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主任出手,鐵定沒好果子吃。葛春妮的手不由抓住了衣角。

“葛春妮,我用過來人的經驗和你說,趕緊放棄文學社。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大學裡這種社團很多,考上大學後想怎麼玩都可以,目前要把精力放在學習上,明白嗎?”喬主任努力將怒氣往肚子最深處摁了摁,儘量用平和的口吻說。

“文學社和我成績下降沒有關係,我用在理化上面的功夫比原來還多了,可我就是……沒考好。對不起。”葛春妮的頭越垂越低,恨不得拿十根手指頭撓出個地縫鑽進去。她從小到大被二姐栽髒陷害過無數次,最討厭被冤枉,此刻雖說萬分羞愧,還是實話實說了。

喬主任、老賀、老蔡三面相覷,一時無言。

見葛春妮快哭了,老賀猛然站了起來,大聲說:“今天是你們組值日吧?趕緊幹活去!”

葛春妮從怒雲密霧中看到一絲晴空,連連點頭,以光速度撤退。

“賀老師,你怎麼就這樣放她走了?”老蔡有些不甘心。

“她違反了法律法規了,還是校規校紀了?”老賀喘著粗氣,抻長了脖子,脖子上若再長撮毛的話,就活脫脫一隻老母雞。

“我把話摞這了,她要再敢擾亂劉向陽學習,就必須叫家長!”兩個班主任像比誰脖子長似的,老蔡的脖子也抻地長長的,若能彎出個弧度的話,就是隻看家護院的大鵝。

“好啦,都別爭了,看我的。”喬主任好像掌握了某種降妖除魔的利器,堅定地敲響了這場三堂會審的結束哨。

葛春妮氣呼呼地走在操場上。她怎麼都想不通大家為什麼會把她和老劉生拉硬拽到一起?男聲之於她就是瘟神,她躲都來不及呢,怎麼可能熱情主動式跳火坑!

自從“吃飯門”事件後,她每週末回家,母親都會把她喊進房間盤問半天,通常採用車軲轆話術:有沒有和男生說話?有沒有人請你吃飯?她說沒有的話,林竹玉便像警察審問小偷那樣盯著她,想從她的話中找出漏洞來,繼而破獲一起驚天大案,好給她定性量刑。

在學校裡,只有差生敢大咧咧同她說話,像參軍前的周小周和現任同桌楊建軍,葛春妮是個有追求的人,她想當考古學家,因此他們在葛春妮眼裡被分入上不了酒席的狗肉系列;上得了席面的好學生除了老劉外,其他人一律視她為洪水猛獸,見到她就繞著走。令她困惑的是,總有小紙條出現在她的文具盒裡,上面寫著“你的眉目之間鎖著我的愛憐”等讓人想咬後牙槽的話,還有人拎著個傻瓜相機,遠遠地對著她“咔咔嚓嚓”摁快門。

此時此刻就有人在做如此弱智的事情。葛春妮只拿眼角掃了下,便知道還是他。

以前她心情好的時候不予理睬,這會兒滿心滿眼的怒火無處發洩,那貨卻找抽似的往槍口上撞。

葛春妮發飆的樣子多彩多姿,此刻的呈現形式是惡作劇地衝對方嫣然一笑,目光裡全是赤裸裸地輕蔑和不屑。

那人沒想到她竟然會還眼,那張佈滿雀斑的瘦削麵孔迅速漲得通紅,一臉憤怒地瞪著她。

四歲就親眼目睹過生死的人,怎會怕一張鑲嵌了一臉芝麻粒兒的臉?她直直地朝他走過去。

他一步步後退,直至被一排冬青攔住去路,逃無可逃。

“……”他喃喃著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你說什麼?”她問。

他身子呈兩百度的向後傾斜,再次喃喃嘟囔了一句。

她再次問他說什麼。他的嘴抿地緊緊的,不再開口。

她猜到肯定不是好話,舉起了手。

他閉上眼睛,等候她巴掌的檢閱。

她保持著一臉的輕蔑和譏誚,轉身走了。

他睜開眼睛,衝著她的背影大喊了一嗓子。

這次葛春妮聽清楚了,是“大屁股”!她感覺心尖被人拿細鋼絲勒住了,越勒越緊。

她疼地猛然蹲到了地上,雙手抱肩開始顫抖,幾秒鐘後又炸屍般跳了起來,逼視著對方佈滿雀斑的臉。

由於害怕,那張原本慘白的完全成了吊死鬼。

“賀小利你就是個芝,麻,餅!”她一個字一個字向外擠著。

賀小利是她的初中同學,就是那個用消字靈欺負她、被老劉等人教訓了的前同桌。

在一些人眼裡,臉上的雀斑約等於心靈上的頑疾,諱忌提及。在青春期裡,這個小頑疾往往被放大成癌症級別的奇恥大辱。

那張佈滿芝麻粒的臉迅速脹紅,繼而憤怒,舉起相機朝葛春妮砸去。

她頭一歪,他收不住腳朝前倒去,傻瓜相機就像個傻瓜般摔到了地上。

這臺相機是賀小利偷拿姐夫的。他姐姐看到姐夫都像小白兔見了惡虎,若相機摔壞的話,後果是他無法承受的。

賀小利連滾帶爬撿起相機,嘗試拍攝,可鏡頭裡一片雪花。

“葛春妮,你賠我的相機——”他吼著朝她撲了過去。

葛春妮像被大鐵釘釘在了原地,紋絲不動。

他一把薅住她的馬尾長髮。她疼地抽了口氣,卻沒有叫出聲,抓住他的胳膊猛然一口咬了下去。

賀小利疼的“啊”了一聲,可左手裡還抓著相機,只能慌亂地將機身上的繩子往脖子上套,騰出手來爆擊葛春妮的頭,一下,兩下,三下……

第三節課還沒下課,遠處的教室裡傳來了英語的朗讀聲:“Do

you

want

a

friend

whom

you

could

tell

everything

to,like

your

deepest

feelings

and

thoughts?

Or

are

you

afraid

that

your

friend

would

laugh

at

youor

would

not

understand

what

you

are

going

through?

Anne

Frank

wanted

the

first

kind,

so

she

made

her

diary

her

best

friend.(你想要一位無話不談的朋友嗎?就像你內心深處的感受和想法?或者你害怕你的朋友會嘲笑你或者不理解你?你在經歷什麼?安妮弗蘭克想要第一種,所以她把日記當成自己最好的朋友。”

葛春妮一聲不吭,咬著他的牙齒卻沒有絲毫的鬆動,手也在他胳膊上抓撓著。

落在她身上的拳頭更重更密集。在她暈過去的瞬間,只感覺揪著她馬尾的手一鬆,身上的拳頭雨隨即戛然而止了。

老劉像一臺兇猛的野獸,和賀小利扭打在一起。

他正跟著英語課代表有一搭沒一搭地讀著英語,心裡卻在想著葛春妮的理化成績……無意間抬頭朝外望了下,竟然看到賀小利痛打葛春妮的這幕,便在全班人驚愕的目光中瘋了般朝外跑去。

英語老師下意識地伸手想攔他,被他撞了個趔趄。

十幾分鍾後,葛春妮、老劉、賀小利站在了喬主任面前。老劉的嘴角有一塊淤青,賀小利則全臉飄紅擁有了一副豬頭臉,葛春妮齊整的馬尾發像蓬亂草般七零八落,遮著大半張臉。

“你說說你們……”他平時總是一絲不苟地梳著學術性特強的三七分,可今天氣得頭髮全朝上炸了起來,連中縫都遮了個嚴嚴實實。

老賀和老蔡像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兩隻手毫無意識地攏在胸前,像抱著滅火器,卻不知道該噴向何處。

“又是因為你對不對?葛春妮!”老蔡有個顯著的特點,遇到十萬火急的情況西北方言就自動切換到標準的普通話。

葛春妮耷拉著的頭猛然抬了起來,定定地看向老蔡:“是,全是因為我,這事和劉向陽無關,是我喊他來幫我的。”

“你別亂說,你剛從我辦公室走沒多大會,劉向陽還在上課……”

老賀說著呆住了。他看到了葛春妮烏青的左眼框和嘴角的血。那雙杏仁般的大眼睛竟然變成了烏雞眼,白皙的臉蛋上還有幾處紅腫。

既然葛春妮承認禍根是她,老蔡正準備對她再痛斥時,也被葛春妮臉上的傷震驚了,到嘴邊的話生生又咽了回去。

“你……為什麼和賀小利打架?”喬主任爆炸的頭又慢慢回落,艱難地問。

“她罵我是個芝麻餅。”賀小利惡人先告狀。

“你原來就欺負她。這次你肯定又做了什麼,不然她怎麼會罵你!”老劉剛一張嘴,就牽動了嘴角的傷,疼地抽了口氣。

“賀小利你幹啥了?”老賀厲聲問,那個千年老好人突然不見了。

賀小利的豬頭臉耷拉了下去。

“春妮他對你幹了些什麼?”

“他拿機機偷拍我……”葛春妮艱難地吞嚥著,嗓子裡吊堵著鉛塊。

喬主任和老賀、老蔡並不相信起因這麼簡單,想問出來真正的緣由。

賀小利是88(4)班的學生,給女生起外號僅是他斑斑劣跡中的一種,可他們班主任去外地聽課了,只能由喬主任處理了。事情關乎到那臺壞掉的傻瓜相機,若能證實他有更大的過錯,賠償事宜就會簡單很多。

“葛春妮你別怕,有我們在呢,他到底怎麼著你了?”喬主任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那張鐵面無情的麵包臉像塊橡皮泥般軟了下來……可看向賀小利時就在了一塊毫無溫度的鑄鐵。

老賀和老蔡也眼巴巴地看著她,尤其老蔡,簡直快哭了,為剛才對她的惡劣態度深感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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