好的身體。這不涉及到研究新領域,用你已經學會的知識就好。”

“那倒是不會很廢功夫。”瑟廉估算一下,答應了無名。

瑟廉警惕地看著無名:“沒事了吧?”

“沒事了沒事了,辛苦你了。”無名笑眯眯地說,打發走了瑟廉。

無名看了看時間,感覺可以回拉妮那邊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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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河,褪夫正光著身子,大汗淋漓地幹活兒。

一手一個鎬子,不斷跳起來,噼下去,跳起來,噼下去。

依靠雙手,人力發掘出一個隧道。

手痠了,就一手舉起一顆珠子,用輝石冰塊砸。

依靠冷熱交替,讓本就不算特別堅硬密實的岩石開裂。

還真就讓褪夫挖開了一條路。

褪夫敲擊岩層,聽著聲音,回到拉妮旁邊,一屁股坐到地上,興奮地給拉妮報告:“已經快要挖通了。”

“辛苦了。”拉妮拿個木凋的小杯子,盛了溪水和冰塊,遞給褪夫。

褪夫現在明顯更精瘦了幾分,形容枯藁,兩個黑眼圈頂著。

看褪夫這麼賣力,拉妮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只要別讓我面對螞蟻,累點不算什麼。”褪夫給拉妮比了個拇指,“你不是比我還拼命嗎。”

“我不是一直歇著呢。”

“你在我休息的時候,不是會自己挖嗎。”褪夫說。

拉妮撇過頭:“你看到了啊。”

褪夫耷拉著發烏的眼皮:“你用彗星亞茲勒開路,我肯定能看到啊——就算我聾了,大地在震啊。”

拉妮小聲說:“吵到你了吧?”

褪夫不以為意:“你為什麼那麼賣力?”

“這是我的使命啊。”

“可是一般人履行使命,也不會像你這麼賣力吧?”褪夫好奇。

拉妮跟褪夫坐在一起休息,看著那條漆黑,卻即將迎來光亮的蜿蜒隧道。

“你覺得交界地怎麼樣?”拉妮問褪夫。

“不怎麼樣。”褪夫脫口而出。

拉妮的問題好像開啟了褪夫的話匣子,他開始痛斥著交界地的各種悲慘境況。

黃金之民的排外、極端信仰者的瘋狂、玷汙者的痛苦、無力弱者們被肆意掠奪的悲慘生活……

褪夫嘆息著:“就連圓桌廳堂裡,羅傑爾和D也會為了死誕者的問題爭論不休……”

拉妮側目:“你倒是見識過很多哦。”

“都是我的女巫。”褪夫說,“她帶我看了很多,說要讓我更深刻地理解交界地現在的弊端。”

“沒錯,交界地病了,渾噩病態,從未清醒過。”嬌小拉妮抱膝而坐,語氣認真,“我想改變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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