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雲以為公主不知道這事。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公主本身就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她不相信世上有這麼相像的人。
當一顆懷疑的種子扎到了公主的心裡之後,她就會想方設法地問一問這事。
而當公主從姬清慈的嘴裡確定了慎哥就是那個被撿來的孩子後,她就更加懷疑這個孩子和皇宮有著某種關係,更確切地說,是和皇上有關係。
公主現在還沒有往皇后的身上懷疑,她只是想慎哥有可能是皇上臨幸了哪個小宮女生下的孩子。
她生在深宮,長在深宮,深知皇宮裡那些個女人之間的齷齪事情。
換言之,皇子會流落到民間之這事,她絲毫都不驚訝。
夫妻兩人送走了嶽凌霄和姬清慈一家之後,回到了屋子裡。
公主就對姬清雲說起了這事情,就連姬清雲都有些驚訝了。
他看著妻子,既然她都猜測到了,自然什麼都不用瞞著她了。
他想了一下說:“現在已經確定了,慎哥確實就是皇上的長子。但他可不是哪個沒有身份的宮女生的,慎柯是皇后親生的兒子。”
“什麼,你是說慎哥應該是嫡皇長子?可是當初皇嫂不是隻生了小公主自己嗎?”這回輪到福安公主驚訝了。
姬清雲點點頭說:“是,沒錯,慎哥就是皇后生的。當初皇后生的是一對龍鳳胎。”
於是他就把他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福安公主的眼睛一亮就說:“既然有證人,那我們可以幫慎哥回到皇宮。”
姬清雲把妻子抱在懷裡,聞著她身上好聞的味道。
他嘆了一口氣說:“阿霄並不想讓慎哥置身於皇宮那個險境裡。就是現在我們幫他回到了那個位置上,皇上廢了賢淑妃,那也沒有用。因為皇上現在還年輕,以後還會有李淑妃,王賢妃的,什麼時候是個頭啊。現在啊,我們不動賢叔妃,讓她擋在前面吧。而慎哥的身份也不是公開的時候,太危險了。”
福安公主聽了丈夫的話覺得也有道理,於是就點點頭。
不過她又有了新的擔憂:“慎哥越長越像皇兄,既然我都看出來了,那自然也會有別人會看出來。如果再有人懷疑怎麼辦?”
姬清雲安慰她:“沒事,你放心吧,慎哥現在還小,阿霄說過了,這幾年都給他們兄弟請老師在家裡講課,那些夫子們都是沒有機會見到皇上龍顏的,自然就不會懷疑。”
福安公主猶豫了一下說:“可是阿慈說,嶽二老爺一直就以為這孩子是他的孫子。”
姬清雲就笑著說:“這人啊,有時看人也有許多主觀的意願,就比如嶽二老爺,他越覺得慎哥是他的孫子,就把慎哥的長相往自家身上靠。所以這個你也不必耽心。就是他看出來什麼,他做為岳家人,他也不敢說什麼。”
福安公主放下了心,她笑著說:“那好了,只要慎哥沒有事情,我們大家也都很平安。”
姬清雲看著妻子,眼睛深邃:“我們從現在開始,時刻就得繃緊一根弦,畢竟隨時有可能出現意外的情況,到那時,我們就不得不站隊了。”
本來他們誰都不想攪和到將來立儲的風波里去,可是現在有了慎哥,他們就不能再隔岸觀火了,他們勢必要選擇一個陣營。
福安公主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柔軟的身子更加靠近了丈夫。
姬清雲安撫地親吻著她的秀髮說:“沒事,一切還有我和阿霄。”
福安公主閉上眼睛,聽著丈夫那砰砰有力的心跳,覺得特別地安心。
只要有她的阿雲在,福安公主就什麼都不怕。
嶽凌霄一家從忠毅將軍府回到靖國公府後,慎哥和順哥也不出去,就圍著爹爹轉。
慎哥說:“爹爹,您渴嗎,慎哥給您倒水喝嗎?哪裡用得著你來倒茶?”
慎哥笑嘻嘻:“爹爹好不容易請個假在家,慎哥就想要自己侍候爹爹。”
順哥也過來說:“爹爹,您累了嗎,順哥給您捶捶肩膀。”說著就抬起兩隻小手給嶽凌霄捶了起來。
嶽凌霄和姬清慈對視了一眼,姬清慈就抿嘴笑。
這兩個小鬼頭只要一想要什麼,就會這麼殷勤,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現在肯定是心裡又有了什麼盤算。
嶽凌霄自從在姬清雲那裡聽到慎哥的身世後,本來心裡裝的全都是事情。
可是讓這兩個兒子一鬧,竟然心裡輕鬆了不少。
.他的眼裡就含了笑意問道:“你們兩個搗蛋鬼不用這麼費盡心思地獻殷勤,直接說吧,你們今天又打了什麼鬼主意,想求爹爹什麼事情?”
小兄弟倆對視了一下小眼神,慎哥就開了口:“爹爹,今天我和弟弟在表哥家裡看到了一條很可愛的小狼狗,它叫虎仔。它非常可愛,但更重要的是它可以看家的。”
嶽凌霄馬上就明白了兒子的意思,這是想讓自己給他們弄一條狗來。
他心裡暗笑,這兩個小子,難怪。
慎哥和順哥都是男孩子,男孩子養兩隻狗也是平常事。
嶽凌霄就看向兒子,故意說:“我們家裡有不少護院呢,哪裡還用得著一條狼狗看家護院?”
順哥沉不住氣了,就著急地說:“可是爹爹,順哥很喜歡小狗啊,哥哥也喜歡的。”
嶽凌霄的眼睛就看向慎哥,原來自己看慎哥時,並沒有往別的地方想。可是今天知道了慎哥的身世,再一看慎哥的相貌,果然有皇上的影子。
他在心裡嘆了口氣,不過表面上還是笑呵呵地說:“你們小哥倆,這是想讓爹爹給你們弄條狗來對吧?”
兄弟倆趕緊笑嘻嘻地點點頭:“對啊,爹爹,您好聰明。我們一說您就明白了。”
順哥趕緊拍爹爹的馬屁:“爹爹最好了,爹爹是大將軍。”
嶽凌霄就笑著說:“要說這厲害的狗啊,還真得去找你大舅舅要。這樣吧,爹爹先跟你大舅舅說一聲,等到虎衛營裡再下小狗時,就給你們哥倆抱一個來。”
“我們要兩個,一人一個。”順哥講著條件。
“好,好,一人一個。”嶽凌霄滿口答應。
小哥倆歡呼:“我們也要有小狗了。”
姬清慈在旁邊就笑著說:“你們倆的事情說完了嗎?”
小哥倆齊齊點頭:“說完了。”
姬清慈就下了命令:“好了,說完了,就去把今天的作業寫了吧。”
小哥倆一聽倒也答應的痛快,然後就躂躂地跑了出去,不用說,是去寫作業去了。
嶽凌霄就對著正站在門口的採笑和採新說:“你們先退出去,在外面守著。”
兩個丫頭一聽這口氣,就知道將軍這是有話要單獨跟夫人有話說,而且還是不能讓外人聽去的話。
於是她們倆就把裡外的門都關上,自己就站在院子裡看著,不讓別人進去。
採環在三年前嫁給了嶽五,採環嫁了後,當年就懷了孕,第二年生下了一個女兒,現在又懷上了第二胎。
採蓮也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只不過採蓮仍然地鋪子裡管著事情。
現在安嶽居里又進了幾個小丫頭,都是姬清慈從外面買進來的。
不過現在能進姬清慈的屋子裡的人還是隻有采新和採笑兩個人。
姬清慈就看到嶽凌霄的表情嚴肅了起來,眉頭也皺成了一個川字。
她就有點驚訝地問道:“莫非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說?”
嶽凌霄的眼睛看著她說:“慎哥的身世已經查明白。”
姬清慈更驚訝了,她哦了一聲說:“今天公主就說慎哥長的像一個人,可就是沒對我說他到底長得像誰?“
姬清慈也知道公主為什麼不說出那個人,要不就是那個人的身份太特殊,要不就是因為公主僅憑自己的猜測,她不好確定。
而現在嶽凌霄卻一臉嚴肅地對她說,慎哥的身世已經查明白,難道慎哥的身世有什麼蹊蹺之處?
她的眼睛就詢問在看向嶽凌霄:“真的,慎哥的父母到底是做什麼的,為什麼把慎哥丟了?”
嶽凌霄繼續看著她說:“慎哥的出身貴不可言,他來自皇宮。”
姬清慈心裡一震,她不自覺地就挺直了身子:“你是說,他是,皇子?那是哪個宮女生的?”
嶽凌霄點點頭又搖搖頭:“他不是哪個宮女生的,當年文皇后生的是一對雙胞胎。”
這回姬清慈卻是驚訝地跳了起來,她以為慎哥也就是平王寵幸了哪個宮女之後,生下的一個普通的皇子,畢竟當今的皇上就是這樣的出生。
她萬萬沒有想到慎哥原來是皇嫡長子。
天哪,她當年到底是什麼運氣?讓她從自己的車裡撿到了慎哥。
不,確切地說,姬清慈撿到的很可能是未來的儲君。
她到底是給靖國公府撿來個福氣還是禍端?
但是現在木已成舟,在她的心裡,慎哥已經是她的親生兒子一樣的存在。
姬清慈的眼前馬上就浮現出皇上那張英俊的面容。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慎哥的那張小臉確實和皇上有相似的地方。
原來福安公主說的慎哥像一個人,原來那個人就是皇上。
夫妻倆對視了一下,從對方的眼睛裡,既沒有看出驚喜,也沒有看出恐懼,反而是一種深深的無奈。
沉默,沉默。夫妻倆好一會都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姬清慈開了口,她堅定地對嶽凌霄說:“慎哥現在是我們的兒子,我們就應該護他周全,保他平安。”
嶽凌霄點點頭,他知道從今天開始,他們靖國公府已經不能置身於世外,但是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先保護好慎哥。
既然公主都能看出慎哥的相貌有異,那以後伴隨著慎哥的長大,他的相貌會越來越像皇上。
而一旦有人對慎哥起了疑心,那將會給慎哥,給靖國公府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可想而知。
姬清慈說:“現在慎哥還小,還不會有什麼危險,可是我們也不能一直把他關在靖國公府裡,他總要長大,而且他還要去國子監讀書。怎麼辦?”
嶽凌霄看著他說:“宋先生的學問很好,他可以一直教下去,我們就在自己的家裡辦學堂,只要是靖國公府的孩子在十歲之前都在府裡讀書。慎哥現在六歲了,還有四年的時間。一般的人是沒有見過皇上的。”
姬清慈猶豫:“可是母親和三弟都是見過皇上的。如果他們要是起了疑心呢?”
嶽凌霄篤定地說:“沒有事,他們都是靖國公府的人,實在捂不住了,告訴他們也無妨,只要不引起外人的懷疑就行。”
姬清慈無奈地說:“也只好這樣了,夫君,這事情都是我的錯,不過我撿到慎哥不後悔。”
嶽凌霄摸著她光潔的小臉說:“沒關係,阿慈,還有我和阿雲呢。”
經過了五年的發展,姬清慈的成衣鋪子又擴大了。
姬清慈把成衣鋪子旁邊的鋪面也買了下來,她又把江武專門賣面料的那間,還有做成衣的這間鋪子之間徹徹底底地打通,又在後面的空地裡也接出了一塊。
裝飾完之後又給鋪子換了一個非常大氣的名字叫“八方來客玉錦坊”
就目前來說,姬清慈的這個店鋪就真算是京城裡頭一份了,宮裡的一些活基本上都在這裡定做。
除了這個大的玉錦坊之外,她還有幾個小的布莊。
姬清慈讓江武在這些布莊間跑來跑去,當一個布莊的總掌櫃的,和別人談談定貨交貨之類的。
而具體的帳目和衣服的完成過程都是由姬清淑和採蓮來管理的。
這幾年姬清慈在這方面頗賺了一些錢。
那四個莊子剛開始時收成不算太好,可是近三年來,也慢慢地好了起來。
再加上她在京城裡的筆墨紙硯鋪子,雜貨鋪子以及她的酒樓,她每年的收成竟然有七八萬兩銀子。
靖國公府這幾年仍然由姜夫人管理中饋。
太夫人雖然想讓姜夫人把管家權交到姬清慈的手裡,那樣她老人家就能躲清閒了。
可是姜夫人沒有交的意思,人家也沒有犯什麼大的錯誤,太夫人也不能主動提出來。
可是姜夫人這個人沒有太大的主意,有許多事情自己又做不了主,還得太夫人幫著拿主意。
而姬清慈也樂得躲清閒,她才不願意管這些內宅的事情呢。
如果實在閒了,她就外面鋪子裡或是莊子裡走一遭,視察一番,找找當老闆的感覺。
嶽凌霄每年掙的錢除了交到公中的一部分,剩下的全都給姬清慈保管,因此她現在手裡最不缺的就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