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期進口的鐳射照排機是430萬美元,國產的價格只是它的八分之一。

可就這八分之一,也需要四百多萬人民幣,大多數印刷企業都望而生畏,整個中原省只有省新華一廠有,全省所有地市的印刷廠出膠片都得跑去省城。

青花縣印刷廠一位年輕廠長上任後,認為鐳射照排市場潛力大,不顧一切斥巨資購進了一套裝置,誰想步子邁得太大,加上管理上出了問題,陷入了資不抵債的困境。

幾個大債權人將印刷廠告上了法庭,青花縣政府召開企業家坐談會時,透露出想賣掉印刷廠還債的意思。那臺鐳射照排機才使用一年多,有九層新,葛國貞想低價買入,政府卻明確表示不單獨賣裝置,要整個廠子改制重組。

葛國貞和林竹玉深思熟慮後認為,機構臃腫、人浮於事、管理混亂等情況是造成縣印刷廠目前困境的主要原因,只要敢於大刀闊斧地改革,加上那套照排裝置,光中原省北部幾個市縣的業務就夠吃的了,決定貸款拿下來。

馮春生雖然小心眼,卻是個喜歡鑽研的人,葛國貞兩口子商量後,開始未雨綢繆,派他去省新華一廠學習照排技術,等接手縣印刷廠後,由他負責那一塊。

林竹玉和葛國貞沒和馮春生講太多,把這些想法告訴了滿月後回孃家小住的葛冬妮。

冬妮早已從別人嘴裡知道了馮春生的所做所為,沒勇氣向父母承認錯誤,聽了他們的苦心安排後,很是感動,私下把馮春生狠狠數落了一通,並強硬地要他和婆婆講明——以後不歡迎馬昭夏再到家裡來。

聽說馮春生去省新華一廠學習了,吳軍的心事陡然重了起來,沉甸甸的,想甩都甩不掉。他揣著一肚子死沉巴腦的心事去曬版室和葛夏妮嘮叨。

“賞罰分明才有利於企業的良性發展,馮春生犯了那麼大的錯誤,咱爸咱媽竟然還讓他去省裡學習……”

“啥時候的事情,我咋不知道?”葛夏妮的臉立馬就不對稱了,憤怒的小火苗噌噌從左腮躥到了右腮。

“今天早上已經走了,他原來的崗位都安排人接替了。”

“我爸我媽想幹啥啊,去學習怎麼也得盡著我們倆啊……他馮春生憑啥啊……”

“我看咱爸咱媽是想培養接班人呢,所以拿到了趙軍旗受賄的確鑿證據卻沒有開除他,留著將來給那誰當輔佐大臣呢。”

“說的我家像是有皇位繼承似的。就算有皇位,也輪不著他馮春生啊,以為我們老葛家沒人了嗎?不行,我得找咱媽去——”

葛夏妮將手裡的一張膠片嘩啦一下塞回了紙袋,放進了櫃子裡。

那是給出版社加工的套色書稿,機上正印著的版快到換的時候了。

“這塊版曬出來再去吧,剛才車間不是來說等會兒要換版了嗎?”

葛夏妮卻用後腦勺回答了他。

“媽我爸呢?”葛夏妮推開辦公室的門後,送上個冷臉,四處打量著。

她當然知道父親在政府開會,研究接手縣印刷廠的事情。別看她嘴上硬,心裡還是怵父親的。

“找你爸啥事?”林竹玉有些奇怪地問、

“說吧,你們是不是想培養馮春生當接班人?”

“你聽誰胡咧咧的!我這忙著呢,有啥事晚上回家再說吧。”林竹玉低頭看報表。

“我不管,反正我把話摞這了,你和我爸要是偏心眼,我第一個不答應。吳軍才應該是你們重點培養的物件!”

她的聲音很亮,彷彿嗓子裡藏著一個小燈泡。

葛冬妮推著嬰兒車走了進來。

“夏妮在呢,這是要培養吳軍幹啥呢?”她說著彎腰從車裡抱起了兒子龍龍。

葛夏妮嗓子裡的小燈泡剎那間就斷電了:“沒,沒啥,就是想培養他在家裡當個優秀的伙伕,以後做好吃的給我。”

“那你可有口福了。來看看你外甥乖不乖?”葛冬妮將白白胖胖的兒子遞給了葛夏妮。

她只好手忙腳亂地接了過來。小孩子軟得像是沒長骨頭,她沒經驗根本抱不好,怕摔了孩子,只好兩手死死地抱著。

這種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熊抱大法,換個金剛來也會難受地哭出來,誰想那小子在她懷裡竟然甜甜地笑了。

“哎,他笑了,龍龍給我笑了,我外甥對我笑了,哈哈……”葛夏妮激動萬分地叫著,沒注意捂在屁股上的尿布不知什麼時候挪了位置。

隨著“噗嗤”一聲響,一股帶著奶腥味的粑粑拉到了她淺米色的毛衫上。

“馮龍龍,你和我有仇是吧——”葛夏妮一聲慘叫,想把孩子扔到沙發上,懾於母親刀子般的眼神,和葛冬妮溫熱又冰涼的目光,只好死死地抱著那團肉。

就在這時,廠長老包匆匆跑了進來。

“春妮版咋樣了?車間都停機等版呢……”

葛春妮又發出了一聲痛苦地嚎叫,手忙腳亂地用尿布將龍龍的屁股抹了兩下,塞回到大姐手裡後,箭一般朝前飛去。

按廠裡規定,因版供不上導致車間停機的話,一切損失由曬版室承擔。

吳軍離開曬版室去了購銷科後,老包又安排個女孩過去,可那姑娘家裡有事今天請假了。

葛夏妮急急忙忙地回到曬版室,從櫃子裡取出一張膠片就放到曬版機上曝光去了。

……

一個小時後,葛夏妮耷拉著腦袋站在林竹玉面前。

“你說說你,明明要上藍版的,為什麼曬紅版?”林竹玉瞪著她。

這種事情本來由廠長老包處理的,可涉及到二小姐,輕了重了都不合適,只好交給了林竹玉。

“媽,這事能怪我嗎?”

“那該怪誰?”

“要不是您和我爸偏心,準備讓馮春生接班,我能分心嗎?吳軍才是您親女婿!”

“你……”林竹玉聞之氣結,走過去拉開門朝外張望了一下,發現沒人後才鬆了口氣,一臉嚴肅地看著葛春妮,“以後這話爛在肚子裡,一個字都不許再說。我和你爸都好好的,讓你姐夫去新華一廠學習,是為了接下縣印刷廠後鐳射照排的裝置能正常執行。”

“呵呵,你就編吧。打從小你就偏心我姐,不然為啥不派我去學習?媽,我才是你親生的吧,你怎麼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說什麼混賬話呢,趕緊閉嘴!”

“我說的是實話!”

門“嚯”地一下子被推開了,葛國貞一臉怒氣地走了進來。他開完會剛回到廠裡,車間主任就找到了他,將幾張印錯版的廢品遞給他看。

“這次停工、誤工和廢品的損失全由你來負責!”葛國貞朝她吼。

“憑啥讓我負責?明明是你們偏心眼造成的。我算是看透了,頭大乖乖老么嬌,倒黴生在半中腰,你們心目中只有大姐和似錦,根本沒有我和春妮!從小到大,有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全由著他們挑,他們不要的才輪到我和春妮……”她涕淚交加,痛斥父母偏心。

那些損失算起來怎麼也得好幾大百了,自己一個月也就一百多塊工資,被父親苛責的恐懼和失去金錢的恐懼相比,她果斷選擇了忤逆父親。

葛國貞和林竹玉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夏妮說的似乎不無道理,四個孩子中,他們好像真的更偏心冬妮和似錦一些,可是,可是……他們對夏妮也挺好的呀,最起碼比春妮好……想起春妮,他們的心臟不由自主地一起抽搐了一下。

他們無法義正嚴辭地訓斥夏妮:我們對你很好,只是對春妮不好……所以只能用成語“無言以對”來回復二女兒激烈對抗的情緒。

他們的沉默給了葛夏妮錯誤性的暗示,以為爸媽妥協了,乘勝追擊:“似錦是兒子,是你們的命根子,你們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飛了;大姐不是我媽親生的,你們怕別人說閒話就拼命對她好,你們想過我和春妮的感受沒有?我們……”

還沒等她將“我們受到了很大的傷害”說囫圇,林竹玉的巴掌帶著風聲就糊到了她的後腦勺上。

“滾——”

“好,是你說讓我滾的,我這是奉命滾蛋……”林竹生打的是後腦勺,葛夏妮卻捂著左半邊臉,彷彿母親打了她耳光,含怨帶憤地瞪了父母幾眼,滾了。

她一滾就是一週,對婆婆說是病了,不時乾嘔幾下,躲在屋裡看電視不去上班。

牛大媽以為要抱孫子了,開心地殺雞宰鵝給她補身子。夏妮的肚子很體貼婆婆的良苦用心,果真圓了一圈,不是因為懷孕,是由於脂肪囤積。

夏妮為吳軍而戰,吳軍是感激於心的,於是也不戳破她的把戲,兩人還在床上暗戳戳地合計怎樣拔掉馮春生未來的“輔佐大臣”。

葛國貞全盤接手縣印刷廠後,一套管理人馬,兩個廠區相互協助運轉。

果真如事先的預想,鐳射照排機充分發揮了作用,業務量驟然增加,購銷科也更加忙碌起來,成為葛國貞重點關注的目標。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後,對各級領導幹部提出了“革命化、年輕化、知識化、專業化”的要求。葛氏作為一家民營企業,卻堅持著這一原則。

吳軍進入購銷科後,充分發揮了他推銷員的特長,業務做的很不錯,葛國貞和林竹玉商量後,將他提成科長。

趙軍旗因受賄被調扇廠後,六舅爺不止一次找葛國貞,說他已已痛改前非,能否讓他再回到原崗位?優秀推銷人員欠缺,見趙軍旗似乎真的好了很多,葛國貞便讓他重新回到了購銷科,在吳軍手下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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