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山伯崇。

公孫玉年面露訝異,心底卻笑道,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袖手微施一禮,“原來是烈山君上。方才失禮了,望君上海涵。”

姜伯崇冷眼瞧著她做戲,兀地站起身來,步步朝她逼近。

“平逢女子。”

“你孤身隨我入太阿,該說你心無城府,還是狂妄自大?亦或是,居心叵測?”

他長得甚是高大,又氣勢洶洶,公孫玉年被他迫得連連後退。眼見他到了身前還不停步,公孫玉年只好雙手凝炁,隔空抵住他胸膛,憤憤不平地譴責他。

“你可是一山之主,不好隨意顛倒黑白吧?”

“再說了,我又不想來,還不是你莫名其妙抓著我?”

姜伯崇被她抵住,沉眸幽光翻湧,似驚濤駭浪蓄勢待發,須臾又復歸沉靜。

“倒是我的不是了。”

“你知道便好!”

公孫玉年唇角一撇,理直氣壯地怒視他。但她還未得意多久,又聽姜伯崇說道,“嗯,讓我想想,方才在林中是誰一會兒說連夜要去巫陵拿藥,一會兒又說我遠在邊境卻擾她清夢?”

……大意了。

公孫玉年腦中神思運轉,臉上皆是委屈不忿,“我見巫陵山腳藥香沁脾,又有朗月相疇,我打個瞌睡怎麼了?你還不讓人逍遙偷閒了?”

姜伯崇靜靜俯視她,皮笑肉不笑,懶得跟她再廢話,轉身向背而去。

“耍嘴皮子有一套。看來,你是想永遠留在這裡了。”

他咄咄逼人,實在令公孫玉年難以招架,她決定破罐子破摔,高聲喝道,“姜伯崇,你不要太過分!我上頭也是有人的!”

這突如其來連名帶姓的一聲,喊得姜伯崇渾身一激靈,多少年了,能夠直呼他名諱的人早已所剩無幾。

他猛地回過頭,陰惻惻瞪視著眼前來歷不明的女子,兇狠得像要將她千刀萬剮。

公孫玉年一驚,這傢伙未免過於瘮人。

她心裡繞著彎,嘴上直截了當道,“好了好了,我也不怕你知道,其實我是巫陵族人。”

“你們烈山神族近日不斷襲擾巫陵,傷我族人,我主忍無可忍,這才派我夜守山門!”

“哼,這不,就是這麼巧,真又逮著人了,還是烈山王君喲!”

姜伯崇聽得濃眉緊蹙,他怎麼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回事?不過,巫陵山近來確實守備森嚴,難怪姜代乙他們潛不進去,逼得他今日親自出手……巫陵山莫不是知曉了烈山神族私佔太阿,想尋個由頭將他們一網打盡?

他不動聲色暗自思量,片刻後,陰戾嘆道,“嗤,姒太豐的人。”

公孫玉年:“……?”

什麼啊,又踩雷?

“說起來,巫陵山主姒太豐與我族還頗有淵源。”

“……哈?”

巫陵山主能與烈山神族有什麼淵源?上古秘辛?沒聽師父說過呀!

姜伯崇難耐地閉了閉眼,他心中滔天之恨驟然升起,又被他一再壓抑。姒太豐這薄情寡義之人,騙得他師父掏心挖肺,甚至在兩族劍拔弩張之時還為她孤身入巫陵……

天族卑劣無恥,竟以此等詭計圍殺師父!

師父一死,烈山神族便勢如山崩。

他們節節敗退,數千年翻不了身,眼巴巴看著衡鈞日漸強盛,公孫寧居坐穩共主之位。而他,苦苦煎熬,直至今時才使烈山神族重新有了一處容身之所。

姜伯崇面色詭異,有哀慼,有憤恨,又有揮之不去的絕望。

“巫陵山主姒太豐,昔年不過一微末小將,靠著狐媚計謀成為一山之主。讓此等小人竊居高位,公孫寧居真是瞎了眼!”

“住口!不許你詆譭公孫君上!”

公孫玉年眼角直抽抽,原本還興致勃勃,不想他竟轉頭罵到師父身上來了。

姜伯崇笑意不達眼底,“你氣憤什麼?公孫寧居是你什麼人?”

公孫玉年氣急敗壞,正氣凜然道,“你僅憑一面之詞便辱我山主清白,我還未同你算賬呢!公孫君上乃天地共主,你又怎敢胡言!”

姜伯崇聽得她君來主去,不禁怒形於色,他雙目赤紅,驟然抬掌,“天族卑鄙齷齪,莫說區區巫陵,便是神廷衡鈞,我也早晚一齊踏平!”

他眼中嗜血紅光燃起,周身暗紅炁流似鮮血粘膩駭人,轉瞬便向公孫玉年發難!

公孫玉年立刻展開金色炁罩,在身前築成弧形堡壘,穩穩接住姜伯崇這沉重一擊。

好好好,發瘋是吧?她早就想揍人了!

二人身形亂閃,一紅一金兩團光影頻頻碰撞,從殿內一路打到殿外,引得烈山神侍驚慌無措,不明所以。

“主上!”

“發生何事啊,主上!”

烈山神侍們慌神不已,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從旁襄助,只得呆立一邊乾著急。二人又交手數百招,誰也傷不到誰,突然,一道法陣自穹頂鋪天蓋地重壓而來,公孫玉年還未弄清這法陣路數,順著壓制重重落到泰煞玄冥宮殿前,將地面都踩得碎裂。

姜伯崇凌空而立,驀地振臂一揮,“來呀——!屠元陣啟!”

烈山神侍霎時齊聲應是,聲震如雷。

這瘋子,他還真敢動手。

公孫玉年催動金骨,周身瞬間迸射出巨大光耀,刺得烈山諸人不由自主便抬手遮眼,毫無防備間紛紛被炁光震離數米,壞了陣型。隨即,她雙手暗勁一撐,頭頂法陣頃刻間便支離破碎。

她毫不遲疑停頓,騰躍而起,舉掌便衝著姜伯崇迎面劈去。

姜伯崇被炁光所擾,閃避不及,正要強硬接下這迎胸一掌,沒想到她卻忽然收勢,翻身一腳踹下。

公孫玉年拿捏分寸,這一掌下去,他可能會死,現在還不能殺他。

“主上——!”

姜伯崇‘咚’的一聲摔在泰煞玄冥宮地面,口吐鮮血,已然傷重,烈山神侍們驚恐萬狀,齊齊向他奔去,手忙腳亂替他止血療傷。

公孫玉年停在半空,指著姜伯崇厲聲大喝,“烈山伯崇!今日你殺天族之人,欲使烈山舉族覆滅否?!”

一眾烈山神侍聽得此言,駭得心驚肉顫。神侍之首姜代乙則是惡狠狠瞪著公孫玉年,他半天沒說話,忽又扭過頭去硬著頭皮輕聲在姜伯崇耳邊說道,“主上,我們如此行事,神廷會不會對我們……對我們……”

他埋著頭,聲音越來越小,“我族元氣未復,與天族相爭無異於以卵擊石……”

姜伯崇捂著胸口難以言語,他氣若游絲,心中翻江倒海。

方才他突感暴戾難忍,失了理智,豈料她修為如此高深,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他重傷。

公孫玉年瞧他那慘樣,心想,糟了,沒注意力道。她一臉尷尬,閃身上前,烈山神侍不知她意欲何為,紛紛擺起陣勢,擋住她去路。

“讓開讓開,不想讓他死便給我讓開!我來給他療傷。”

公孫玉年心虛地拂開他們,也不耽擱,立即席地而坐,凝氣聚神。她掌心炁流明光鋥亮,自下而上匯聚於上星之穴,一團透金凝珠從她額頂漂浮而出,她迅速變幻手訣,兩指併攏,促使金珠迸射炁光,直驅姜伯崇靈臺。公孫玉年神元雄厚,炁流源源不斷往他心脈送去,終於護他脫離危機。

她草草收勢,輕飄飄地瞟了眼姜伯崇,無語凝噎,“你是瘋了還是飄了?這點修為還想翻天?找死呢。”

姜伯崇面不改色,任她嘲弄,反倒身旁姜代乙悲憤填膺,“你、你休要蠻橫!我主有傷在身,才叫你鑽了空子。”

公孫玉年白眼一翻,她蠻橫?!

“你們襲擾巫陵傷人在先,怎麼還倒打一耙!”

“胡言亂語!我族幽僻至此,只想安穩度日,唯願離你們天族越遠越好,怎會無故襲擾巫陵!”

“巫陵山主捉了好些烈山族人,今日我又在巫陵邊境遇著你們,這不是抓了現行?且烈山神族竊占太阿,難道不是板上釘釘?”

姜代乙怒不可遏,天族之人果真蠻不講理,三言兩語便想汙衊他們。

“這是栽贓嫁禍!我族偏居一隅,為什麼自找苦吃?巫陵中人毒害主上,我們還未討個說法呢!”

“毒害???”

公孫玉年扶額,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彷彿為了印證姜代乙所言,姜伯崇好端端坐著,突然猛吐一口鮮血,厥了過去。

姜代乙嚇得幾乎魂飛魄散,“主上!”

公孫玉年也一臉驚異地湊上前去,她方才明明已經替他修復了心脈,並且未曾發現他體內有任何異樣呀。

“他這是怎麼了?”

“我剛才說了,主上體內有毒!我們趁夜前往巫陵,正是為了替主上尋得解藥!”

姜代乙咬牙哽咽,眼眶都紅了。

公孫玉年眼眸一利,莫非有人想借刀殺人,剷除烈山?

“你如何斷定他是被巫陵中人所害?”

姜代乙恨聲道,“我族孱弱至此,不是他們還能是誰!”

公孫玉年無語至極,兄弟,你未免太武斷了。

她蹙眉凝視著姜伯崇,臉無血色,性命垂危。

算了,還是先去巫陵一趟,“你們看好他,我去巫陵找人來替他解毒。”

她飛身即去,姜代乙在後頭大聲咆哮,“你若一去不回,我等必會以命搏命,即使舉族覆滅也定要巫陵血債血償!”

然公孫玉年早已走遠,虛空之中唯有她清亮之聲渺渺茫茫自遠處傳來,“你們烈山神族能不能改改這百無一用的暴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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