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966章 交易

森若雪的模樣像是在逼朱清，又彷彿在闡述一個事實，等待朱清做出選擇。

而朱清沉思了片刻，只是笑了笑，同樣走到森若雪面前坐了下來。森若雪美麗的臉上立刻浮現出警惕之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朱清的動作。

“既然森姑娘願意坦誠相待，那我也就對你實話實說了。”朱清胸有成竹地一笑，慢條斯理地開口了：“森姑娘可知道，朱清我為何想要這琉璃草？”

“為什麼？”森若雪下意識地問，接著猛然意識到自己不該如此心急，立刻閉了嘴，重新換上一臉冷漠的表情。

朱清也不在意，他緩緩道：“因為我在你們千機閣內，發現了一樣東西。”

森若雪一聽到“千機閣”三個字，立刻皺了皺眉，卻沒有立刻說什麼。而是繼續冷眼看著朱清。

朱清一見她這副表情，就知道賭對了——雖然森若雪看起來總是一副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的態度，但她既然已經做了很久千機閣的閣主，而這又是父親留下來的遺物，所以她自然會上心。

朱清明白，就算自己沒有森若雪那可怕的讀心天賦，他也能想方設法讓對方走進他的圈套。因此說完先前那句話之後，朱清就不再開口，靜靜等著森若雪的追問。

果不其然，沒堅持多久，森若雪就按捺不住了：“我問你，你在千機閣發現了什麼？”

“裘藍尊當日拜託我幫忙尋找黑翼蛛蝶卵時，曾經將自己手中所有的一樣寶物交給了我作為代價。”朱清笑了笑：“不過這倒不是最重要的，接下來，那天晚上，我受裘藍尊委託的事情被千機閣中一位長老的女兒知曉，她氣不過，便找上門來偷襲。”

朱清說的自然是雲闌珊。想當初這丫頭找上門來，為他帶來了數不清的麻煩，也因此引來了後面這一連串的事情。但是就連朱清自己也沒有想到，這些事情竟然奇異地串在了一起，使得今日他手中多了一個籌碼。

“你的外表看起來確實像個草包。”森若雪面容清冷，語氣也十分漠然，顯然已經快要失去耐心：“廢話說完了嗎？”

朱清知道自己吊胃口已經吊得差不多了，再得寸進尺只會得不償失，於是笑笑道：“差不多說完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第二日，裘藍尊邀請我去千機閣內一觀，卻發生意外，有一個千機閣的弟子找我挑戰，而在這期間，我發生了一場意外……”

“所以，”森若雪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朱清的話：“你是來我這裡訴苦麼？技不如人只能怪你自己，難道你還能指望別人讓著你嗎？簡直可笑！”

“呵呵，森姑娘說笑了。朱清可不是那種小雞肚腸的人。”朱清搖搖頭：“你能聽我把話說完麼？”

“廢話長篇累牘，直接說最關鍵的不行麼？”森若雪回擊道。

朱清平靜地說：“馬上就要最關鍵的地方了。”

“我並沒有受傷，只是在比試的時候發現了一股與眾不同的氣息，而這股來自於你們千機閣的深潭之中。我察覺到不對便去察看，卻險些遭遇殺身之禍。”朱清想起那日在深潭中擦身而過的巨蛇，不由得皺了皺眉：“恕我直言，森閣主，你們千機閣，可有人喜歡豢養妖獸？”

“你說什麼？！”

朱清也沒料到森若雪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幾乎是在聽到這個問題的同時，她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死死地盯著朱清，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你剛剛說了什麼？”

到了這種地步，朱清很明白，自己已經沒有賣關子的必要了。於是朱清乾脆直接把要說的話說了出來：“你們千機閣的深潭中，有一條巨蛇。”

“這條巨蛇兇性十足，顯然不是有靈智的妖獸。因為我身上有些與眾不同之處，所以將它兇殘的本性激了出來。”朱清平靜地說：“有一位高人指點我，說這條巨蛇已經把我當成了目標，一定要殺死我才肯罷休。”

松鼠這時插了一句：“高人！小子，算你有良心。”

朱清沒回答松鼠，他還要繼續加火，才能說動森若雪與他達成交易。

“所以，我才想要來找這琉璃草，琉璃草有哪些效果，想必閣主你也很清楚吧？”朱清道。

“這與我有什麼關係？”森若雪咬牙，冷笑一聲：“那條巨蛇把你當成了目標，要死的豈不是你？你以為我會出手幫你嗎？！”

“如果它已經殺了千機閣的人呢？”朱清直接丟擲了最關鍵的一件事。

果然，這句話一說出來，森若雪的臉色立刻變得慘白，她彷彿想到什麼一般，表情變得狠厲起來：“它把誰殺了？”

“秦霄。”朱清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了出來：“我想你也應該知道，當時我在青葉城內遭千機閣中人圍攻，正是因為當日與我比試的正是秦霄，所以他們懷疑我懷恨在心，才痛下毒手殺了對方。”

“秦霄……”森若雪慢慢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復又問道：“他的死狀如何？”

“是當時那位長老的女兒跑來告訴我的。”朱清平靜地回答：“據說他被挖出了內臟，整個人只剩下了一張皮，死相十分悽慘。”

森若雪立刻不說話了。

她的表情依然冷峻，然而眼裡卻洶湧著滔天的怒意，纖細的手指也緊緊攥成了拳頭，指關節白得像紙一樣，可想而知她有多用力。

朱清覺得自己的目的差不多達成了，只是看森若雪的表情，似乎還了解一些他不知道的內情，而這件事恰好說到了這個點上。

難道他誤打誤撞說中了什麼？

想到這裡，朱清便試探著問：“……森閣主，好像知道我說了什麼？”

“你見過那條巨蛇的模樣嗎？”森若雪沒有回答朱清的問題，而是面無表情地反問。

“沒有。當時情況緊急，我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朱清回答。

森若雪聽了，又看了朱清一眼，這一回她的眼神變得複雜了些許，慢慢地說：“是嗎？那你還真是命大。能從那個畜生口中討得一條命，難怪裘藍尊會找你來幫忙！”

朱清一愣，沒想到森若雪竟然和松鼠說了類似的話。不過他當初之所以能順利逃命，還是依靠了松鼠的提醒，否則他現在能不能坐在這裡和森若雪說話還是個未知數。

只不過，見到森若雪如此憎惡的表情，朱清還是覺得有些奇怪：“難道閣主知道這巨蛇的來歷？”

“知道是知道……只不過，當初養它的人，應該已經死了才對。”森若雪說了一句讓朱清有些驚訝的話，表情變得十分凝重。接著他又看向朱清，問：“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件事情？”

不等朱清回答，森若雪又冷然一笑：“怎麼，你想和我做交易？”

想法被拆穿，朱清也不甚在意，反而微微一笑道：“閣主覺得如何？我自己一人必然對付不了那妖獸，想必閣主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它繼續殘害千機閣中人吧？”

“這件事其實很容易解決。”森若雪眼睛一眯，道：“只要把你扔進去，讓那傢伙吃了你便可。”

“是麼？”朱清臉上笑容一斂，突然也冷下了語氣，道：“如果你真是這麼打算的，那我一定會在這裡毫不猶豫地殺了你！”

森若雪萬萬沒想到一向溫和的朱清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被他的氣勢一震。

“森閣主覺得我是個草包，只能任人揉捏，所以想要榨乾我身上僅有的一點價值？恕我直言，曾經有過這種想法的人，最後都死得很慘。”朱清的語氣越來越冷漠：“如果森閣主執意蠻不講理，那朱清也沒必要看在你是個女人的面子上，繼續對你手下留情！”

最後這一句話擲地有聲，讓人毫不懷疑，若森若雪真的繼續抱著利用朱清的心思，他真的會直接將這個所謂半妖高手斬殺當場。

“你……”森若雪看著朱清，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恐懼感，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朱清一臉漠然地看著她，臉上再不復之前的溫和。

松鼠忙不迭給朱清打氣：“朱清小子，算你厲害！”

朱清倒不覺得有什麼，他是真的這麼想的。若森若雪依然只當他是個毫無用處的傢伙，一味地步步緊逼，甚至想要犧牲他，那他真的沒必要繼續留著這個女人。

天仙高手又怎麼樣？他朱清雖然好說話了些，但不代表著他會始終有心思同情別人！他也不是什麼君子，關鍵時刻，他也不介意乘人之危。

現在的森若雪，說句實話，就算拼盡全力，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森若雪顯然也明白了朱清並不是在開玩笑，她最後咬了咬牙，彷彿下定決心一般開口：“你到底想要什麼？！”

她只是氣不過自己先前在這人面前丟了面子，故而想要為難他來出氣，卻不料弄巧成拙，不僅沒能嚇到對方，反而激發了他的血性，鬧到最後，反倒是她騎虎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