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家是什麼德行,這天下了解的人中,他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他們沽名釣譽,虛偽至極,壞事做盡時,偏還要擔個善名。

用坊間的話來說,那真真就是當了那什麼還要立牌坊。

這樣的人敢用子虛烏有的謊言搪塞他,所以他清楚地知道,嚴律敢以此當免死金牌,至少證明那新稻種是真實存在的。

畝產千斤代表了什麼?代表他大夏子民從此不用再餓肚子!代表大夏繁榮昌盛,長治久安。

不得不說,若嚴家真能拿出這樣的東西,即便他視嚴當為眼中釘肉中刺,也願意繞他們一回。

皇帝眯起眼:“你該知道欺君之罪是什麼下場吧?”

自以為找回節奏的嚴律跪伏在地:“陛下明鑑,臣句句實言!且那能產千斤的新稻種,臣已經派人送回京城!”

始終未曾開口的容衍終於賞臉般瞥他一眼,嚴律看不出他眼底嘲諷,還覺得自己將了他們一軍。

“陛下,罪臣自知犯下大錯,不敢奢求陛下原諒,只求在責罰罪臣之前,能將那稻種和種植記錄獻與陛下!”

皇帝眸色微動:“準。”

目的達成,事情也在按照計劃的那樣發展,嚴律不信此等大功換不來陛下從輕發落——總歸那堤壩不是也沒出問題麼。

他不由得意朝容衍和蕭苒瞥去,可那二人竟仍不動如山,別說挫敗,就連絲毫表情變化也欠奉,那粗鄙的蕭苒更是張嘴打了個哈欠。

他心頭猛跳,感覺哪裡不太對勁,可究竟是哪裡?

他到京城的路上這二人忌憚嚴家和皇后娘娘,不敢對自己怎麼樣,了不得就是在皇城外動了回手,如今稻種順利到達,陛下也果真被新稻種吸引,至今都不曾提過降罪之事,看起來沒問題啊……

既然要去嚴家取稻種,皇帝就讓容衍和蕭苒先各自回去,蕭苒卻大喇喇直接道:“別啊陛下,我們年輕人身體好,就算連續趕路二十來天也不會撐不住。”

與她屬於同一輩人的皇帝:……

蕭苒指向嚴律:“可臣與殿下千里迢迢將嚴律押回來,要是不聽完他如何狡辯……陛下是瞭解臣的,臣做事向來有始有終,若是不知後事如何,臣這心中不定,別說是休息,臣怕是要茶飯不思,夜不能寐……”

皇帝頭疼,擺手讓她打住:“行了行了,德子,帶蕭將軍和三殿下去換身衣服,再吩咐御膳房做些吃的。”他瞪了又要開口的蕭苒一眼:“等嚴家的人來了,再宣他二人過來。”

蕭苒很給面子地謝主隆恩,隨後招呼著容衍就走了,經過嚴律身邊事還“不小心”甩袖子抽了他一下,辣麼巧,就抽他嘴上了,又辣麼巧,嚴律的門牙就掉地上了。

殺傷力不大,但侮辱性很強。

出殿後蕭苒就捏著拳頭說:“早知道就該打斷他的腿。”

容衍好笑道:“真打斷腿,不用嚴律告狀,父皇都該發現了。”

蕭苒呵呵:“你以為現在這樣你老子就看不出來了?好歹與我同出一門,雖然功夫沒我好,但那點暗勁還是看得出來的。”

容衍怔了怔,蕭苒又道:“也別以為你老子是惦記什麼師門之誼,他不過是覺得我沒心眼的樣子更讓他放心罷了。”

走向皇城大門的蕭苒嘆了口氣:“我也沒想到有一天,對著曾經的師弟竟要這般耍心眼。”

世人只道秦家長女驍勇善戰,是個威猛的將軍,有些嘴碎的,還要背後嚼舌根,說她只知舞刀弄槍,粗俗愚蠢。

簡直是笑話,她能行兵佈陣,大敗蠻疆外敵,那些蠢人竟質疑她的聰慧?

容衍從小不受重視,就連皇帝給皇子們請的太傅也會有意無意忽略他,可以說他成長到如今的模樣,九成都是蕭苒功勞。

她管他吃喝,教他學問,熱了管他貪涼,冷了給他添被,看著他一點一點長大,他雖叫她“姨”,心裡卻早就將她當做母親。

皇帝派人去嚴家取來“新稻種”時,容衍和蕭苒已經吃飽喝足,甚至還小憩了一會兒,相比於二人的容光煥發精神飽滿,在勤政殿跪了將近兩個時辰的嚴律腿都麻了。

起初他不明白,從皇城到嚴家來回也就一個時辰的路,若是派去的人手腳利索些,來回兩三趟都夠了。

後來慢慢反應過來,陛下是故意的。

這兩個時辰,嚴律跪著,皇帝坐著,奏摺批改了一本又一本。專心處理政事的皇帝似乎早已經忘了嚴律的存在,後者腿疼腰痠,被蕭苒揍過的地方更是一陣陣說不出的難受。

他在心頭暗罵那武婦手黑,想抬頭看皇帝又不敢,豆大的汗珠順著腦門往脖子裡鑽,很快就打溼了衣襟。

嚴律覺得度日如年,在勤政殿跪著的兩個時辰似乎比被押解進京的十多天還漫長,終於好不容易等到皇帝開口,他說的卻是:“這稻種的事,嚴愛卿倒是瞞得嚴實。”

嚴律咬了口舌尖讓自己保持冷靜保持清醒:“陛下明鑑,臣起初不說,是因為擔心白忙一場種不出來,這不,稻田裡剛計量好收穫,臣就將摺子寫好準備呈上,奈何……”

他小心翼翼挪了兩下膝蓋,感受到被蟲蟻噬咬般的麻癢,卻根本不敢表露,然一個滿是嘲諷的聲音忽然響起:“參見陛下。”

是蕭苒和容衍。

蕭苒板著臉,將容衍往身後拉了拉。

“喲,照嚴大人這話的意思,是怪我們抓你抓的不是時候咯?”

“那依嚴大人高見,您覺得什麼時候合適?是大水沖垮了羅州百姓的家,民間生靈塗炭民不聊生時,還是您調任離開,事不關己後?”

“看來嚴大人對我們很不滿啊,可是怎麼辦,我與三殿下乃是遵皇令行事,要不然下回抓你之前,先和你好生商量商量,得到你的同意再說?再不然,以後陛下寫聖旨之前也先問問你的意見?”

這話相當誅心,嚴律連忙磕頭:“臣不敢,臣萬萬不敢,陛下明鑑,秦將軍這是血口噴人!”幾次下來,那額頭就硬生生被他磕出了血。

蕭苒哼了聲,見好就收,在皇帝面前,還是要注意些分寸的。

在嚴律慌張的聲音裡,外頭來回報,稻種已然送到,皇帝將手中筆和奏摺放下,看了身邊大太監一眼。

德公公心領神會,親手接過送到皇帝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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