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薔薇古堡（14）
果不其然，撕掉符咒之後，蒂姆的笑聲戛然而止，隨之而來的是痛苦的吶喊，聽著讓人心裡發毛。
突然門被大力敲打，蒂姆痛苦的聲音也從外面傳來：“放我進來，快點，快點把符咒貼好！”
周家洛背起還在昏迷的施文慧，陸遲清將秦若水護在身後，隨時準備從暗道原路返回。
就在這時，半空中竟憑空出現了兩個鬼影，長髮掩面披肩，根本不知道眼睛在哪裡，沒有影子、沒有腳，百分之百可以確認是鬼影。
兩個鬼影擋在幾人面前，門外的敲門聲也越來越大，伴隨著敲門聲的是撞擊，看來蒂姆似乎是要撞破門進來。
“他身上不是黏糊糊的嗎？他可以變成粘液進來吧，沒必要敲門啊。”
儘管周家洛降低了音量，但前面兩個鬼影還是聽到他的話，一起轉頭盯著他，看得他馬上挺直腰板，緊緊地抱著施文慧。
“因為你們撕下了符咒，解除了我們的封印。”其中一個女鬼解釋道，“他的能力是汲取我們倆的靈魂滋養的，不然光靠他那點巫術，怎麼可能有這麼強大的實力。”
“斗膽問一句，你們兩位是……？”
左邊的女鬼轉過頭，露出左眼說道：“我是克莉絲汀，她是我的主人瑟琳娜。”
“大家都是鬼，還分什麼主人不主人。”瑟琳娜說道，“我們倆被封印在這裡很久了，謝謝你們把我們放出來。”
這詭異的相貌和陰森恐怖的氣氛，完全沒辦法讓秦若水將眼前的女子，跟臥室合照裡溫婉賢淑的瑟琳娜對上號。儘管陸遲清擋在她身前，但她仍然看到克莉絲汀和瑟琳娜雙眼空洞無神，眼圈一週都是黑的，兩人都留著紅色的長指甲，怨氣的確挺重。
“小姑娘，不用害怕，我知道是你們告訴我女兒兇手是誰，所以我不會傷害你們。”
瑟琳娜的語氣非常平靜，彷彿在問孩子今晚想吃什麼，可偏偏就是這平靜的語氣，更讓他們覺得她此時此刻有些可怕，似乎就在等這個時刻的到來。
“我們倆的封印解除，意味著他失去了保護傘。”克莉絲汀緊緊盯著門外，“他身上的黏液一直是他的保護傘，可以幫他消化掉一切攻擊帶來的傷害，讓他變得無敵。”
“可這身黏液，為什麼會跟你們倆有關？”
看到陸遲清等人露出疑惑的神色，克莉絲汀略微沉吟，捏緊拳頭又鬆開，深深嘆了一口氣。
“那是用我和瑟琳娜夫人的肉砌成的黏液，你們沒有發現他的黏液格外厚實嗎？”她閉上眼，似是不想再回憶，“而且，是從我們身上活生生切下來的肉。”
克莉絲汀的話讓薔薇古堡滅門往事完全被掀開，不再藏在黑暗中，儘管已經成為歷史，但遲到的真相終於大白於天下。
“我是第一個發現小姐屍體的人，我把她送回房間之後去給她沏安神茶，結果回來之後就發現了小姐的屍體，不到一刻鐘。”克莉絲汀回憶道，“緊接著，我聽到瑟琳娜夫人和某人激烈的爭吵聲，起初我還以為是夫人的朋友普洛斯先生，但轉念一想今天沒有人登門拜訪，於是便跑到夫人和伯爵的房間看夫人在跟誰吵架。結果，卻看到蒂姆把夫人壓在床上。”
她接著說道：“我來不及想太多，隨手抄起茶几上的小刀，本能地去捅蒂姆，但是我失敗了，沒能幫夫人脫險，反而讓自己也深陷危機。”
隨後，克莉絲汀告訴眾人之後發生了什麼。
原來在她失手之後，已經失去理智的蒂姆趁著凱文還沒回來，把克莉絲汀也綁了起來，並當著克莉絲汀的面，掐著瑟琳娜的嘴巴，灌她吃下數顆含有興奮劑的藥物。
克莉絲汀記得，瑟琳娜嚥下那些藥物之後，整個人開始顫抖，不斷口吐白沫，而喪心病狂的蒂姆則撕開瑟琳娜的衣服，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鋒利的刀，一刀一刀地割下瑟琳娜的胸前的肉。
瑟琳娜瘋狂地尖叫著，她能感受到痛，可她又覺得很興奮，但她也意識到這種興奮與痛是分離的，並不會帶給她快樂，因此她感到割裂，這才是真正的痛苦。
起初，她還能尖叫出聲，直到後來，只是張著嘴巴，卻喊不出任何聲音，有也只是幾聲嘶啞的低吼，卻聽得克莉絲汀直掉眼淚。
伴隨著蒂姆的切割，瑟琳娜最終失血過多離世，死前雙眼一直死死盯著蒂姆，終究是死不瞑目。蒂姆看著瑟琳娜的眼睛，總覺得渾身不自在，於是把她的肉剜下來之後，便想合上她的眼睛。
誰知瑟琳娜的眼睛被蒂姆強硬合上之後又睜開，反反覆覆了好幾次，蒂姆最終放棄了合上她的眼。而是當著她的面，給瑟琳娜不堪入目的屍體以及被割下來的肉滴了幾滴綠色的液體，只見瑟琳娜的肉迅速溶成一灘粘稠的液體，她的屍體除了骨頭，其他切不下來的肉也溶化了，變成黏糊糊的糊狀物。蒂姆見狀，拿出小瓶子擺了幾個手勢，糊狀物的液體便被他緩緩吸進瓶子裡。
隨後，他把瑟琳娜的白骨裝到行李箱，並搬去維多利亞的臥室。
就在這時，凱文的聲音傳來，克莉絲汀故意摔倒，和凱文臥室裡的花瓶發生碰撞，碰撞的聲音引起凱文的注意，他趕緊回到自己的臥室一看，被眼前佈滿血水的床單嚇了一跳，甚至都沒注意到在牆角的克莉絲汀。
克莉絲汀不得已發出“嗚嗚”的聲音，希望凱文可以注意到她，她只想快點逃出這裡。
很快，凱文就注意到被反綁在角落的克莉絲汀，快步上前幫她鬆綁，還問她發生了什麼。
然而，當克莉絲汀準備解釋時，蒂姆回到了臥室，並拿著錘子朝凱文的後腦勺砸去。凱文瞬間倒在地上，一時半會兒都沒有恢復過來。
蒂姆揪住克莉絲汀的頭髮，猛地把她從牆角提出來，一錘子砸在她的腦門上，克莉絲汀當下的昏死過去。
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克莉絲汀沒有看見，只是她的意識仍然感覺到有人在她身上動作，一刀一刀地割開她的皮肉，割下她的胸部，割掉她的鼻子。
她明白，她已經是一個生物意義上的死人，而且她的意識也慢慢減弱。
徹底失去意識前，她卻聽到了凱文的聲音，但凱文說什麼，她就不知道了。
“幾百年過去了，每天我都會想起這段記憶，我和夫人被符咒封印，被困在結界裡、被困在這裡幾百年了。”克莉絲汀惡狠狠地盯著門外，“今天，是時候要蒂姆血債血償了。”
“可是，蒂姆也被凱文反殺了，他沒有活著，他是如何用你們的肉煉成黏液護甲？”
聽到陸遲清的話，克莉絲汀和瑟琳娜不可置信地回頭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彷彿在說：真是個傻子。這讓他有些不解，難道他理解錯了之前蒂姆和凱文的對話？
可是很快，他又想起了系統的那句話——不能相信任何人，他承認這次是自己走進NPC設下的誤區了。
“他是巫師，就算被凱文殺死了，也有方法復活，你看到的並不是他的靈魂，而是他的整個人。”瑟琳娜輕蔑一笑，“他畢生都在追求長生不老，他已經成功了。這個老妖怪，活了好幾百年，你們和凱文都不是他的對手。”
聞言，秦若水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還沒說完，就被瑟琳娜打斷：“我好歹是個被封印了幾百年的鬼，而且是充滿怨氣的鬼，能力自然是會比你們強，加上他用我們的血肉鑄成了黏液鎧甲，只要我們倆突破封印，他的鎧甲就會失效，那對他來說是個致命打擊。這些年，他都是靠這幅鎧甲護住了自己的身體，不然世界上哪有這麼多金剛不壞之身。”
“至於凱文，剛才聽到他的聲音了，不過既然蒂姆出現在這裡，估計他已經灰飛煙滅了吧。”
提及凱文時，瑟琳娜的語氣異常冷漠，秦若水和陸遲清對視一眼，猜測她早就知道蒂姆幫她帶的藥都是凱文加工過的藥。
“我不僅知道，我還知道那些配方都是蒂姆給他研發的。”瑟琳娜背過身，沒有看他們，“我還知道，我的女兒被困在那個男孩手上的刀裡面，是嗎？”
秦若水點點頭，壯著膽子問道：“你會讀心術嗎？”
瑟琳娜只是回頭看了眼秦若水，然後又轉過頭，沒有回答她。
事實上，瑟琳娜也沒空回答她，因為蒂姆已經撞門進來了。當他看到瑟琳娜和克莉絲汀的時候，他青筋暴起，取下掛在脖子上的鑰匙，鑰匙在他手裡瞬間變成了魔杖。
正當他要念咒語時，克莉絲汀伸手將他的魔杖吸到手裡，失去了鎧甲和魔杖的蒂姆宛如廢物，露出一幅如臨大敵的樣子。
“蒂姆，這些年來，我們也吃了不少封印的苦啊。”瑟琳娜冷笑道，“被困在櫃子裡幾百年了，這滋味，你也該嚐嚐。”
說罷，瑟琳娜一掌將蒂姆打倒在地，緊接著她又運氣將蒂姆塞進衣櫃。
蒂姆奮力掙扎，嘴裡喃喃念著什麼咒語。忽然，克莉絲汀感覺到自己不能動彈，即使想飄到半空也做不到。
剛把蒂姆塞進衣櫃的瑟琳娜也停止了動作，她雖然神色未變，但眼下這情況讓眾人感到不妙。
而被塞進衣櫃的蒂姆此時卻活動手腳，重新從衣櫃裡爬出來。
“我說，你們真的太幼稚了，就算撕了符咒，沒有了鎧甲，你們兩隻女鬼和幾個人類是殺不死我的。”
他拍拍手，看著動彈不得的克莉絲汀和瑟琳娜，撿起了地上的符咒，貼回她們身上。
“這福氣我受不起，這櫃子，恐怕你們要繼續待個上百年。”
即便無法動彈，克莉絲汀和瑟琳娜死死的盯著蒂姆，在暗中和那股神秘力量較勁。她們倆摒除蒂姆的聲音，不去聽他那些嘲諷的話，專心致志和神秘力量糾纏。
這些，蒂姆自然是一無所知，他貼好符咒之後，就把矛頭指向陸遲清他們。
“我的貢品們，相信你們已經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吧。”蒂姆笑得十分奸詐，“作為一個活了幾百年的巫師，這點危機我還是能應對的，你們還是別掙扎了，乖乖被我吸光精氣吧。”
秦若水瞥了眼周家洛，他揹著施文慧，已經沒有多少力氣可以對付蒂姆，眼下只有陸遲清可以和她合作。
她悄悄挪到陸遲清身後，在蒂姆眼裡只以為她是害怕，可其實她在暗度陳倉。
“陸遲清，我有個想法。”秦若水踮起腳貼近陸遲清耳邊輕聲說道，“我們吸引他過來，然後用刀捅他心臟，你看如何？”
陸遲清雖然一直盯著蒂姆，但聽到秦若水的話之後，他皺起眉問道：“你打算怎麼吸引他過來？”
“三十六計之一，美人計。”
聞言陸遲清不自覺翻了個白眼，他早該知道秦若水是個怎樣的人，如此自信的秦經理，長得像瑟琳娜的她，用美人計是再適合不過。
“但是，這對你來說風險很大。再說了，你有足夠的把握能捅進他的心臟嗎？”陸遲清看著步步逼近的蒂姆說道，“沒必要的事情不要冒險。”
“我有，陸遲清，相信我。”秦若水看著蒂姆逐步走過來，她有些著急，“我不會做讓自己受傷的事。”
“行吧，反正我會保護你，給你兜底的。”
得到陸遲清的允諾，秦若水立馬把手藏在身後，給周家洛打手勢。
周家洛一開始還沒看懂，幾秒過後他突然明白秦若水的意思，於是馱著施文慧悄悄往前邁步，把封印了維多利亞的那把刀遞給她。
秦若水握著刀，心裡默唸道：維多利亞，希望這次能讓你如願。
可能是感應到她的心聲，匕首一般的刀身輕微顫抖了一下，然後又恢復平靜。
她深呼吸一口氣，從陸遲清身後走出來，笑語盈盈地看著蒂姆。
“放了我的同伴，我可以跟你走。”
蒂姆神色一亮，色眯眯的快步上前打量秦若水，見她身材凹凸有致，長相又像極了瑟琳娜，自然是歡喜得不得了，巴不得馬上就嚐到美人香。
所以他伸出手抱住了秦若水，撫摸她的脊背。
那一刻，秦若水忍住了想嘔吐的衝動，她展開雙臂回抱蒂姆，並且緩緩抽出刀。
或許是她屏息凝神的樣子讓蒂姆感覺到異樣，就在她準備一刀捅進蒂姆心臟的時候，蒂姆卻有了推開她的念頭。
但秦若水沒有給他機會。
她在陸遲清的怒吼下，一刀捅進蒂姆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