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氣溫的驟降,呼吸都能看到白霧。

眼見時間差不多。

聶扶搖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

對刑烈道:“邢大哥,咱們該行動了。”

她看向已經打起精神的先鋒軍,“你們跟著趙英行動,下手時動作麻利點,我和邢大哥毀掉他們的糧草,會盡快出來與你們匯合。”

說罷,她招呼刑烈,悄然潛行。

刑烈是暗衛。

因應慄慄的關係,由暗衛走入太陽底下。

常年替七殿下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他的潛伏能力堪稱一絕。

然,跟在應慄慄身後,刑烈略微驚訝。

她的輕功,絕非凡俗。

一系列動作下來,堪稱無聲無息。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便知曉對大軍來說,糧草的重要性。

而押運糧草的,多是精兵。

這事關一場大戰的勝負。

此時的西域後勤部隊幾乎沒有休息,隨處可見巡視的人。

應慄慄衝著刑烈比劃了一個手勢。

對方瞭然,很快消失在她的身邊。

利用陰暗夜色的掩護。

刑烈緩緩靠近一人。

輕而易舉的將對方弄暈,並更換了對方的衣服。

伴隨著一道火光,以及雜亂的腳步聲和大喊聲。

刑烈很絲滑的融入到敵軍的隊伍中,裝模作樣的飛奔趕去滅火。

接二連三的糧草被點燃。

“敵襲”的喲呵聲不斷,卻愣是沒找到敵人的影子。

兩萬糧草押運,刑烈混入其中,誰能認得出來。

再加之是半夜,火把的亮度有限。

人多且雜亂,想要認出來,可能性微乎其微。

應慄慄接連點燃幾處糧草,繼續尋找下一處目標。

敵軍亦不是傻子。

自然有人護住餘下沒有遭殃的。

結果就和應慄慄碰了面。

“敵……”

不等說完,寒芒乍現。

開口之人瞬間被割喉倒地。

她沒有猶豫。

將火摺子扔了上去。

火苗燃起,逐漸蔓延,很快便失去了控制。

而等有人趕過來時,現場已經死了二三十人,敵人卻不見了影子。

“……”

對面的男人看著她。

目光冷冽。

應慄慄也沒想到,這裡居然藏著一個硬茬。

“你該死。”

男人手握大刀,直直對準了她。

應慄慄挑眉,“誰死還不一定呢。”

“唰——”

她從腰間抽出長刀,縱身上前。

幾招過後,男人不免開始正視眼前的女子。

“你到底是誰?”

應慄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男人身後。

長刀噗呲一聲,由後背筆直的刺入男人心口。

聲音冰冷,“取你命之人。”

男人愕然的看著前方,隨後瞳孔逐漸擴散,徹底沒了聲息。

旁邊的觀戰的人見狀,愣了許久之後,齊刷刷的衝上前來。

應慄慄亦不會手下留情。

很輕易的將這些人的命,無情收割。

所有糧草盡數被點燃。

應慄慄準備與刑烈匯合離開。

卻在經過一處營帳時,透過縫隙瞥見了讓她憤怒的一幕。

營帳外火光沖天,所有將士都在奔走。

而營帳內,活色生香,一片荒唐景象。

其中一女子不著寸縷,滿身血汙的在地上蠕動。

在幾步開外,一男子手持倒刺長鞭,拎著酒壺邊喝邊哈哈大笑。

那女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抬頭看過來,眼神直勾勾的和應慄慄對上。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帶著瘋狂的求生欲,以及……求死欲。

“救,救我……”女子伸出手。

雪白的手臂,已經被血跡沾染。

一張臉,縱橫交錯著數道血淋淋的疤痕,傷口翻卷。

應慄慄按住腰間的刀柄。

深吸一口氣。

撩開簾子入內。

女子眼神裡帶著希冀的光。

努力的爬到她的面前。

帶血的手掌,一把抓住她的衣襟。

“求求,求求你,殺,殺了我……”

應慄慄彎腰把她扶起來。

這女子的雙腿綿軟的無法站立。

再看她的腳踝處,傷口猙獰,汩汩冒血。

依然被人隔斷了腳筋。

眾人看著突然入內的應慄慄,一時間場面寂靜下來。

而那手持長鞭的男子卻突然開口,“你是何人?”

“殺你們的人。”應慄慄把女子放到一邊,柔聲道:“別怕,我在。”

說罷,長刀出鞘。

伴隨著一道哀嚎聲。

那男子頃刻間,頭顱飛起。

當場斃命。

長久的死寂過後。

數道尖叫聲,劃破夜空。

奈何外面雜亂,除了就近的人,無人聽得到。

而後,營帳內一片兵荒馬亂。

女子們找地方躲避。

在場的西域將領,則紛紛起身。

對應慄慄怒目而視。

她不是傻子。

在這些人怔楞間。

鋒利的長刀,再加上那被白圩誇讚過的輕功。

在場的十幾名西域高階將領,有一半人絕了氣息。

剩下的一半反應過來,衝著應慄慄殺將過來。

而營帳口。

那女子卻突然爬向前面。

看到那斷頭屍身。

她眼神裡帶著嗜血的瘋狂。

俯下身,抱起那顆頭顱,對著地面用力砸落。

一下,兩下……

“賤婢,放下將軍頭顱。”

有人看到這一幕,持刀殺了過來。

應慄慄冷哼,閃身上前,長刀橫架在男子的頸間。

男子躲閃不及,被利落割喉。

營帳內很快安靜下來。

她收刀入鞘。

走到那女子身邊。

道:“可還有家人?”

女子看著那亂糟糟的頭顱,放聲大哭。

邊哭邊搖頭。

她輕柔的撫摸著女子的發頂,“可還有依靠之人?”

女子滿臉淚痕,咬牙道:“都被他們殺光了。”

應慄慄打量著面前的女子。

縱然臉上交錯著一道十字傷口,依舊能看出她本來面貌有多絕豔。

再加之她方才的舉動,想必是一位心高氣傲的女子。

大概是因這份傲氣,才遭到這般慘烈的對待。

“既如此,便跟我走吧。”

說罷,刑烈從外面進來。

“姑娘,咱們該走了。”

打量著面前的場景,屍橫遍野。

刑烈多少明白過來。

“外面已然全部亂了,再不走咱們就來不及了。”

應慄慄點頭,“好!”

彎腰將那女子抱起來。

刑烈不免錯愕,“姑娘,要帶她走?”

“嗯!”應慄慄道:“留下她,恐活不成。”

走出營帳,她環視四周。

腳尖輕點,纖細身影好似一股青煙,縱身而起。

很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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