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告訴馮澤,他們永遠是馮澤的後盾,無論出現什麼事,人心依舊齊。

馮澤感激的跪在馮將軍跟前,“多謝爹。”

雖說顧明慧是被迫的,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說出來,到底被世人所不容。

他愛顧明慧,不顧世人所見,但是自己父母能做到這一點,到底是可以擔得上自己一個謝字。

看馮澤與自己,竟顯得有些個生分,馮將軍無奈的搖頭,出了這般事情低沉落寞也在情理之中。

微微點頭,便先帶著下頭幾個人,將顧父先帶回去歇息。

出門的時候,瞧見葉卓華有些詫異,不過卻也沒多問。

葉卓華衝著馮將軍抱了抱拳頭,“多謝將軍,照顧岳父。”

“你們都好好的。”馮將軍衝著葉卓華說完,便看向了下頭的盯著的人,“怎麼,你們要試試馮家軍的本事?”

下頭的人趕緊搖頭,“將軍言重了。”

馮將軍既然敢說這般話,不定就存了逆反的心思,莫要說他們了,就是皇帝來了也不好說個重話。

在馮將軍的注目下,這些人趕緊離開,先去宮裡請命,請示皇帝看看這事該如何處理?

眾人離開後,自就是馮澤與葉卓華說了算了。

他們先後來到靖王的睡房,看著他坐在顧明慧剛剛躺著的位置,馮澤因為用力,胳膊上的青經暴起。

靖王無趣的打了個哈切,可明顯十心情很好,唇間始終掛著那礙人眼的笑容。“兩位怎麼回來了?怎麼還需要讓本王與你們講講,女人是什麼味道?”

說完,靖王突然看向葉卓華,“倒是本王疏忽了,葉大人新婚該是與本王一般,已經見識到心愛女人的好了。”

心愛兩個字,咬的格外的重。

葉卓華微微的眯著眼,“馬車,是你讓人劫的?”

沒頭沒腦的問了句,靖王卻是明白,此刻卻是滿不在乎的點頭,“不錯,本王卻也只能怪文候膽子太小。”

他原想著,直接將顧夭夭送到太子別苑,而文候怕什麼事情有變,偷偷的換成了婢女。

不然,今日被羞辱的,便是顧夭夭了。

如今,想得到的他已經得到,只是遺憾沒處置了顧夭夭。

那個屢次三番頂撞自己的顧夭夭,還有眼前這個狼子野心的葉卓華。

看葉卓華從大牢裡出來,靖王卻一點的不驚訝,畢竟葉卓華大定的時候,便已經讓他瞧出,葉卓華絕不簡單。

不過這般也好,私自逃出大牢,死罪一條!

他即便被罰,也有人一定會比自己受的罪重。

葉卓華又往前邁了一步,“你該死!”

憋了一夜的擔心,此刻全都化成了怒火!

敢動顧夭夭的人,便都不該活著。

感受到葉卓華的憤怒,靖王笑容卻是更加的濃了,“本王是該死,可本王會死嗎?”

在旁人眼裡,想必自己該是被千刀萬剮,可是這世上就是有許多個旁人嘴裡說的不公的事,誰讓自己投胎投的好,投在帝王家!

自來,將王爺貶為庶民已經是天大的罪責了。

死這一個字,便就是旁人的奢望罷了。

看著靖王到現在還這般,有恃無恐,葉卓華緊緊的抿住了嘴。

旁邊的馮澤,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刀,用衣袖擦的乾乾淨淨,“如此,那本將軍送你一程!”

靖王不死,難消他心頭只恨!

一次次的,羞辱顧明慧,當真以為,顧明慧的男人死了嗎?

明晃晃的大刀指向靖王,靖王卻還沒有躲避,“本王若死,你馮家必然陪葬,本王瞧瞧你捨得讓顧明慧一個人獨活在這世間嗎?”

一句話,卻讓馮澤的手停了下來。

這世上最捨不得的便是顧明慧,今夜想要殺靖王自然簡單,可殺了之後呢?

看馮澤的眼神黯淡下來,靖王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這便是他,有恃無恐的底氣。

只是笑聲剛落,卻聽著刀刺入身子的聲音。

靖王慢慢的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葉卓華。

他怎麼敢?一個逃犯,竟然還敢殺自己,莫不是非要讓葉府,被株連九族不成?

看靖王不明白,卻是換葉卓華冷笑,“在這世上,誰敢動顧夭夭,遇佛殺佛,遇魔殺魔!”

這是葉卓華的底線。

縱然今日顧夭夭無礙,他也絕對忘不了那種心碎的感覺。

靖王說的沒錯,皇帝不會真的將靖王如何。

待他翻身一樣會想法子動顧夭夭,既如此那便宰了,一勞永逸。

葉卓華刺入靖王心口的位置,可卻還能讓他有片刻錯愕,只是馮澤出手,一招劃過靖王的脖子。

血頃刻間冒了出來。

靖王的眼瞪的大大的,身子頹然的倒在塌上。

在那一瞬見,他卻只剩下滿心的後悔。

後悔,自己有那麼片刻憐憫。

馮澤將刀仍在一旁,他遲疑的時候,不過只是在思量,是否能擔得起千古罵名。

若這天不公,反了天便罷。

他日史書工筆,便是亂臣賊子又如何,終歸活著的時候最重要。

靖王府的侍衛早在葉卓華的動手的時候,便要衝過來。

可馮顧兩家的將士又豈會是吃素的,今日,刑部尚書府的慘案再次重演,靖王別苑血流成河,但凡反抗之人,無一活口!

天邊矇矇亮的時候,下頭人稟報,說是馮皇貴妃來了。

葉卓華冷笑了一聲,抬手讓人放了進來。

昨夜,外頭不太平,馮皇貴妃心中忐忑,可奈何宮門已關,她出不來,好不容等到開了宮門趕緊領著下頭人,朝這邊趕來。

葉卓華與馮澤已經整理妥當,出去與馮皇貴妃見了禮,便帶著下頭的人,揚長而去。

一進來便聞見了一股子濃濃的血腥味,皇貴妃心提了起來,自不在乎那些個虛禮,領著宮人趕緊往裡走。

馮顧兩家的將士離開,整個院子裡,是一片死氣沉沉。

皇貴妃心裡有些不安,在上臺階的時候,腿一軟險些撞在門框上。

“娘娘小心。”宮人趕緊扶住了皇貴妃。

皇貴妃擺了擺手,慢慢的站直了身子,看著靖王睡房裡的屍體更多了,此刻便是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慢慢的往前,心中默默的祈禱,只希望靖王還能安然無恙。

可總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直到,看見靖王的瞪著眼躺在床榻上,滿身的血刺痛了皇貴妃的雙眼,好半響都沒有反應過來。

“娘娘,娘娘!”旁邊的宮人瞧著皇貴妃一動不動,一臉呆滯沒有表情不說,就是連手都保持著剛剛走路的姿勢。

這般樣子莫不是因為靖王的死而失了魂去?嚇的宮人趕緊喚了起來,靖王已經出事了,若是連馮妃再出意外,皇帝如何能受得住,不定就拿著下頭的人出氣。

所以宮人趕緊想要喚醒皇貴妃。

皇貴妃回過神來,眼淚也跟著落了下來。

“毅兒!”急切的喚了一聲,帶著撕心裂肺的痛。

人都說,最痛不過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皇貴妃的這一聲卻是聽得宮人都覺得心碎。

皇貴妃抱著靖王已經冰冷的身子,一聲聲的喚著。

好像靖王此刻不過睡著了,她多喚一聲便就能醒來。

今夜,皇帝早早的睡了,皇貴妃覺得不對便仔細盤問了下頭的人。

說是,今夜靖王府的人送來了從外頭尋來的吃食,皇上一個高興便吃了不少。

靖王府送來的東西,一直都是直達聖聽不經過內務府查驗的。

皇貴妃便讓信得過太醫,悄悄的為皇帝檢視,得知皇帝不過是中了普通的蒙汗藥,這才放下心去。

這幾日皇帝與靖王的府不知道在盤算什麼事,來往密切,自也瞞不過皇貴妃的眼。

此刻,靖王讓人將皇帝迷暈了,定然是與皇帝的意見不合。

皇貴妃自也會覺得靖王胡鬧,可卻有也有私心,既然已經下藥了,將皇帝弄醒後少不得要訓斥靖王,不定還會壞了靖王想要辦的事!

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辦完之後再到皇帝跟前請罪便是了。

後來宮裡傳來信說是是事情鬧大了,皇貴妃也想著將皇帝叫醒,可是夜開宮門必然是出了大事了,若是讓外頭官員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頓絮叨。

左右,真出事了旁人也不敢將靖王如何。

便想著,等到早朝的時候她親自過來一趟,有她坐鎮靖王必然無礙。

可卻沒想到,等待她的竟然是自己兒子冰冷的屍體。

“誰,到底是誰傷的我兒?”皇貴妃哭了良久,天邊已經大亮,才衝著下頭的人喊了一句。

正說完,宮裡頭又來人了,說是皇帝吐血暈了過去,請皇貴妃回去照看。

皇貴妃讓人抬著靖王的屍體到宮裡,讓皇帝為自己做主。

定然讓那行兇之人,血債血償!

上了馬車,宮裡來的人,自要將發生的事告訴皇貴妃。

說是今日清晨,皇帝起來後便覺得一陣頭暈,不過卻沒當回事,讓人揉了揉眉心便過去了。

可萬萬沒想到,上早朝的第一件事,便是得知靖王去世的訊息。

馮澤與葉卓華帶著一身的血,便是連朝服都沒換,聲聲泣血述說靖王的罪狀。

刑部尚書血案,誰也沒想到,葉卓華卻是早就有證據。

刑部尚書與靖王來往的信件,葉卓華均都掌握,上頭清楚的寫著,靖王如何逼迫刑部尚書,陷害葉卓華。

以刑部尚書府的數百條人命,換葉卓華一人,毫無人性!

視人命為草荐!

且暗衛刺殺馮澤證據確鑿,先後對軍營下手,對功臣下手,後來又查出,靖王竟然對皇帝也動了手。

其心可誅!

在刑部辦案的時候,失手錯殺靖王。

葉卓華卻在大殿之上揚言,雖是失手,卻也是靖王,咎由自取!

葉卓華被關在大牢裡,說是假裝中了圈套,其實是暗地裡去查靖王還有何等狼子野心。

雖說理由牽強,可在大是大非面前,顯得微不足道。

“請皇上,明察!”百官,齊齊下跪。

便是文候,也不得已順應大勢。

靖王已去,是非自也不重要了,不過是能不能得個身後名罷了。

下頭的人稟報的時候,皇帝的人也去檢視,自然清楚了來龍去脈。

皇帝情緒激動,當場噴血,暈了過去,且動彈不得。

皇貴妃回來的時候,皇帝已經被送至臥榻之上,外頭百官皆跪,等待皇帝最後的決判。

“皇上!”皇貴妃哭著趴在皇帝塌前,原本是回來照顧皇帝的,可此刻卻是連藥碗都不願意端,即便下頭的人說皇帝這番兇險,到目前為止,皇帝雙腿沒有任何知覺,身子也無法自由挪動,可皇貴妃依舊沒有照看的心思,只道:“臣妾求皇上,為皇兒做主。”

皇帝此刻老了許多,不過是幾個時辰沒見,額間的銀髮又多了一些。

聽著皇貴妃的哭聲,皇帝眼慢慢的眯了起來,想要抬手將皇貴妃攬在自己的跟前,可此刻卻怎麼也抬不起來,端就是個,心有餘而力不足。

皇帝微微的嘆氣,“晚了。”

靖王以去,再做這些,又有什麼用?

此刻,已然明白,靖王這般下場不過是因為一個女人。

若知道這般,什麼思量權衡皇帝都不管,只將顧明慧送在靖王跟前便是了。

自小,皇帝最喜歡的便是靖王,他要什麼皇帝便為他尋什麼。

即便皇帝知曉靖王,確實有些跋扈,可那又如何?

皇家的人,生來便就高出旁人一等。

原想著,慢慢的除了皇后與太子,這天下便交給靖王,他便是這個天下的主,受萬民敬仰。

這一生,他始終沒做到,隨心所欲,只想著靖王能活的自在一些。

不過是個女人,不過是個女人!

“毅兒既然去了,朕自然該滿足他從前的願望,著封顧氏為靖王妃,隨身伺候。”清了清嗓子,下了醒來後第一道旨意。

所謂的隨身伺候,不過就是讓顧明慧陪葬罷了。

去了那邊,她真正的屬於靖王了。

只是,傳旨的宮人還沒有出門,卻又被皇帝喊住了。

將所有的不甘咽在肚子裡,他們既然敢對靖王下手,必然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原本,他還想活千歲萬歲,可靖王這次去了,明顯是感覺到,自己老了,再也折騰不動了。

若是這個命令下了,面臨的卻是江山,支離破碎!

想要抬起沒有力氣的手,重重的砸在床榻之上,可這種憤怒卻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人抓狂。

終是隻能將眼神,放在了皇貴妃的身上,千言萬語化成了一句話,“朕老了。”

皇貴妃的眼神一點點變暗,這般便是明白皇帝不會為靖王報仇了。

突然輕笑一聲,旁人都道皇帝對他們母子情深,可是,所謂的縱容卻從來沒有傷到江山根本。

從一開始的什麼偷制龍袍,旁人都指責靖王有不臣之心。

可他們卻不知道,皇帝已然言明,這江山原本就是要給靖王的,這龍袍便是遲早要穿的。

至於孟相出事,旁人都以為是靖王,其實不過是因為太子觸及了皇帝的底線,說到底不過都是皇帝想罰的。

如今種種,不過只是因為靖王想要個女人罷了。

他們在旁人眼裡,囂張跋扈,可所擁有的,卻屈指可數。

人無力的坐在地上,“皇上,聖明。”

終究說不出旁的字在來。

皇帝看著皇貴妃一臉頹然,心痛如刀攪。

可能如何,他如今身子不好了,便是連皇貴妃都護不住,如何還為靖王報仇。

慢慢只能抬起手指,示意下頭的人將皇貴妃扶起來,“皇貴妃累了,讓她回去歇息吧。”

這些日子,皇貴妃與皇帝同塌而眠,日日住在一處,修好的宮殿還一次沒去過。

聽的皇帝這般言語,皇貴妃卻也只是,滿心淒涼,只能含淚而去。

看著皇貴妃出去後,皇帝招了太子與二品以上的大員進來。

他想讓下頭的人扶著自己起來,可雙腿始終沒有感覺,支撐不住他起身。

良久,卻也只能無奈的搖頭。

朝臣進來的時候,便只能瞧著皇帝躺在榻上,臉上帶著一股子死氣的灰色。

“父皇節哀。”太子進來,只要跪在塌前,說著寬慰皇帝的話。

皇帝沒有看太子,卻是看向了馮將軍,“朕今日傷了身子,朕養病的這段時間,便讓太子監國,眾卿可有異議?”

“皇上聖明!”下頭人一聽,自是欣喜萬分。

太子監國,那便說明皇帝不再糊塗,已經認清了靖王的真面目。

“父皇正值盛年,定能安然無恙。”太子這個時候,自不能滿口的應下。

太子的話自是規規矩矩,沒有半分不妥。

可皇帝依舊沒有理會太子,即便到這個時候了,他還是將不喜太子掛在臉上。

“朕要廢后,她與朕生不可同衾,死不可同穴!”皇帝的目光掃在眾人的臉上,一字一頓繼續說道,“朕還要你們承諾,永遠護著馮皇貴妃,安然無恙!”

他已無力迴天,只想著能護一人便是一人。

“父皇三思,母后她一生勤懇,雖無功勞卻也有苦勞。”皇帝現在提出廢后,便就明白的告訴眾人,他永遠不承認這個妻。

即便來日,太子登基,亦不能追封皇后。

這般,便是他力所能及的羞辱。

“江山為重,眾卿意下如何?”皇帝輕笑一聲,看著下頭跪著的人,帶著幾分嘲弄。

這話,原是他上位的第一日,太傅告訴他的。

身為皇帝,便永遠要以江山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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