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你也別為難,就把我的話原分不動傳給牛大媽就行。若他們誠心想成促成這門親事,就照著眼下流行的禮金來,不然誰也別耽誤誰的時間,我家夏妮的青春可金貴著呢,婦聯的李主席介紹的那個軍官今天還要來……”

葛冬妮目光淡然,口吻溫和,內容卻岩石般堅硬,蘊含一副六親不認的鐵石心腸。

彷彿為了配合她的話,門隨即被推開,一個穿著軍裝的年青人滿臉笑容地走了進來。

馬昭夏一下子傻了眼,頓覺春風如刀,屋矮房小,空氣刀山油鍋般滾了一圈,有種置人於死地的逼仄。

葛夏妮似乎知道了軍官的到來,興沖沖地跑了進來。

“偉強你來了呀,走,帶你去參觀一下曬版室,那是我工作的地方——”

軍官朝林竹玉等人點頭問候後,跟著她出去了。

馬昭夏彈簧般從沙發裡彈了起來,叫:“你們葛家這樣做就太不地道了,吃著碗裡的扒著鍋裡的,玩腳踩兩隻船呀!”

她彷彿扯住葛家的小辮子,異常興奮地正要使勁揪一揪時,小女兒蘋果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媽不好了,鼕鼕摔破了頭……”

“我的寶貝疙瘩外……孫……外甥呀!”馬昭夏的“外孫”吐了半截改成了“外甥”,顧不得朝葛家興師問罪,哭天嗆地跟著蘋果跑了。

自從葛家買了大彩電後,胖丫和葛似錦的關係就改善了許多。今天是週末,她生拉硬拽地將葛似錦拖出來玩。

幾個半大孩子在葛家南大門外玩推桶圈時,鼕鼕拖著一對小短腿跑了過來,非要和他們一起玩。這孩子被馬昭夏一家子寵壞了,玩著玩著還嫌不過癮,抓住鐵鉤和桶圈不願意撒手了。

桶圈是胖丫的,她怎麼討要鼕鼕都不給。

胖丫是在奶奶和爸爸的庇護下長大的,身上一慣貼著“竹塢巷小霸女”的標籤。

小霸王遇到小霸女,誰惡誰贏。雖然鼕鼕比胖丫小好幾歲,她也不會慣著他。

胖丫用一慣的強悍作風,猛地推了下鼕鼕,奪走了桶圈和鐵鉤。

鼕鼕摔倒在地,頭磕在了葛家大門外的瓷片上,血頓時就流了出來。

葛似錦連忙跑回家拿來醫用紗布捂住,並讓人去馬昭夏家裡喊人。

馬昭夏和蘋果匆匆趕到時,看到葛似錦正笨拙地抱著鼕鼕。

鼕鼕見大家都圍著自己,因受人矚目而格外興奮,並沒有哭。

看到紗布上面的血跡,馬昭夏認為是葛似錦害的鼕鼕,“心啊肝啊”地嗷嗷大哭著,猛得推開似錦,抱起鼕鼕就衝進街道衛生所。

被她這一嚇,鼕鼕以為自己快死了,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

醫生麻利地清洗了傷口,說送來的及時,紗布止血處理的也正確,無大礙,但還是給鼕鼕打了破傷風針,額頭上縫了兩針。

每一針都像剜掉了馬昭夏的一塊心頭肉,她一邊流淚一邊咬牙切齒要把害鼕鼕的人千刀萬剮。

大女兒花紅在農貿市場幫人看乾菜攤,她將鼕鼕抱回家交給男人後,讓蘋果去喊花紅回來。

新仇舊恨交織在一起,母女三人浩浩蕩蕩地殺向葛家,打算替鼕鼕討回公道。

林竹玉、葛冬妮、葛夏妮還在工廠裡,家裡只有葛似錦。

他被凶神惡煞的馬昭夏母女嚇傻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這正是馬昭夏想要的結果,林竹玉這些年對她的壓制,以及葛冬妮今天明裡暗裡的羞辱,她要全部發洩出來。

葛似錦不是葛家人的寶貝蛋嗎?那就趁他勢單力薄的時候選他下手好啦。

“別以為有錢就可以橫行霸道,敢欺負我們家的人,瞎了你的狗眼了!”馬昭夏推搡著葛似錦,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

花紅和蘋果黑白無常般一左一右手抱於胸地站著。

從小到大,花紅和蘋果的惡名都在竹塢巷和附近的街道遠揚,孩子們聞風喪膽。其他幾個玩伴見狀做了鳥獸散,只有胖丫兩腿發軟地留了下來。

胖丫本想承認鼕鼕是自己推的,可見這陣勢也不敢上前了,趕緊跑到北院找六舅爺。

六舅爺過來時,葛似錦正被暴風驟雨般的唾沫星子砸著,嚇得抱頭蹲在地上縮成了一團。

六舅爺在葛家呆了幾年了,馬昭夏的大名也是如雷灌耳的,他也不敢上前招惹,只好跑去廠裡找林竹玉了。

花紅眼尖地瞥見六舅爺也走了,知道整個大院裡沒人了,伸手就去扇葛似錦。

胖丫猛得衝過來去咬她的手。她疼得叫了一聲,猛然把胖丫推倒在地,伸手就是一巴掌。

蘋果趁機開始對葛似錦拳打腳踢。

她們早就看不慣葛家人了。憑什麼一個外來戶可以在竹塢後紮下根,而且越混越好,街上大多人家都有人為他們打工?憑什麼他們家可以有個讀青花一中的?憑什麼林竹玉可以在她們面前驕傲地端著,連看她們的眼神都是居高臨下的!

尤其最後一條,葛家人身上的驕傲和高高在上最讓她們恨,連剛讀初一的葛似錦都有種天生的矜持,不像其他野孩子那樣遇到事情除了害怕不會別的了,他竟能冷靜地用紗布處理傷口?

他們憑什麼可以用各種好教養來讓她們自卑?

葛家人骨子裡的驕傲,是傷害她們最深的武器,唯有透過熱暴力才能摧毀那些讓她們看不順眼的東西。

娘仨的分工合作可謂完美,馬昭夏使用語言暴力,花紅阻擋胖丫,並順手給了她兩巴掌,蘋果拳腳相加教訓葛似錦。

突然有個重物狠狠地砸在了蘋果腦袋上,砸得她七暈八素,差點栽倒在地。

葛春妮像個戰神般從天而降了。她揮舞著那個裝有軍用水壺的書包,瘋了般再次朝蘋果砸去。

小時候她看到花紅和蘋果就像老鼠見了貓,總是在瑟瑟發抖中望風而逃。如今見弟弟被打,恐懼突然就被憤怒覆蓋了,完全忘記當初是怎樣被她們口吐芬芳和肢體碾壓了。

歲月將葛春妮拔節成近一米七的大姑娘了,而花紅和蘋果像被魔鬼點了額頭,仍在一米五几上下徘徊……面對盛怒中的葛春妮,她們心中忽然矮了幾分。

但她們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很快調整了作戰方案。馬昭夏和花紅準備衝過去和葛春妮赤膊熱戰時,卻被人高馬大的老劉攔住了。

葛春妮一招制敵,蘋果被包裹著軍用水壺的書包砸的失去戰鬥力,像條賴皮狗般跌坐在地上。

“三姐你回來了……”葛似錦仰起臉,傻乎乎地笑著,鼻血流經破裂的嘴角,疼的他“嘶”地吸了口氣。

葛春妮伸手拉起他,眼淚忍不住在眼眶裡打轉。

她和老劉離開北京後沒回青花,直接去到省城參加其他院校的美術校考了。

考試全部結束後,兩人匆匆往回趕。葛春妮的行李有點多,猜到這會兒林竹玉等人應該不在家,老劉就幫她送了回來,誰想一進家門竟然看到了這一幕。

“我讓我爸把你們這些壞蛋全抓起來!”胖丫總算緩過神來,衝馬昭夏她們吼。

花紅恨恨地瞪著她那張酷似吳軍的大哥吳長青的臉。

“看什麼看?等著我爸收拾你們吧!”見有人撐腰了,胖丫又恢復了小霸女的張牙舞爪。

“好,我等著TM的吳長青來抓我!他要是不抓我他就是孫子!”花紅的臉色慘白,表情猙獰。

林竹玉、葛冬妮和葛夏妮著急矢慌地跑回家時戰爭已經結束了,幾個入侵者已撤離,老劉也離開了。

葛春妮拿著碘酒擦拭葛似錦嘴角的傷口,他疼地齜牙咧嘴的。

“不能輕點啊,那是你弟弟,不是仇人!”林竹玉猛然推開她,奪過藥瓶去給兒子擦傷口,動作羽毛般輕柔。

看著葛似錦臉上的傷,林竹玉氣得五官都挪了位,心中的怒氣火山岩漿般堆積著,此時誰撞上誰化為灰燼。

“這個馬昭夏,還有沒有王法了,不行,我們得去找她,竟敢找上門打似錦……”葛夏妮挽胳膊挽袖就要往外衝。

“幹啥去?我已經給派出所打過電話了,等著警察收拾她們吧!”林竹玉喝斥葛夏妮。

“媽,你真以為吳長青會抓馬昭夏娘仨?”葛冬妮說。

林竹玉聞言一怔,頹然放下了碘酒瓶:“那只是別人胡說的吧,就算他不想主持公道,牛春花也不會答應,胖丫不是也被打了嗎?”

“胖丫是花紅打的。”葛冬妮說。

林竹玉有些茫然,繼而憤怒:“還有沒有天理了!”

處理完葛似錦的傷口,她生氣地甩門而出,葛冬妮和葛夏妮跟著向外跑。

葛冬妮愣愣地站在那裡,像個被遺忘的小貓小狗。剛才母親那一下雖沒有把她的身子推倒,卻將她的心撞塌了。或許應該說,四歲以後她的心在這個家裡就沒有站起來過,也沒有完完整整過。

除了葛似錦,竟然沒人注意到離家半個月的葛春妮回來了。更沒有人問下一下她考得怎麼樣,這些天在外面過得怎麼樣……

“三姐……晚上讓六舅爺烙蔥油餅怎麼樣?”葛似錦咧著擦了藥的嘴問。他還是從老劉給葛春妮帶的吃食中窺到了三姐的喜好。

“我還有點事情,要出去一下。”葛春妮拿起行李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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