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侯府的人好奇怪
林竹嵐這一夜睡的很不踏實，噩夢連連。
一會兒夢到原主生母去世，一會兒又夢到自已被當成妖孽燒死，過會兒還夢到定遠侯府裡的姨娘們鬥法，當夢到她跟著吳勝欽被抄家流放時，林竹嵐掙扎著醒了過來。
天還未亮，林竹嵐索性不睡了，躺在床上整理原主的記憶。
她繼承的記憶並不完整，她知道有缺失卻不知道缺失的是哪些部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出嫁前兩日的記憶全無，那些添妝她是一丁點印象都沒有。
林竹嵐趁著月光下床將桌上的乾果盤子端到床邊，吃的嘴幹了又下床找水喝。
“夫人……”以霜的聲音壓的很低，在寂靜的夜裡卻也能聽清。
以霜出聲後才從耳房過來，掏出火摺子點了一盞燈。
“額……”林竹嵐瞬間跳回床上，並將床邊的乾果盤塞進了被窩。
原主可沒有半夜起來吃乾果的習慣，或者說大周朝的女士們都沒有這種習慣。她不能做出違反原主人設的事情，免的被當作妖孽燒死。
“以霜，你怎麼來了？”
“我聽見夫人屋裡有響動便起來了，夫人可是想喝水？”
“啊！對對對！”林竹嵐點頭，以霜不愧是她的心腹大丫鬟，跟肚裡的蛔蟲似的，“以霜你聽力真好！”
“多虧夫人讓我練武，耳力也就比常人敏銳一些。”
原來以霜還會武功，這塊記憶也缺失了。
以霜把靠近床邊的仙鶴燈點亮，又搬來一張小几靠床放著，在上面擺了一壺茶水以及一盤……
“點心？”林竹嵐眼睛亮了，盤裡的點心小巧玲瓏，造型各異，看著賞心悅目，聞起來還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奴婢猜想夫人餓了，便自作主張將點心端來了。”
“以霜，做得好！”林竹嵐滿意的看著以霜，這姑娘能處。
她這人有個壞毛病，餓著肚子睡不著，還會越睡越生氣。所以無論多晚，只要餓了，高低得咪西一點。
“夫人，慢點吃！”以霜寵溺的看著林竹嵐，伸手給她倒了一杯水。
林竹嵐接過水一飲而盡，“以霜，這是什麼茶？味道不錯！”
有果香還有絲絲甜味，跟她前世喝的水果茶很像，只是沒有那麼濃郁。
“夫人，這是你發明的水果茶！”
“額……”林竹嵐額頭冒汗，她好像露餡兒了……沒想到原主這麼聰慧，連水果茶都搞出來了。
“夫人，你忘了這茶很正常，自從上次你落水以後，好多事都不記得了。不過你放心，有奴婢在一旁提醒，相信你能很快恢復記憶的。”
“這樣啊！”林竹嵐高興起來，更加堅定要和以霜捆死的決心。既然以霜這個貼身丫鬟都能理解她的不合時宜，那就不用擔心旁人的看法了。
林竹嵐對自已的智商有清楚的認識，加上她沒有受過同等培訓，就算她努力模仿著記憶裡原主的儀態和為人，那也是個渾身都是窟窿的篩子。
“以霜，我可不能沒有你！”林竹嵐一把抱住以霜。
“夫人……”以霜淚眼婆娑，“是奴婢不能沒有你！”
“我對不起你……”林竹嵐沒忍住說了一句，要是以霜知道她面對的主子換了一個芯子，不知道得多難過呢！
“夫人，切莫如此說，你好好的比什麼都重要。”
“以霜——”
林竹嵐緩了片刻才鬆手看向以霜，有些事情靠自已的智商謀劃不了就得靠靠隊友了，“你說我不當這侯夫人了怎麼樣？”
“夫人為何會這樣想？”
“我覺得我德不配位！”林竹嵐回憶了一下，原主其實是自願嫁進侯府的，暫時只能想到這個理由。
原主繼母曾經勸過她推掉這門婚事，擔心她高嫁後會過得不如意。不過原主還挺豁達，許是見慣了男人三妻四妾、朝秦暮楚，她對男人並沒有期待，只想做個當家主母。
嫁給誰都是嫁，不如嫁一個家世好的，起碼她以後生的子女日子還能好過一些。至於姨娘妾室，她沒有放在眼裡。
她要的不是男人的寵愛，而是當家主母的權力。
“夫人不必自謙，侯爺根本配不上你，你不想和他過就不過。”
林竹嵐直愣愣的看著以霜，這丫頭簡直是自已的腦殘粉啊！
以霜這大逆不道的話要是被定遠侯府的人聽到了，一個杖斃估計少不了。
“不過夫人，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容奴婢籌謀幾年。”
“以霜……”林竹嵐淚眼汪汪，她不過提了一句，以霜竟然就要為她籌謀。
“夫人不必擔心……”
不過——
“以霜，咱們明天就帶著嫁妝逃走不成嗎？”
幾年時間可太長了，她沒有想要和吳勝欽這個種馬玩培養感情生兒育女的遊戲。
“不成！”以霜安撫的拍拍林竹嵐的手，接著開始科普。
二十年前的邊境大戰之後，大周朝人口銳減，當今天子因此頒佈了諸多法令。
女子及笄後必須成婚，未成婚的人按律納稅，年滿二十還未成婚的由朝廷指派成年男子完婚。
林竹嵐能想到朝廷指派的男子都是什麼樣的，老弱病殘或者娶不上妻的地痞無賴居多。
“這我不受限制啊！”已婚人士來著，只是不想過了而已。
“夫人，逃婚的後果不是流放充軍便是浸豬籠。夫人覺得侯府能允許主母外逃這樣的醜事發生嗎？”
“是我想的天真了！”林竹嵐瞬間洩氣。
以侯府的權勢，想必她還沒跳出京城就會被捉回來搞死，權貴看中臉面，她這樣做是不成了。
“和離呢？”
“夫人為什麼會想到和離？”以霜說道，“天子鼓勵婦人改嫁，連休妻和棄婦都在之列，離婦更別說了。況且老爺還在朝中為官，還有二小姐和少爺……”
林竹嵐聽的一頭亂麻，是了，和離在大周是不算光彩的事，甚至會影響到未婚姐妹的擇婿。
既然佔了原主的殼子，林竹嵐做不出損害林家人利益的事情。
以霜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現實，林竹嵐越聽越心驚，這個時代對女性的禁錮太多，她這個小趴菜完全不夠看啊。
“可是我不想跟吳勝欽滾床單啊！”
“原來小姐在擔心這個……”
“哈？！”林竹嵐沒想到她把心聲說出來了。
不過——
以霜真是個情商達人啊，連滾床單都意會了！
“夫人不用焦慮，這事再簡單不過！”
……
天光微弱的時候，林竹嵐睡著了，在以霜保證吳勝欽爬不上她的床後，她安心了。
“姐姐，夫人還沒醒嗎？”以露探頭探腦的看向屋內。
“小聲些，別擾了夫人。”
“姐姐，時辰要到了！”以露急得直跺腳，今兒夫人第一天見侯府長輩，錯過敬茶時辰可怎麼得了？
“以霜姑娘，以露姑娘。”老夫人身邊的黃鶯走了過來，笑著朝兩人問禮。
以霜以露立即回禮，“黃鶯姐姐，可是有事？”
指定是來催夫人的！
以露的焦急顯現在臉上，侯府規矩多，說不得就要夫人早點去站規矩。
“老夫人讓我來傳話，咱們定遠侯府跟其他人家不一樣……”
以露：果然……
“沒有那些子不講道理的規矩，老夫人心疼夫人勞累一日，特意讓我告訴兩位姑娘千萬不能把夫人叫醒，讓夫人多休息一會兒。”
“黃鶯姐姐，可會誤了敬茶的時辰？”以露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黃鶯是老夫人身邊的一等大丫鬟，對侯府的規矩最是清楚。
“還有兩個時辰呢，絕對誤不了。”
“還有兩個時辰才敬茶？”以露震驚，誰家好人在午時敬茶啊？
“是！”黃鶯笑盈盈的看著以露，“以露姑娘很詫異吧？不過這是咱們侯府的規矩！”
雖然是老夫人早上才想到的規矩，但也是侯府的規矩。
“我還有差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
黃鶯步伐輕盈，轉眼就消失在以露的目光中。她還得去給其他主子傳達老夫人新定的規矩呢，可不能遲了。
“侯府的人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