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還沒到最後關頭。”陸十安抬手,想要拍拍許多人的肩膀安慰她。

可手伸到半空,他又縮回來了。

他發現自己的手,也在顫抖。

這還是第一次,他學醫之後第一次有這樣的無力感。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他有救人的良方,卻沒有能解毒的草藥。

對方是在將他們往死路上逼啊!

“是我的錯。”許多人忽然就平靜下來了。

“皇后早就用過一次這樣的手段了,我竟然還沒有防備。”

陸十安沒有微微蹙起,“這怎麼是你的錯?你就算是早有防備又能做什麼?”

這世上草藥千百種,藥石甚至屎尿都能拿來入藥。

他們就算提前有防備,還能將這世上所有草藥都備上一份不成?

你備了這種草藥,人家下次下毒,用別的解藥做解不就行了。

“這種事情,根本就是防不勝防,你還小,別學那些大人一樣,將所有膽子都往自己身上加。”

陸十安說得認真,但很多事情,並不是別人說了,自己就能想通的,尤其是許多人現在已經開始鑽牛角尖了。

她朝著陸十安擠出一個很勉強且難看的笑,“我知道了。”

陸十安一看她那樣,就知道她根本沒想通,只是不想讓自己擔心。

他輕輕嘆了口氣,這種事情,也並不是別人勸一句就能想通的,只能讓許多人自己去想。

“啪嗒!”一聲響,是什麼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

許多人和陸十安同時朝著門口看過去。

就見王伯目瞪口呆地站在門口,在他腳前,立著一個食盒。

在兩人的角度看不見王伯是因為什麼而震驚。

“小,小池?”王伯顫抖著聲音開口了,而後快步衝過去,“小池,你拿的是什麼?”

“解藥。”

池淵清朗的聲音傳來,許多人“噌”的一下就站起來,朝著門口跑過去。

卻只看見池淵的衣襬在轉角消失,留下一句清淺但讓人難以忘懷的話:“我先去廚房煎藥。”

“解藥?”陸十安瞪大了眼睛,聲音是難以抑制的激動,“你們找到解藥了?”

許多人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面對陸十安的問話,她承認自己的心是安定下來了的。

“嗯,找到了。”

王伯已經撿起垂直掉在地上的食盒,一臉心疼地拎進來。

“陸神醫,多多,小池已經拿瞭解藥過來了,你們別擔心了,吃點東西吧,從昨天下午,你們就沒吃過東西了。”

朱敬宴他們出了這種事,不只是許多人和陸十安,其實大理寺的所有人都沒有心思吃飯。

底下的人心思惶惶,大理寺若是換了主官,可未必還會留著他們了。

而且朱敬宴等人,平常對他們也極好,人心都是相互的,他們自然也會為朱敬宴等人擔心。

飯菜是王伯準備的,味道屬實算不上好。

再加上也沒什麼胃口,兩人都踐動了兩口,就放下筷子了。

王伯也知道勸不了,收拾好碗筷就下去了,“我去廚房幫幫小池,你們差不多也休息一會兒吧。”

許多人還小,陸十安也就是不會武功的普通人,這倆人熬這麼一夜,也是夠受的。

許多人點點頭,算是口頭答應下來。

至於王伯離開之後,她又怎麼可能有心思休息呢?

沒過多長時間,王伯就又回來了,這次回來,手上來端著藥,“藥來了,藥來了!”

他吆喝著進來,許多人上前,親自端著藥分別餵給四人。

仵作那邊,也有王伯端著碗給送過去喂下了。

喂完藥之後,王伯就又回來了,和許多人一同等著朱敬宴等人醒來。

陸十安說藥沒問題,只要一時半刻,人就能醒過來了。

只是這一次他用的手段比較烈,對身體的傷害還是不小,之後需要好生休養一段時間,不能太過操勞了。

許多人難免有些憂心,現在這個情況,哪有時間給他們休息?

皇后恨不能將他們逼死,步步緊逼,又怎麼會給他們休息的時間。

“小池說給小姐做點吃食。”見許多人一直心不在焉地往門外瞟,王伯才像是想起了什麼,出言提醒。

被抓到小動作,許多人的臉色稍微有些不自然,“誰找他了!”

王伯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女人啊,不管年紀多大,都喜歡玩口是心非這一套。

明明心思都要飄到廚房去了,眼睛也一直眼巴巴地往門口瞅,卻還要說沒找。

這話說出來,許多人自己相信嗎?

反正王伯是不相信的。

但見許多人的臉色不太好,他也沒有繼續拆穿許多人。

約莫過了一刻鐘,池淵拎著食盒進來了。

四層的食盒,每層上分別雕刻著梅蘭竹菊,整體看上去很是精緻。

大理寺可沒有這麼雅緻的東西。

這食盒是池淵從外邊帶進來的。

一想到池淵的身份,想到他不告而別,許多人就沒辦法心無芥蒂。

“多多,吃點東西吧。”池淵將食盒擺在桌子上,與許多人搭話。

見許多人一直盯著食盒看,池淵抿了抿唇,“有些食材,大理寺沒有,我從外邊帶進來的。”

“哦。”許多人輕飄飄地點了點頭。

雲來宗的少宗主啊,真是了不起。

大理寺找不到的食材,他都能找到,還專門帶到大理寺來,對她可真是上心啊。

可不知為何,許多人就是高興不起來。

“我做了你愛吃的炸雞翅,要不要嚐嚐?”

許多人看了眼那炸的金黃酥脆的雞翅,輕輕搖搖頭,“先放著吧。”

她不想碰池淵帶來的東西。

一想到池淵不辭而別,中間幾次被她逮到,卻無論如何都不肯跟她回大理寺也就算了,竟然連一個解釋都不給自己,許多人就沒辦法對池淵笑面相迎。

甚至對這著些平常自己最喜歡的,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吃食,也起不來興致。

“多多,你要吃點東西。”池淵說。

許多人將目光從食物上收回來,落在池淵身上。

他的臉上透著焦急,是真心的。

即便許多人想要懷疑,卻也知道,自己不過是杞人憂天。

池淵對她的擔心,從來不是作假的。

只是她自己想要鑽牛角尖,過不去自己心裡那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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