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出海

“他們愛傳就傳吧，嘴長在別人身上，我們也攔不住，管好自身就行了。”沈老大嘆息著搖頭，“這事咱們就別再提了，往後你若是同張大娘對上，也注意不要提到此事，免得她受了刺激，做出什麼衝動的事來。”

沈大嫂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記下了。

隔天，依照原先安排好的，澈澈跟沈老大一同出海。

對於澈澈的這個決定，家中的小傢伙們都震驚不已。

小海月揪著澈澈的衣袖下襬，“澈澈，你真的要隨爹爹一同出海嗎？”

她睡意朦朧，是突然得知澈澈要出海後猛地從鋪上爬起來的。

小姑娘音調軟綿綿的，“澈澈，出海後會渾身都臭臭的、粘粘的，你能夠忍得了嗎？”

全家都知道澈澈的潔癖，也都不相信澈澈能夠克服那種感受。

澈澈伸手，替小海月理了理散落在耳畔的的柔軟黑髮，“忍得了。”

小海月癟了癟嘴，十分不解，“澈澈，你為什麼突然決定跟爹爹出海呀？既然你要去，那我也要跟著。”

澈澈搖頭，語調輕柔，“你待在家裡等我回來。”

察覺到澈澈有意避開自己的問題，小海月面上的不滿愈發明顯，“澈澈你都沒回答我，為什麼你突然決定跟爹爹一塊出海？”

澈澈沉吟片刻，“因為……因為當時我是在海邊醒來的，我猜測自己是因海難漂流到了這裡，所以想出海看看能不能找回熟悉的感覺。”

他這個理由尋找的十分恰當。

小海月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那這次出海就非常重要了，我一定要跟著一塊去。”

“海月，你年歲太小了，海上風浪大，漁船顛簸，你如果真的想跟著，等過兩年吧。”知曉澈澈的為難，沈大嫂出聲勸住海月。

海月悶悶不樂的別過臉，見此情形，平安跟喜樂都過來勸她，“海月，你就聽孃親的話，乖乖在家等，要是擔心澈澈，還有哥哥跟喜樂在呢。”

“你們兩個也留在家裡吧，我跟爹爹出海就行。”澈澈啟唇，語氣不容置疑。

正當平安喜樂準備反駁的時候，澈澈解釋道，“張大娘闖了禍，事情鬧得那麼大，也不知她本人會不會性情大變，在此之前，她一直將我們家視為眼中釘，往後的局面我們更是難以預估，所以你們留在家裡保護孃親跟海月。”

歲歲跟無憂終究年歲太小，如果真的遇上什麼棘手麻煩，他們抵禦不住的。

聽完澈澈的分析，幾人恍然大悟，平安跟喜樂也不再追著要求一同出海。

計劃順利實施，澈澈如願登船出海，沈老大沒有刻意誇大，海上風浪很猛，自打他上船那一刻起，漁船便從未平穩過。

冰涼的海水一波又一波的澆在身上，再由海風一吹，澈澈感受到的，是徹骨的寒意。

已近深秋，即便在沈老大的提醒下，他特意多穿了一層，即便他向來自詡身體強健，可還是被秋風吹得直打顫。

海浪撲在身上，海水順著衣裳鑽進內裡，悶得他渾身又腥又臭，澈澈眉頭緊促，覺得整個胃都在翻滾，難受的厲害。

平日在家中聞見沈老大身上的腥臭味，尚且還覺得可以忍耐，現在這些味道完完整整的復刻到自己身上，他只覺一個頭兩個大。

可怕的是，這樣的生活，他還需要熬許久，直到他賺足能夠買材料的錢，不必再為去縣上代寫書信打掩護，才可以停止。

沈老大瞥了澈澈一眼，“冷嗎？不打緊，過會兒該熱得渾身冒汗了。”

他們這是剛出海，還未適應海上的溫度，等待會習慣了，再做點活，身體就熱起來了。

果不其然，等到澈澈開始忙碌，渾身便熱起來，甚至冒汗不斷。

“對了澈澈，你在家中說打算在海上找找熟悉的感覺，現在覺得怎麼樣？”

迎著顛簸，澈澈的臉色不算很好，他搖了搖頭，“沒什麼感覺，只剩難受了。”

沈老大哈哈大笑，難得看見澈澈吃鱉的模樣，“你也不用覺得鬱悶，多些不同的體驗也好，這樣的人生才豐富。”

澈澈垂下眼睫，若有所思，片刻後，他彎起垂角，“對，多些不同的體驗，人生才算豐富，太單調的人生，豈不是白走一遭？”

這一日的魚獲頗豐，沈老大嘴角打揚上去之後便沒再下來過，“今天的收穫幾乎是有史以來最多的一次，多虧帶了你出來，否則我一個人還真是搞不定。”

澈澈笑了笑，手下動作利落。

雖然他慣有潔癖，平時也總對這些魚腥之物避而遠之，但眼下這些活，不是他做就是沈老大做，沈家夫婦將他視若己出，他也是真心孝敬他們，自然也不忍沈老大一個人包攬下所有的活。

眼下他們的漁船還徘徊在海中央，只先收了漁網，邊盤點收穫邊往回趕。

“澈澈，那些只有拇指大小的幼苗，全部給它們放回海里。”沈老大扭頭提醒道。

澈澈點了點頭，依言照做。

作為自幼在海邊生活、以魚為生的人，最懂得順應天道，唯有魚類生物源源不斷，生生不息的生長，他們才能夠依靠魚類生存。

若是連幼小的魚苗都不放過，趕盡殺絕，那也等同於在了斷他們自己的後路。

待將那些幼小魚苗都挑出來放生後，沈老大操縱漁船往回趕。

茫茫大洋之上，澈澈又瞥見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懶洋洋地笑了，“爹，你看那張大志，還在咱們周邊徘徊呢。”

沈老大聞言皺了皺眉，“這就奇了怪了，這張大志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藥，幹嘛一直跟著我們？”

澈澈想了想，“或許是羨慕咱們家的運氣好，覺得緊跟著咱們就能有好收穫。”

“咱們家的運氣是很不錯，尤其是小海月來了之後，好運氣擋都擋不住！”沈老大說這話時語氣格外的驕傲。

澈澈迎著海風，微微眯上雙眼，沒有接話。

小海月就是他們所有人的福星，只要有她在，幸福和快樂就在。

漁船靠近碼頭時，小海月跟著孃親和哥哥們已等候多時。

遠遠瞥見那道嬌小的身影，澈澈下意識低頭聞了聞自己。

很濃烈的腥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