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船長
六十年前。
1962年5月26日，黃昏。
血幕戰役當天。
彼時的蔚藍超凡精銳們匯聚在利加洲內陸平原，在軍團的號召之下，準備向詭異世界發起決戰。
之後的事情我們都已經知道了。
血幕戰役爆發。
18:22:45:000開始。
18:22:48:000結束。
戰鬥時長總計3秒。
蔚藍方死亡總人數為59815人。
這是一次史無前例的慘敗，其結果直接導致了軍團的分崩離析。
而我們所要講述的故事，卻並非發生在利加洲內陸的正面戰場。
那是有關於船長與無明號的往事。
……
血幕戰役爆發前，十分鐘。
利加洲西側近海。
這裡緊鄰蔚藍第二大洋，航線交通極為便利。
而在這裡的某處海岸線邊上，有著一座任何地圖上都不存在的巨大港口。
這座港口以蔚藍官方為背靠，由軍團主導修建。
其目的，僅僅只是為了停靠一艘船。
一艘巨大無比的世界級豪華遊輪！
——無明號。
其重量足有十餘萬噸，配備有極為精良的基礎設施，以及大量優秀的水手。
當然，既然是以軍團為主導建立的，其上的水手也大多都是超凡者。
他們單論實力並不如隔壁內陸戰場的主要戰力，但同樣紀律嚴明，願意為軍團付出自己的一切。
那個時候，船長就已經是船長了。
此刻，船長正和幾位副手一併聚集在指揮室中，透過監控攝像頭觀看著內陸正面戰場的情況。
“做好準備。”
船長杵著剛剛剃過鬍子的下巴，對著周圍的副手們沉聲道：
“一旦……軍團戰敗，我們就立刻啟動無明號。”
其餘副手的臉色凝重，卻也紛紛點頭表示知曉。
這個計劃源於一個理論——
第十人理論。
具體來說是這樣：
這裡有十個人，他們面對的是同一種情況。
在閱讀了相同的資訊之後，開頭的九個人極有可能得出相同的結論，而這時候的第十個人就必須提出異議。
不管這個“異議”看上去有多麼的不合理，第十個人也必須去考慮其他九個人都錯了的特例。
之後，第十人必須想方設法地去證明其他九人的錯誤。
這便是所謂的“第十人理論”。
在許多重大的決策之中，第十人理論往往會發揮出奇效。
此次的軍團戰役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軍團內的絕大部分成員都是抱著“決戰”的心態來的，並且堅定地認為憑藉著蔚藍之上的最強超凡戰力們，蔚藍一定會獲得最後的勝利。
而在軍團之中的第十人——或者說“第十人們”，則早早做好了軍團戰敗的準備。
他們利用備戰階段餘下的超凡力量，建造了這艘無明號。
一旦利加洲內陸的正面戰場戰敗，殘存的超凡者們就將登上無明號，藉此從利加洲撤離，以保全人類最後翻盤的希望。
逃跑？
是的，就是逃跑。
無明號之所以被建造出來，其核心目的就是為了載著蔚藍最後的抵抗力量逃跑！
逃到海上去、逃到原理利加洲的地方去。
甚至在詭異完全入侵之後，繼續逃！
逃到蔚藍翻盤的那一天。
或者最起碼，逃到蔚藍僅存的人類也全滅的那一天。
……
“呼……”
一位副手望著螢幕中嚴陣以待的內陸主戰力們，忍不住深深地嘆了口氣。
“真想跟他們站在一起。”
副手忍不住呢喃道：“沒什麼要比這種眼看著的感覺更折磨的了。”
聞言，船長輕輕拍了拍這位年輕副手的肩膀。
“我們會贏的，放心吧。”
船長安慰著這位年輕的超凡者。
另一位副手聞言打趣道：“那是當然，咱們這種水平在平原上要多少有多少，更別提還有更多更厲害的人了！”
說話間，這位老練的副手注意到了船長的目光。
沿著目光望向顯示器，可以在其中看見一位身姿筆直的女性超凡者。
“船長，她是……”
“我妻子。”
船長微笑著說道：“我們剛剛結婚。”
聞言，老練的副手摸著自己的下巴，略顯遲疑道：“不對勁。”
“嗯？”
船長不解，“怎麼了？”
“不應該是未婚妻嗎？”
老練的副手一咧嘴，開玩笑道：“這樣船長你們就可以說：‘等這場仗打完了咱們就結婚！’之類的。”
船長一聽，差點直接噴了出來，“少看點電影，歇著吧你！”
總而言之，相比於內陸戰場的嚴陣以待，指揮室內的氣氛還是比較輕鬆的。
不想輕鬆也沒辦法，他們所能做的唯有等待。
等待著戰鬥開始。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九分鐘、十分鐘……
18:22:45:000戰鬥開始。
18:22:48:000戰鬥結束。
三秒鐘。
這三秒鐘實在是太快了，快到指揮室內的眾人甚至都沒來得及調整自己的表情。
他們的臉上還帶著那種或期待或緊張的微笑，外加一點點隱隱約約的擔憂。
三秒鐘過去了，時間彷若停止。
在那之後，又過了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
對，又過了三秒，又過了一場血幕戰役的持續時間。
忽然間，無明號指揮室內的眾人反應過來了。
最先發出動靜的是那位年輕的副手。
他長大了自己的嘴巴。
“呃……啊，啊……”
“哈哈……啊？”
斷斷續續的呢喃聲從年輕副手的喉嚨裡傳了出來。
那是人類在極端激動的情緒之下無法掌控思維的一種表現。
淚水染紅了年輕副手的眼眶。
其他幾人同樣如此。
情緒過於激動的話，人類是無法很好地表達自己的情感的。
人類輸了。
慘敗。
指揮室內的人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戰友們死在了利加洲的內陸平原。
他們甚至不知道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只知道……都死了。
無論是老練副手的戰友，還是船長的妻子。
都死了。
那位妻子的上半身已經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了下肢屹立在這片大地之上。
一股難以言語的窒息感瀰漫在了指揮室內。
船長沉著臉，默不作聲地轉過了頭，一把抓住了指揮室內的對講機。
“無明號全體都有，聽令！”
按照軍團制定好的原本計劃，這時候的無明號應該開往指定的撤離點，以幫助戰役中倖存的超凡者們撤離利加洲。
可船長沒有這麼做。
他的雙眼早已經被那股熊熊燃燒的怒火所充斥，腦海裡再也容不得半點其他的聲音。
“進攻！”
“復仇！”
“向詭異進攻，為我們的戰友復仇！”
見狀，指揮室內的那位老練副手瞬間回過了神。
他一把抓住船長的肩膀，沉聲道：“喂，冷靜一些！”
但就是在那一瞬間，一股無窮的怒氣同樣感染了那位老練的副手。
那是一種宛若實質性的憤怒！
……
1962年5月26日，黃昏時分。
蔚藍歷史上的第一位固定值覺醒了。
他是船長。
他是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