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房間裡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聲音。不僅是她們這邊,男生那邊也是,出奇的安靜。

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音斷斷續續,直到她們聽到那聲音越來越遠,才舒了一口氣,再次放下筷子,三雙眼睛齊刷刷望向張姐。

張姐比較謹慎,等了好一會兒沒再聽到“老鼠”的聲響,也放下碗筷,跟她們說起晴晴的身世。

晴晴全名張雯晴,她的母親名喚張翡玉,寓意像翡翠玉石一樣晶瑩通透。

雖說晴晴的母親是老夫人的親女兒,但在平安谷的男人眼中,女人除了用來買賣換錢、生娃養娃,幾乎沒什麼用處,尤其是老一輩的思想更甚。因此晴晴的母親出生後就不被期待,和其他姐妹一樣被散養。

與其他姐妹順應天命不同,張翡玉和張寶山一樣有著極大的抱負。張寶山想廢除平安谷的陋習,而張翡玉則想帶領平安谷的女人站起來,想帶領她們走向思想覺醒。

然而,還沒等她做出些什麼成績,就看著大哥被送出國讀書,大姐被嫁到北邊的鐘家。這時候她才明白,父親讓她們上學卻不對她們花心思,是因為他只想培養聯姻工具。

那一刻,她對張家厭惡到極點。

沒有了張寶山在她身邊疏導她的情緒,她就像被困在籠中的鳥兒一樣,無法與人訴說。

恰逢其時,她的三弟也有出國學習的想法。對於兒子們的要求和想法,父親總是會支援,於是便給三兒子請了一位外來的英語老師。

彼時張姐和五夫人嚴嵐還只是僕人,跟張翡玉的關係一般般,倒是和這位外來的英語老師見過幾面。

張姐是這樣形容他的:“他的五官端正立體,整個人散發著自信,可能因為他的素養高,一看就知道不是平安谷能養出來的人。你們沒見過,比跟你們一起來的那三個男的還要帥,就光歲大師站在我面前,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這樣長相英俊、溫文儒雅、文質彬彬的男人,與平安谷中的大男子主義氛圍格格不入,他尊重女性、愛護女性,自然成為這些情竇初開的女孩的一束光。

那時許多女僕人都對這位英語老師暗送秋波,但都被這位英語老師疏離的表現勸退了。而嚴嵐和張姐自知跟對方不是門當戶對,所以只是把老師當成壁花觀賞。

直到有一天,她們看到老師和張翡玉並肩站在樹下聊天,長髮披肩的張翡玉比老師矮半個頭,落落大方、亭亭玉立,就連學識素養也與老師匹配。

嚴嵐當時還沒成為五夫人,還是老夫人的僕人。她搖著頭,一臉惋惜:“可惜大小姐始終要嫁人。”

“嫁給姚老師嗎?”張姐天真好奇地問嚴嵐,“他們倆覺得挺配的。”

“你在想什麼?你看著比我大,怎麼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進了張家那麼久都琢磨不透這裡的人嗎?”嚴嵐朝張姐翻了個白眼,“老爺和大太太不會讓小姐嫁給外人的,他們前幾天才收了好幾份媒人送過來的帖子,估計是其他幾條村子裡最富那幾家吧。”

正如嚴嵐所料,很快張翡玉就被母親通知要和幾家公子見面。

張翡玉知道如果見了面,和其他公子定下親事,那麼她這輩子都逃不出平安谷。

所以,她跑去找姚老師幫忙想辦法。

事實上,那會兒她和姚老師已經交換了心跡,彼此早已知道對方對自己的愛意。

看著張翡玉如此痛苦,姚老師也想把她解救出張家。

他們計劃了好幾次出逃行動,可最終都因為某些不可抗力而不了了之。

比如已經收拾好行囊的他們打算從後門悄悄離開時,正巧遇到了深夜還在後花園嘮嗑的張姐和嚴嵐。

嚴嵐和張姐是張家這麼多人裡面,最早知道張翡玉和姚老師之間的關係的人。

雖然後來她們很少碰到張翡玉和姚老師一起走,但張翡玉自從被她們撞見之後,每次看到她們倆都低頭匆匆離開。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張翡玉在這期間也跟各家的公子少爺見了面,她的父親已經選好了她的未來夫婿。

隨著三少爺出國在即,姚老師到張家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只有姚老師來的那天,張翡玉才會打扮得漂漂亮亮,甚至比和其他公子少爺見面時打扮得更好看。

張姐記得,最後一次見姚老師和張翡玉站在一起,同樣是在院子的樹下。

姚老師身形挺拔瘦削,看上去特別清冷。

而張翡玉倒是圓潤了一點,尤其是腰身的曲線不太明顯。

張姐沒有打擾他們倆,因為彼時她已經從嚴嵐那裡聽說,老爺決定把大小姐許配給陳家的二少爺。

就讓他們倆靜靜地緬懷過去的美好,與這曾經充滿曖昧的青春做個告別吧。

之後,張姐再也沒有見過姚老師。

聽說三少爺考完了試,拿到了某個學校的出國名額,第二天就動身出發了。

三少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平安谷,帶上姚老師和他的妹妹一起走了。

沒過多久,陳家的二少爺登門拜訪,並且和張家人一起吃了一頓飯。

期間,張翡玉數次離席,最後更是當著眾人的面嘔吐。

大家都被張翡玉嚇到了,老爺趕緊讓人去找村醫過來給她看看是怎麼一回事。

年長的村醫帶著剛出師的兒子過來了,老村醫顫顫巍巍的給張翡玉把脈,臉上的汗卻冒得更厲害。

面對守在張翡玉身邊的大太太,以及身體虛弱卻死死盯著他的張翡玉,老村醫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

“大小姐有和男人發生過關係嗎?”

聽了村醫的話,大太太頓時瞪大眼睛,斥責他胡說八道,在亂問問題。

村醫只好如實相告:“大太太,大小姐這個是喜脈,我當了幾十年老中醫,絕對不會診斷錯。你要是擔心,我讓我這學西醫的兒子來給她聽診。”

年輕的醫生取出隨身攜帶的聽診器,在大太太的注視下給大小姐聽診。

過了一會兒,他面帶喜悅地祝賀張翡玉:“恭喜這位小姐,您懷孕了,大概有14周了,也就是三個多月。您這段時間一直沒察覺嗎?”

張翡玉搖搖頭,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遭受到母親劈頭蓋臉的責罵:

“死丫頭,你這是有了誰的孽種?!”

“你懷了孕還怎麼嫁出去,完了完了,你這輩子都完了!”

“打掉他,醫生,立刻幫她打掉這個孩子!”

聽見母親的話,張翡玉立刻情緒激動地捂住肚子,一邊往床裡面靠。

她像是看著仇人一樣看著她的母親,尖聲叫道:“不可以,不能打掉我跟姚老師的孩子,不然我就死給你看!”

尖叫聲很響,在門外等候的張老爺和陳二少爺都聽到了。

陳二少爺鐵青著臉,連招呼都沒有跟張老爺打就離開了。

張老爺臉色陰沉,一腳踹開了張翡玉房間的大門,指著她一頓狂罵,把在場的僕人都嚇到了,這其中就包括站在最外圍的嚴嵐。

嚴嵐將這件事轉述給張姐聽時,滿臉都寫著害怕。

聽聞之後老爺和大太太雖然沒有再逼張翡玉打胎,但把她關在屋裡頭關了一個多月。

直到她的肚子藏不住了,大太太擔心她會被關出病,就去求老爺把她放出來。

起初老爺還沒有放人的打算,是那時候比較得老爺歡心的四太太幫忙求情,老爺才同意放人。

儘管毀了名聲,但張翡玉似乎比以往多了幾分鬆弛,甚至笑容都多了。

在這期間,張寶山也準備出國留學的事情,他離開前曾經探望過張翡玉好幾次。每次都是踏著風來,嘆氣而歸。

最後一次更是在張翡玉面前痛罵姚老師就是個騙感情、騙肉體的渣男。

張翡玉對於張寶山的種種行為無動於衷,只有在他罵姚老師時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繼續撫摸著肚子自言自語。

後來,張寶山出國了,張翡玉的肚子越來越大,也到了臨盆的時候。

大太太只是派人過來打探張翡玉的生產情況,二太太和三太太更是毫不關心,只有比張翡玉年長好幾歲,平時跟她聊得來的四太太焦急地在門外等候。

負責接生的是穩婆和年輕的村醫,老村醫則在外面安撫四太太。

那一晚,張姐還記得朦朦朧朧中隱約聽到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接著便是更輕的哭聲。

被聲音吵醒的她睡眼惺忪地去上廁所,路過嚴嵐的房間時,看到與嚴嵐同一個寢室的僕人偷偷摸摸的帶著人進去房間。

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張姐回到房中繼續悶頭大睡。

結果第二天起床,天變了。

嚴嵐和老爺同房,被老爺娶進門,成為了五夫人。

張翡玉生下了一個女兒,取名張雯晴,是張家年輕一輩的第一個孩子。

直到現在,張姐都會想,如果那天晚上她沒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想法,現在會不會又是另一個局面呢?

“所以啊,有時候做任何決定都要慎重,千萬別和我一樣毀人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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