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堂堂正正趙某人
斗室一燈如豆。
房間裡閃耀著昏黃的光。
趙影躺在床上,沒有丁點睡意,目光像極了兩盞明燈。
魂魄化生陰魂,令他的精神前所未有的振奮,自覺幾天幾夜不睡,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體內強大的氣血,也給他帶來了充沛的精力,五臟廟沒有傳來絲毫造反之意。
趙影翹著腿,雙眸半閉,不緊不慢的運用陰魂吸食精氣的天賦,汲取精純的鬼胎本源。進化後的分靈神通仍在自行解析鬼胎本源的奧秘。
一夜的時間流逝。
室內燈火已滅,門外天光大亮。
趙影一度保持著同樣的姿勢。
咚。
咚。
咚。
急促的敲門聲從院外傳來。
趙影翻身爬起,闊步踏入院中,開啟了院門。
門外站著三個人。
兩個熟人,另一個也有一面之緣。
九叔、秋生、四目道長。
趙影望著三人暗自奇怪,這幾位有何急事?一大早就來找自己。
方才那急促的敲門聲中,已讓他能夠斷定,他們來找自己必定是有急事。
趙影擠出笑意,側身邀請道:“九叔,你們怎麼來了?快裡面坐。”
三人未動,目光放在他身上,似在認真打量。半晌,又同時鬆了口氣。
趙影被他們看的心裡發毛,臉上卻沒有絲毫變化,帶著笑意,保持著伸手邀請的姿勢。
“老趙,你還活著?”秋生拍著胸口,語氣怪異,像疑問、驚奇又像輕鬆。
趙影聽出了他語氣的怪異,還是忍不住黑臉,咬牙切齒道:“你看我……哪點像死了的樣子?”
“嘿……!”秋生尷尬的笑了笑,似也覺得自己說錯了話。
他在面對文才的時候,幾乎不會出現這種尷尬情緒,但眼前之人不同。
這麼多年因為說錯話,在較技中被對方下黑手的情況不在少數。
用秋生的話來說,老趙是個黑心肝,和師父一樣的德行,度量比針眼還小。
他不會以為我在咒他吧?
秋生心裡一緊,連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昨天我師父他們降伏怡紅院那具鬼胎時出了意外,被他逃的不知去向。據說他會寄宿氣血旺盛之人繼續孕育形體,你昨天一夜未歸,我們都以為……”
“以為我被寄宿了?”
趙影終於弄清楚他們來找自己的原因。他的臉上微有動容,卻並未將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暴露在臉上。
鬼胎死在自己手上的訊息,趙影並不願讓任何人知道。
牽一而發動全身。
一個練武之人忽然將茅山弟子也未能降伏的鬼胎斬滅,這種實力,怎麼看都不正常。
現在正是趙影最關鍵的時期,他並不想再度引起九叔的懷疑。
以免徒生波折。
“鬼胎孕育形體,不是該找女子嗎?怎麼會寄宿男子?”趙影臉上浮現出疑惑。
“……”秋生把之前九叔的解釋轉訴一遍。
“原來如此。”趙影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昨天跑哪去了?師父師叔他們找了你一天?”秋生問。
不等趙影解釋,他的臉上又露出壞笑:“該不是真像文才所說,大白天逛怡紅院,玩的興起……?”
“胡說八道。”趙影一臉正氣。
“趙某何等樣人?豈會為了這點低階趣味進那骯髒之地!”
“所以呢?”秋生似笑非笑,一臉不信。
九叔、四目立在一旁一言不發,目光卻都落在趙影身上,似乎也想知道他去了何處。
趙影正色道:“我能去何處,自然是山林啊!我做的是棺材生意,自己要製作棺材,豈能不去尋找合適的木料?”
“秋生,你小子可別四處汙衊我,趙某人一生堂堂正正,說一是一,絕不會因為那事兒,就去怡紅院。”
“你從早上找到了半夜?”九叔的聲音忽然響起。
趙影面不改色道:“這倒不是,本來尚未入夜我就打算返回,誰知道還沒出林,就遇到一隻怪模怪樣的大猴子追著我打。它的力氣簡直大的可怕,速度也極為驚人,我和它簡單過了一手,發覺鬥不過,只顧著奪路而逃在山林中亂竄。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擺脫了它。”
趙影臉上恰到好處出現心有餘悸的表情,長舒了口氣道:“後來好不容易才找到路,從林中走出。”
“怪模怪樣的大猴子?”九叔皺起眉頭。
“大體是什麼模樣?”
趙影想了想道:“一身黑皮,比猿猴還要大上許多,凹鼻凸唇,黑色毛髮。”
趙影並未直接說是大猩猩,這地帶本來就不會有大猩猩,而且說出去九叔他們也不一定知道什麼是猩猩。
“難道是……山魈。”四目道長驚奇道。
“有點像。”九叔微微頜首,道:“山魈和猿猴模樣頗為相似,體形要大上不少,力氣極大,行動如風。不過山魈大多都是青皮、灰皮,黑皮的到是還未聽說過。”
九叔目光望向趙影問道:“小趙,你是在那座山上碰到的那隻怪猴子?”
“北面那座。”
趙影並不怕九叔去驗證,因為北面那座山上的確有這樣一隻怪猴子。
長相和猩猩大體一樣,就在任老太爺之前躲藏的山洞隔壁。
劇中保安隊員搜山就是因為碰上了它,才錯過了躲在隔壁的任老太爺。
九叔點點頭,心道:“算了,只要它不下山害人,暫時不必管它。當務之急是要先找出被鬼胎寄宿之人。”
“小趙,你沒事就好。這幾天你不要亂跑,尤其是不要去山林之中,黑骷髏、鬼胎都流竄在外,小心撞上他們。”
“九叔放心,我這幾天一定老老實實待在家中。”
“嗯。”九叔淡淡應了聲,扭身邁步。
“走吧。”
步履間,又對身後四目、秋生招呼一聲。
背後。
趙影高聲道:“九叔,都到門口了,怎麼也不進屋喝杯茶?”
沓。
九叔腳步一頓。
忽然扭過頭道:“喝茶就不必了,要不你幫我一個忙?今天我們要搜遍整個任家鎮,伱要是空閒,就和我們一起幫著四處看看。其他周邊村落就交給保安隊,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被鬼胎寄宿之人找出來,拖的越久越麻煩,一旦鬼胎出世,方圓千里都會有大患。”
趙影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自己就是客氣一下,怎麼就被抓了壯丁?
鄉里鄉親,你來到我門前,我合情合理邀請你喝口茶,其實就是客氣客氣。
你倒是不客氣。
趙影比誰都清楚,找鬼胎就是白費功夫,現在那玩意兒已經變成了純粹的能量,正在他陰魂腹中。要能找出第二個鬼胎,那才是怪事。
只可惜,不足為外人道也。
“義不容辭。”趙影大聲說道。
“九叔你們等我一下,我回屋換身衣服,鎖上門就來。”
沓沓。
趙影返身進院。
“這小夥子真不錯,是個好漢子。”四目大聲稱讚。
“可惜,身上有些疑患,要不然一個武術宗師,若能學我神打真訣……”
九叔瞥了他一眼道:“師弟動心了?”
四目道長哈哈一笑:“我就不信師兄你不動心,武術宗師一百個人中也不見得能出一個,何況他還如此年輕!一個修道學法的好苗子,誰能不動心?”
“我這一脈,尤重肉身,要是能收一個身家清白的武術宗師為徒,必定有大興之機。”
九叔似笑非笑:“你要是看上小趙,那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消……拿藏魂牌遮了他的意識,祖師……”
話未說完,四目道長就急得跳了起來,他真的跳了一下。
“師兄你可別害我,矇蔽祖師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如果收徒的是你,難道祖師爺還會劈我?”九叔不鹹不淡道。
四目道長一口氣沒上來,手指指向他,不停亂顫。
“我……還想……多活兩年,師兄你膽子大,還是你來。”
“其實你沒必要害怕,祖師爺只是象徵性的查驗一下,不一定會掐算。”九叔一臉好意的勸道。
四目道長頭搖得向撥浪鼓。
“師兄,這玩笑可不興說。茅山弟子,誰敢對祖師爺不敬?再者說萬一這小夥子的先人真在煉屍仙,我收他為徒,豈不把畢生積累的陰德敗了,下輩子不定會投胎成什麼畜類!”
“你既然知道,就別胡思亂想。小趙就算為人在不錯,身為茅山弟子的原則問題也不能變。”
九叔目視對方道:“你一向跳脫,我就怕你幹出不靠譜的事。”
“師兄,我知道輕重,你放心。”四目道長正色道。
九叔狠瞪他一眼道:“你知道個屁的輕重,要不是你當年把神打真訣錄成文字,何至於會……”
話到嘴邊,九叔忽然閉住口舌。
秋生聽得正認真,一見沒了下文,脫口問道:“會怎樣?師父,你別隻說一半啊?”
“沒什麼,沒什麼。”四目道長一把捂住秋生嘴巴,眼神不斷朝九叔示意。
那模樣,好像眼皮子都要眨出火星。
這時,趙影從院門處大步走了過來。
“咳。”
九叔重重咳嗽一聲,止住了兩人的鬧騰。
“秋生。”九叔聲音幽幽的喚了一聲。
“……”秋生揚起目光,他似乎還未察覺四目道長已經鬆手,張了張嘴,並未發出聲音。
九叔聲色嚴厲道:“你剛才什麼都沒聽到,知不知道?要是敢洩露半句,看我怎麼收拾你。”
秋生小雞逐米似的點頭。
正邁步而來的趙影耳朵微微一動,聽到了他說出的話音。
什麼不能洩露?
我錯過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