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昭夏用裙角兜著一堆小紅旗跑出街道辦後傻了眼,她本想找個地方悄咪咪地把罪證毀屍滅跡了,給林竹玉和王英來個死無對證的,誰想被人民群眾甕中捉了鱉。

大家見是她,也有些驚愕。

一個小男孩突然大聲喊:“穿紅裙子的胖女人,鞋子露腳趾頭,她就是賊呀——”

小男孩手裡的掃帚揮向了馬昭夏。她兩手扯著裙角,加上身軀龐大,騰閃挪移不靈活,胳膊上結結實實捱了一下,疼的手一鬆,小紅旗紅蝴蝶般嘩嘩啦啦掉了落下來。

誰家的女人不會做個手工?很多家都有參賽作品。根據馬昭夏平時的表現推斷,許多人認為她偷了自己的分數,加上她賣東西喜歡缺斤少兩,人們心中的憤怒被點燃了。

大家手持形態各異的武器,將馬昭夏圍了個結實,怒不可遏地瞪著她。

空氣中充滿了火藥味兒,似乎劃根火柴一點就著了。

馬昭夏若能輕易就範,就不會在竹塢巷橫著走了這麼多年。

她抵死掙扎,準備拿頭作武器開道時,兩個女兒花紅和蘋果趕來了。

有了兩個後援隊,馬昭夏馬上支楞了起來。

母女三人通力協作,以媽為中心,以親戚為半徑,圍著祖宗十八代繞一圈,以生殖器官作輔助,將整條竹塢巷的人統統罵了一遍。

花紅比葛冬妮小半歲,現今都沒人敢上門提親。一個愛慕她容貌的本街青年猶豫了很久,最近本想去提親的,卻被這排山倒海的罵人架勢打懵了。

美不僅是容貌,還有行為舉止和談吐……花紅在他心中的分數跌至負數的深淵。

論罵人,整條竹塢巷的人捆一塊兒也不是馬昭夏娘仨的對手,於是贏者雙親健在,輸者族譜昇天……直至牛大媽從政府開會回來出現在現場。

馬昭夏誰都不怕,就怕權勢,牛大媽輕易就能讓她的小賣鋪關門。

牛大媽遣散了人群,將馬昭夏、林竹玉和王英喊進了街道辦,嚴厲批評了馬昭夏,讓她將拔掉的小紅旗再插回到原處後就放她走了。

文苑路也屬於竹塢巷街道辦管轄,王英的參賽作品是一對繡著熊貓盼盼的虎頭鞋。她知道林竹玉的參賽作品得獎的呼聲很高,本想趁下班前人少給她插上五個小紅旗的,誰想竟撞上了馬昭夏偷拔小紅旗的那一幕。

林竹玉和馬昭夏她誰也不喜歡,本來不想多管閒事的,看到林竹玉被欺負後,忍不住伸了援手。

見牛大媽就那樣放走了馬昭夏,林竹玉和王英有些傻眼。

“就這樣算了?”王英瞠目結舌地問。

“不然呢?”牛大媽口氣很壞,“王英不是我批評你,馬昭夏就那樣的人,你和她一般見識幹嘛?她不過偷拔了幾個小紅旗,私下讓她再插回去不就得了,幹嘛弄得興師動眾的,影響多不好?不利團結的事情不能做,明白嗎?”

王英和林竹玉相互不喜歡,但還是相互打氣般默默對視了一眼。

林竹玉想起在某本書上看到的一段話:當一碗水端不平的時候,只有犧牲那個善良的,才能風平浪靜,一旦那個善良的不願意再犧牲了,就會被扣上不和睦的帽子。人性的醜陋之處在於——明明自己揣著私心,卻苛求別人大度。

牛大媽的批評還在繼續:“王英我和你說,你那種做法是很危險的,馬昭夏不過是拔了幾個小紅旗,你就用大喇叭吆喝人家是小偷,想想你的做法合適嗎?你這是毀人清譽。”

牛大媽雖然叫的是“王英”,但林竹玉知道她更想訓斥的是自己。面前的牛大媽,和親自登門請她出山,替竹塢街爭榮譽的牛大媽判若兩人。

這才是領導,需要你時,你要義無反顧當排頭兵,不需要你時,你默然謙虛做炮灰就好。

王英和林竹玉走出街道辦時,已是華燈初上。

來到岔路口時林竹玉說:“今天謝謝你。”

王英回覆:“不用,我是看在俺春妮的份上。”

林竹玉這次倒沒生氣,笑笑說:“馬昭夏和牛大姐是同學,這場官司就算打到北京咱也打不嬴。”

王英十分驚愕:“她倆的年齡差好幾歲的吧?”

“那又怎樣,不耽誤關係好,也不耽誤馬昭夏舉著那張金字招牌四處招搖。”

晚上林竹玉睡不著,烙大餅似地在床上翻過來翻過去,起身打電話給去廣州開廣交會的葛國貞。

“沒想到王英那麼粗糙人播音竟然那麼好……唉!”她的嘆息像一縷幽幽的青煙,飄散在沉寂的午夜。

“別總是門縫裡看人,王英當初在蚊香廠兼著播音員呢。”葛國貞在賓館的床上翻了個身,彷彿隔空給了她一個脊樑。

“我覺得牛春花今天這樣是有原因的……”

“想那麼容易娶到我閨女,沒門!我閨女只能嫁給幸福,否則無論怎樣的權勢都別想壓迫我。”葛國貞的聲音裡咬鋼嚼鐵。

林竹玉的白眼在黑咕隆咚的夜劃出個明亮的弧度,透過電波落在葛國貞的後背上,心想,到了你閨女這,你就知道讓她嫁給幸福,當初對付我淨使一些陰謀詭計。

“好了,沒事我就掛了。”葛國貞雖然隨身帶著大哥大,卻心疼一分鐘八毛錢的話費和五毛錢的漫遊費。

一個電話下來動輒十幾塊,用來聊閒篇著實心疼加肉疼。

查實趙軍旗收賄屬實後,葛國貞將他調離了購銷科,開始重用吳軍。按照牛大媽的劇本,下一步兒子該提升為購銷科科長了,然後她再派人去提親,以小搏大,用極少的彩禮拿下葛夏妮這個兒媳婦,誰想卻踢到了鐵板。

葛國貞倒是重用了吳軍,但並沒有提他做購銷科長。吳軍說是先鍛鍊他兩年,再擔任更重要的職務。

牛大媽卻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據訊息站站長馬昭傳遞的訊息,葛家好像在安排葛夏妮相親,據說一個是部隊裡的軍官,另一個是某局長的兒子。

馬昭夏的嘴自帶縮放功能,開始時牛大媽並不相信,但再次遇到葛夏妮後心裡就沒譜了。

原來這丫頭見到她就“大媽長大媽短”的,嘴上像抹了蜜,現在看到她只是笑笑卻不開口了。問她話,也只是用搖頭點頭來回答,嘴上彷彿加裝了502。

吳軍回到家裡,牛大媽問他和葛夏妮的進展情況,他的回答只有兩句:一個是還行吧,一個也是還行吧,再問多了,便也變成了男版葛夏妮。

迎亞運手工大賽進入了尾聲,根據群眾投票,公平公正地選出了一、二、三等獎和優秀獎。

林竹玉的扇子不負重望地拿了一等獎,馬昭夏費盡心機、出盡洋相只拿了個優秀獎。

頒獎這天她沒有到場,派女兒花紅去了。

那姑娘氣哼哼地上臺領獎狀時說:“我媽說她的十字繡要去參加世界博覽會,不參加國內的比賽了。”

頒獎嘉賓有點懵,手捧獎狀不知道該怎麼處置。

花紅毫不客氣地從他手中奪過了獎狀,“咚咚咚”地下臺去了。

頒獎嘉賓是牛大媽從宣傳部講的一個副部長和兩個科長。儀式結束,她送完領導原路返回時路過馬昭夏的小賣鋪,見她正和一個婦女嘰嘰喳喳在說話,便走了過去。

“哼,這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一些人簡直是竹塢巷的巷霸,憑什麼她做個破扇子就能得個一等獎,我繡了那麼大的牡丹花才拿個優秀獎。別以為我不知道,肯定是她拿錢買的小紅旗,不行,我要告發她……”

“就是,就憑你和牛主任的關係,咱告她去!他們葛家除了有錢還有什麼?”那個舌頭異於常人的女人說。

一些沒富起來的人,一邊罵先富起來的人是渾身銅臭味的資本家,一邊又痛恨自己不是渾身銅臭的資本家。這種恨隨著日子的翻滾,就在心上磨出了包漿,時間越久,毒性越大。

“去街道告她太便宜她了,要告就到宣傳部告!”馬昭夏口比天大地說。上次告發林竹玉讓馬昭夏嚐到了誣告的甜頭,這次想捲土重來。

“宣傳部你家開的呀?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牛大媽沒好氣地吼。

那個長舌婦一看形勢不對頭,笑著溜走了。

“還去參加國際博覽會,會說外語嗎?知道護照長什麼樣子嗎?能的你!”

馬昭夏立馬川劇大變臉般換上了滿臉笑容:“嘿嘿,我就那麼一說,姐怎麼就生氣了?話都不讓說的話,還不憋死個人,你說是不是?”

她說著拿胳膊去碰牛大媽的胳膊,小孩子撒嬌似地哼哼唧唧。

“這話連說都不能說。別以為我不知道那事是你乾的!”

“哎呀,都說彆氣了彆氣了,咋還真的生氣啊。來,吃瓜子,紅杏和櫻桃剛才送來了,就說給姐和咱胖丫送點嚐嚐鮮呢。”她說著端出瓜子讓牛大媽先嗑上,然後跑進裡面去拿櫻桃和杏。

牛大媽一臉慍怒,使勁咬了一下,瓜子疼痛萬分地發出了“嘎嘣”的聲響。

幾分鐘後,馬昭夏拎著一袋子杏和櫻桃塞進了牛大姐手裡,她臉上的怒氣這才消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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