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周生跟著葉卓華一邊往前走,一邊在那唸叨。

“沒想到,這姓陶的這般不禁嚇,罔為讀書人,一點傲骨都沒瞧見。”周生看見陶縣令的第一眼,倒是有幾分驚嚇,以為會是一個,大肚便便的胖子,沒想到,竟然來了一位,一臉周正渾身佈滿書生氣的官員。

若非他一進來,便給自己跪下,周生總得將他當成個人物對待。

對於周生的話,葉卓華卻當沒有聽見,腦子裡想著,剛才說與這莊子的東家有些交情的話。

這夜夜睡在一起,怎可能用有些交情來形容。

顧夭夭現在出門的都戴著帷帽,她梳什麼髮鬢自然也沒有人能瞧見,葉卓華就尋思,何時讓顧夭夭同下頭的人說道說道,她是正兒八經的夫人。

聽著旁人稱呼她為顧姑娘,葉卓華只覺得渾身難受。

一直到周生得了下頭的信,遞給葉卓華瞧後,葉卓華才回過神來,開啟看見上面的內容,忍不住笑了起來,果真如此。

而後將信重新封好,還給了周生,“去吧,既然他們想要送出去,那便如了他們的心意。”

那條斷了線,似乎很快便要通上了。

到了縣衙外頭,已經有人候著了。

“大人。”陶縣令快走了幾步,趕緊在旁邊等候葉卓華下轎。

周生將簾子掀起來後,葉卓華便從上頭下來,卻沒有往前走,而後看向後頭的轎子。

周生會意,去後頭等著顧夭夭她們下來。

在入門的時候,陶大人往後瞧了一眼,“不知兩位姑娘是?”

既然葉卓華進來了,陶大人自要安頓他們在府內歇息,便開口詢問顧夭夭她們的身份。

好端量,該如何處置。

畢竟,瞧上去,葉卓華對她們頗為看中。

葉卓華回頭看了一眼,便說了句,“喚她們顧姑娘,柳姑娘。”

“下官明白。”陶縣令說完,衝著身後的人喚了一句,“快去請夫人,好好安置兩位姑娘。”

葉卓華既然讓稱呼姑娘,那便不是夫人。

可如此看中,比夫人地位低,比下人地位高,那便該是姨娘了,自不能怠慢。

不過葉卓華沒說明白,暫且也只能稱呼為姑娘。

葉卓華嗯了一聲,便跟著陶大人去了前廳,他一進去,自先要查公文。

內院夫人聽說了下頭人稟報,匆匆的迎了出來,“便是,顧姑娘與柳姑娘吧?”迎面走來了一位打扮體面的夫人。

屬於長臉,眼睛有些小,以至於讓人瞧上去,便覺得對方有幾分刻薄。

“夫人。”顧夭夭與對方見了平禮。

陶夫人伸手便將顧夭夭拉住了,“這京城來的姑娘,便就知禮。”

笑著將人迎到了屋裡。

坐定後,這陶夫人的頭句話,說的便是住的地方,顧夭夭住在葉卓華的隔壁,也好有個照應。

她的心思,顧夭夭瞬間明瞭,不過卻也沒說旁的,“多謝夫人。”

一看顧夭夭面色從容,陶夫人便想著,她們該是猜對了,“如此,我便不叨擾姑娘歇息了,有什麼事,讓下頭人同我說便是。”

將人送走,顧夭夭領著夏柳打量這屋子。

按照她們所瞭解的,平城富饒,平城縣令又是個貪官,這屋子卻與她們想的不同,表面看著這擺件都有些章法講究,似乎隱隱的有種富麗堂皇的感覺,可是,仔細瞧上去,這些多是些仿品。

而且,那桌子看表面該是檀木桌子,顧夭夭用手碰了碰,光憑觸感便知道,這是接起來的,裡頭的芯估摸便是尋常的松木。

這平城縣令,倒是有些意思。

“兩位姑娘。”正想的時候,下頭有人進來稟報,說是陶夫人讓小廚房為她們準備膳食,問問她們可有什麼忌口的?

顧夭夭想了想,便說了句,“不吃辛辣,不吃甜膩。其他的沒有忌口。”

那丫頭應了一聲,很快便退了出去,

“姑娘可是發現了什麼?”夏柳問了句。

顧夭夭輕輕搖頭,“倒沒發現什麼,只是想讓有些的人得點訊息罷了。”

“對了,客棧那邊可派人過來了?”重新坐定後,顧夭夭問了句。

夏柳點頭,進來的時候,周生給了她一封信件,還未來得及給顧夭夭。

顧夭夭開啟瞧了一眼,那賈叢海動作確實是快的,這上頭寫的很仔細,便是連在這過程中,可能遇見的事,該有何對策,便都想到了。

顧夭夭點頭,“等明日,便將這信傳下去,讓各地客棧先準備著。”

交代完之後,抬頭讓看向夏柳,“一會兒讓周生,將他們查到這陶府的底細,給我瞧上一眼。”

夏柳應了一聲,便站在外頭喚人。

很快,東西便到了顧夭夭手邊。

沒想到,這陶夫人是繼室,原配夫人去世後沒有兩個月便抬上來的,只是這繼室膝下無子,跟前只拉扯了原配夫人留下的兩位姑娘。

一位如今已經嫁人,在知府府內做了姨娘。

另一位,待字閨中,不過,據說這一位小時候是曾與人定了親的,只是現在那家在災年的時候,離了平城,到現在一直沒有訊息。

是以,這二姑娘到現在還未成親。

看完之後,顧夭夭將冊子,放在爐裡燒了。

顧夭夭在這待了一整日,等著夜裡的時候,葉卓華才回了屋子,聽著動靜後,顧夭夭從自己那邊走了過來。

“怎麼回來這般晚?”顧夭夭隨口說了句。

因著葉卓華這邊,不需要縣令府的人伺候,屋子的燭火都暗了,顧夭夭便將這些燭火撥的亮些。

葉卓華哼了一聲,“你可知道,這衙門的師爺,竟是大字不識一個。”

也就是說,怕是這師爺,便他們買的官吏。

因為這差事實在太小,用的銀錢也少,估摸也就家中多少有點田地的員外爺,給自己家的傻兒子買了這麼個位置。

好歹不說,也算是衙門的人。

這,葉卓華倒也不覺得意外,左右他心裡是有數的,可是,衙門裡有這麼個師爺,可衙門的賬本,都寫的妥妥當當的,那是一點錯處都沒有。

把假賬做的這般天衣無縫,也得是個人才。

正與顧夭夭唸叨著,下頭人稟報,說是陶家二姑娘求見。

顧夭夭眼微微的一眯,隨即先葉卓華一步,讓人進來了。

葉卓華不滿的看了顧夭夭一眼,這個時辰,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求見他,一想便知道,定然是別有用心。

可偏偏顧夭夭已經開口了,葉卓華也只能由著她了。

很快,下頭得了訊息,便將這位二姑娘給帶進來了。

如今,長姐已經嫁人了,按道理說,她現在是平城縣令府內唯一的小輩,便是繼母手下難捱,卻也不能做的太過了。

可卻沒想到,竟能過的這般差。

衣服是從前的樣式不說,瞧著還有些小,胳膊一伸便露出了手腕,腳下的鞋,更是直接露出了鞋幫。

頭上,用的瞧著該是銅簪子束髮。

整個人,自是瘦的有些脫相。

“見過大人,顧姑娘。”來了之後,很是恭敬。

她直接跪在下來,叩了個頭。

叩下頭去的時候,雙手交疊做一捧桃的姿勢,放在面前,頭正好叩在手上。

這姿勢,該是平日裡拜見神佛用的姿勢。

顧夭夭趕緊將人扶起來,“姑娘免禮。”

雖說,她該敬著葉卓華的,但也沒必要,行這般大的禮。

“多謝顧姑娘。”二姑娘起身後,便立在一旁。

只是手,一直在顫抖。

而且,似在猶豫,不知道站立的時候該是左手壓右手,還是右手壓左手,放置身前的時候,不停的變換位置。

良久,才慢慢的抬起頭,“聽聞顧姑娘身子不舒服,我便唐突前來,給顧姑娘請平安脈。”

“二姑娘懂醫術?”顧夭夭微微的挑眉,許是因為趕路的緣故,今日膳食用的少,而且,故意裝作身體不舒服的樣子,噁心了幾下。

她以為,最先表態的該是這繼室夫人,沒想到,竟是這二姑娘先得了訊息。

“略知皮毛。”二姑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從前母親常常生病,我便同赤腳大夫學了些。”

縣令衙門自然沒資格養府醫,是以,他們多是從外頭請大夫。

顧夭夭點了點頭,“那便,有勞二姑娘了。”

倒也沒客氣,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二姑娘看了坐在椅子的葉卓華一眼,也沒等葉卓華交代,便低頭坐在了顧夭夭的跟前。

看著她的動作,顧夭夭輕輕挑眉,倒沒有再說旁的。

二姑娘把脈自是認真,此刻眉頭緊鎖,手指輕輕的搭在顧夭夭的手腕上,屋子裡頭靜的只剩下,炭火的燃燒的聲音。

過了片刻,二姑娘這才將手收了回來,起身低頭與顧夭夭稟報道,“雖說,過午不診,可還是能試出個大概,姑娘脈搏有力,該是有虛火,並無大礙,歇息兩日便可以還轉過來。”

因著她低頭垂眼,顧夭夭的這一句稟報,道也用的貼切。

顧夭夭聽後,面上似是鬆了一口氣,“人多有諱疾忌醫的心思,有一點不舒服的時候便會瞎想,姑娘這卻是了了我這兩日的心事。”

聽了顧夭夭的話,二姑娘瞧著又有些不好意思,頭垂的更低。

話既說完,似乎便該離開了,可二姑娘卻沒有走的意思,用眼角撇了顧夭夭一眼,又掃了葉卓華一眼,良久突然撲通一聲跪在顧夭夭跟前。

“今日是我唐突,可我實在沒有法子是,才求得姑娘和大人幫忙。”說著,實實在在的便叩了一個頭。

“這是做什麼?”顧夭夭似是被嚇到了,趕緊站了起來,“你父親乃是一方父母官,有什麼事他自會為你做主!”

不提這個陶縣令也還好,提起他後二姑娘直接嚎啕大哭,“爹爹說我胡言,根本不管我。”

“大人,姑娘,我也是求告無門,才出此下計。”一邊抹淚,一邊說出原委。

原是她小時候,親眼瞧見了,現在的繼室夫人,也就當時的姨娘,親自灌的藥將原配夫人給毒死的。

這事,她原是馬上告訴了陶縣令,可陶縣令說她年幼出現了幻覺,根本不聽。

甚至,還將她關了近五年不得見天日。

這也是為何,長姐已然入了知府家,而她現在尚未成親的緣由。

因著她被關怕了,慢慢想通,便做著膽小甚微的樣子,讓她們放鬆警惕,這才被放出來。

可為母親討回公道的心思,從來沒變過。

幸得老天垂憐,她終於等了機會。

今日聽聞,葉大人一上來便落了陶縣令臉,與從前那些假模假樣的大官不同,這才瞅著沒人注意的時候,悄悄的溜來。

瞧她說話,倒也不假,至少,她現在這打扮,確實不像縣令千金的樣子。

而且,縣令府內不像京城大戶人家,姨娘想要扶正,那得有千難萬難,而這地方,只要主家看對了眼,便沒什麼不可以。

“二姑娘先起來,這畢竟是你們的家事。”顧夭夭伸手,準備先將人扶起來再說。

雖說她說的事像是真的,可現在無憑無據的,總不能因為一人之言,便輕易的答應。

可這二姑娘卻不起身,連連搖頭,“這不是家事,今日,我是存了遞狀子的心思,來面見大人姑娘,我知道,我這屬於大不孝,無論是滾釘床,還是走刀路,我絕不退縮。”

而後,將準備好的狀子,從袖子裡取了出來,捧給了顧夭夭。

顧夭夭開啟一瞧,這狀子竟是用血書寫,聲聲泣血,句句成殤。

“大人,陶大人與陶夫人求見。”

周生一從外頭稟報,二姑娘面上立刻浮現了懼意。

顧夭夭下意識的,便將這狀子給收了起來。

人家過來,葉卓華自不能不見。

便讓周生,將人請了過來。

“大人。”陶縣令站定後,領著夫人與葉卓華見禮。

葉卓華擺手,讓人起身。

陶縣令見完禮之後,也沒看二姑娘,而是抱了拳頭,衝著葉卓華說道,“這麼晚還來叨擾大人,還忘大人見諒,只是因為家中劣女,身染重疾,該吃藥的時候,婢女才發現不見蹤跡,下官怕衝撞到大人,這才過來尋人。”

“身染重疾?”葉卓華微微挑眉,而後看向二姑娘,“你說的可是她?”

“正是。”陶大人立即點頭。

聽了這話,葉卓華似笑非笑的看著陶縣令,“本官瞧著,貴千金口齒清晰,思路清明,中氣十足,著實有些好奇,不知道是染了怎般的重病?”

聽了葉卓華的話,陶大人的面上露出了一絲為難,良久才說道,“回大人,小女從小身子弱,尤其是六歲的時候被夢魘著了,此後便常常說胡話,唸叨著些個子虛烏有的事,下官已盡所能為她尋訪名醫,可是這麼些年,一直未有成效。”

看著陶大人一臉悲慼,倒像是真情流露。

葉卓華便沒再說什麼,“既如此,那確實該好好的調養。”

“大人,父親在胡說,我沒有病,我從未病過,是他背棄糟糠妻,才處心積慮的給我編排這些個毛病。”二姑娘以為葉卓華不信,立馬抬高聲音喊了起來。

好像聲音大,便可以讓人信服。

“閉嘴,你這個逆女,今日我便打死你,以贖衝撞大人之罪!”陶大人到底失了氣度,直接彎腰,用力的去扯二姑娘的胳膊。

二姑娘本就瘦,沒什麼力氣,自不會是陶縣令的對手,被扯的生疼,想要用力的掙扎,可卻根本逃不出半分。

此刻,忍不住露出了絕望的淚水,“從前我不知道,人們口中的所說的官官相護到底是什麼回事,如今我懂了,貪官,一個個都是貪官!”

說完,呸的一口,吐在了陶縣令的臉上。

陶縣令猛的推開二姑娘,右手高高的舉起。

二姑娘笑著看著陶縣令,一臉的挑釁。

陶縣令的手,到底沒有落下來,“來人,將二姑娘帶下去,好生看著,若是再讓她跑出來,仔細你們的皮!”

下頭的趕緊進來,拽著二姑娘的胳膊便往外走。

大概是心死了,此刻二姑娘眼睛通紅,可卻不再言語,由著下頭的人擺佈。

將人拽出去後,陶縣令的身上已經生了許多汗。

趕緊站回來,連連與葉卓華表達自己的歉意。

葉卓華擺了擺手,“為人父母,自不希望兒女有恙,這也並非陶大人能左右的。”

而後,擺了擺手,示意陶大人可以退下去了。

待人下去後,耳邊總算是清靜了。

葉卓華揉了揉眉心,“這一個小小的縣令府,倒是熱鬧的很。”

顧夭夭應了一聲,“該是精彩。”

而後便坐在了葉卓華跟前,端起沒來及喝的茶水,輕輕的抿了一口。

葉卓華突然湊到了顧夭夭跟前,“都倒是這高門大院醃事多,我怎瞧著,咱們家就格外的和睦?”

顧夭夭將水杯放下後,抬頭笑眯眯的看著葉卓華,“怎麼,你是嫌日子太過於平靜了?”

而後低頭順了順自己的衣服,“若我是這原配夫人,便是做鬼也得將那姓陶的帶走。”

管真相是誰對誰錯,可是,將自個的閨女,養成這般不人不鬼的樣子,她便饒不了他!

葉卓華低低的笑了一聲,“如此,甚好。”

顧夭夭抬手攏了攏頭髮,“所以,我明日想給自己尋點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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