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的人是閒不住的,以往他們路過這附近,就能聽見村子裡傳來的人聲鼎沸和煙火氣息。

可今日,除了越來越重的血腥氣,什麼都沒有。

連雞鴨鵝狗豬都不叫了。

“王大娘!”王大娘是個寡居的婦人,人很爽朗,每次見到許多人,都要塞給她許多自家菜園子裡時令的瓜果。

她很愛笑,和當下的婦人女子笑不露齒不一樣,她都是笑出聲的,讓人見著也忍不住和她一起開懷。

可此時,這個愛笑的婦人倒在血泊之中,瞪圓的雙眼中滿是不可思議,像是想不通自己為何會經歷如此無妄之災。

“已經遇害快一個時辰了。”無虛不是仵作,但他手底下的人命,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對人死之後屍體的變化很是熟悉。

“我去村子裡看看。”許多多的聲音都在顫抖。

她很清楚,這麼重的血腥氣,只怕是屠村才能出現的。

可村子裡百多口人與世無爭,又怎麼可能遭遇這種滅頂之災?

“我和你一起去吧,看看還有沒有……”

後邊的話,無虛沒有說出口,只快步跟上許多多的腳步。

兩人挨家挨戶地找過去,可找到最後,別說是活人了,就連院子裡的狗,都被人一刀削掉了腦袋。

村尾陳大爺家上個月剛添了一個小孫子,辦滿月酒時,許多多和無虛還一起來了,當時許多多還送了一隻裝滿驅蟲安神草藥的香囊。

此時那隻香囊掉在地上,煙白色的香囊被鮮血染紅,血漬乾涸,已經有些發黑了。

那個小嬰兒,被他娘緊緊抱在懷裡。

母親至死都沒放開那個孩子。

看著那被僵硬的屍體護在懷裡的孩子,許多多的心頭忽然顫了一下。

“可惜……”她輕嘆一聲,隨後猛然驚醒。

為什麼?

為什麼她會覺得這一幕很熟悉?

腦海中,閃過了一個畫面。

畫面中,一個女子懷抱著一個女孩兒走在踉蹌又堅定地走在冰天雪地之中。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遠。

呼嘯的北風中,隱隱約約傳來一陣殺伐之氣。

凌亂的腳步聲,將女子嚇得身上一顫,抱著那孩子就矮身藏進了一個山洞之中。

風很冷,但那女子的身體,越滾燙,且越來越燙。

後來,那女子的身體,又一點點變冷。

冷得像是能將懷裡的孩子也一併凍僵了一般。

那女子的身體漸漸僵硬,可即便如此,她也像是眼前這孩子的母親一般,緊緊抱著懷裡的孩子,將最後一絲溫暖傳遞過去。

“無心?”

聽見無虛的聲音,許多多眨了眨眼睛緩緩回神,“沒什麼,就是忽然覺得,這母親真偉大啊。”

可再偉大,也無用。

她瘦弱的身軀,如何能擋得住嗜血的刀劍。

那從背後而來的一劍,刺穿了她的身體,也將她懷裡那個才剛滿月的孩子,也一併貫穿了。

“是什麼人,竟然會對一個小村子下如此毒手?”許多多眼底透著淡淡的追尋,那是追尋真相的目光。

可一邊的無虛,卻在聽見這話之後,大驚失色。

“不好!”他一聲厲喝,轉身就跑了出去。

許多多看見了,他衝出去的方向,是憂樂谷的方向。

意識到無虛在擔心什麼,許多多的心也提了起來。

“無虛,我師父……”

許多多看見無虛的身體,僵在門口,她開口便問。

可話還沒出口,她就看到那倒在地上,七零八落的屍體。

“是那些人!是宮裡的人!”即便是濃重的血腥氣,也沒能掩蓋得了這些人身上的尿騷氣。

即便他們換了一身常服,也是無濟於事,於許多多看來,就是在掩耳盜鈴。

而今,這些人都倒在了憂樂谷的院子裡。

許多多如何會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師父!”可院子裡並沒有發現靳樂生。

許多多轉身就往屋裡衝,“師父!”

靳樂生斜靠在屋裡門口的牆壁上,他的胸前,又一個拳頭大小的大洞。

那傷口觸目驚心,像是在打鬥之中,被人一拳打碎了胸骨,鮮血順著那個大洞汩汩冒出。

“師父!”許多多直接衝過去,“師父,你怎麼樣?你別嚇我啊!”

“丫頭……”靳樂生的聲音,低沉無力,他按住許多多要給他上藥的動作,“別忙活了。”

他自己就是大夫,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已經油盡燈枯了。

要不是放心不下許多多,他也不會用了手段,強壓住自己的一口氣。

如今許多多回來了,這口氣也差不多該散了。

“丫頭,想做什麼就去做,師父只希望你開開心心的。”

靳樂生染了血的手,緩緩落在許多多的臉上。

“時間過得真快啊,一晃你都長這麼大了,可惜師父看不見你嫁人生子了。”

“以後有時間,就來看看師父,到時候你就別管著師父喝酒了,多帶點好酒過來,讓師父喝個夠,好不好?”

許多多的眼睛倏地就紅了,“你別胡說,你會好好的,你不是號稱醫術天下第一嘛?你給自己用藥啊!你用藥啊!他們都說你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你快點啊!”

靳樂生勾了勾唇,身上的傷都不疼了,眼前許多多的身影越來越虛幻,“別哭,誰都有這一天,有什麼好哭的。”

“要好好的,師父會在天上保護你的。”靳樂生想要像往常一樣,揉揉許多多的發頂。

但他用盡力氣,也沒能將手放在許多多的頭頂,便緩緩無力滑落。

“師父!”許多多一把抓住靳樂生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頭頂上,鮮血順著她的額角緩緩滑落,掉在眼睛上。

眼前瞬間被一片血紅充斥著。

那樣熾烈鮮豔的紅,她似乎在哪裡見到過。

“啊——”她忽然捂住自己的腦袋,用力抱著靳樂生的身體,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到底都做了什麼!

“我害死了……”

“無心!”無虛厲聲打斷了許多多的話。

靳樂生怎麼會是許多多害死的呢?

分明是他。

若是當初他發現那些太監的時候,做出了更為妥當的處理,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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