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溫舒見秦鹿回來,忙走上前跪地叩謝。

秦鹿把人扶起來,看到小姑娘已經淚流滿面。

“夫人……”

“哭什麼。”塞給她一副手帕,這還是素娘為她繡的呢,“人都死了。”

“……”溫舒張張嘴,“我還以為夫人會放了他們。”

“剛開始的確不想殺人的。”她走到床邊坐下,“後來一想,他們回去後或許會告密,日後恐怕會麻煩不斷,還是死了的好。”

瞥了眼溫舒,“你來找我,所謂何事?”

“我,我……”溫舒一臉為難,緊咬著下唇,眼神迷茫,“我不知道。”

她想求夫人救他兄長,可也知曉這是強人所難。

溫舒說不出那般無禮的請求。

“明日我會離開,今夜你自己想想,是跟我走還是留下來。”

**

溫舒一夜未眠。

等旁邊傳來起身的動靜,她的雙眼早已紅腫。

“夫人,我兄長該如何是好。”她想了一夜都想不明白。

秦鹿打了個呵欠,道:“世家爭鋒,那是人家自己內部的事情,當今皇帝體內流著他們好幾家的血,歸根結底你兄長他們都是別人內鬥的犧牲品,何不看開點,反正不管誰掌管兵權,護衛的都是大盛江山。”

這是封建時代的特殊性。

“當今的皇后、太后、太皇太后等等,以及再往前數幾代後宮女子,都是出自那幾大世家,且各個都權勢滔天,你兄長那些人何必熱血上頭。如若他不願意倒戈,此時不過是求仁得仁,你急有什麼用?”

“不管兵權在誰的手中,幾大世家相互掣肘,必不會取謝家江山而代之,管那皇帝是不是傀儡,始終都穩坐龍椅。那皇帝身為一國之君,都無法擺脫世家的控制,卻要求北境將士為他‘守身如玉’,這不是難為人嘛。”

“也就你哥那些人是傻子,為了這種皇帝心甘情願赴死,你卻在背後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沒必要。”

溫舒倒是稍稍明白了什麼,卻無法看著兄長就這麼被處死。

“北境的將領們如果守的是皇帝,那就痛快點進京勤王,弄死那群世家。如果守的是大盛江山,京都誰掌權與他們並無衝突。大不了辭官不幹,回家種地去。”

秦鹿洗漱好,收拾完行囊,帶著溫舒離開了客棧。

“想了一夜,想明白了?”

溫舒點點頭,“多謝夫人,我不能隨夫人離開了。”

“嗯,你自己看著辦吧。”來到碼頭,秦鹿望著前方的客船,最後嘆息一聲,“罷了,你一女子獨自上路不安全,我送你去北境。”

“……”溫舒大喜,忙福身拜謝,“多謝夫人。”

“也是我倒黴。”秦鹿將人帶上馬,“這是最後一次,日後莫要來尋我了,我不喜沾染別人的麻煩。”

溫舒笑眯眯的點頭,“是,我記下了。”

“能記住最好,我最恨出爾反爾之人,下次再見,若你帶來的還是麻煩,我恐會親手送你入黃泉。”

她說的血腥,可絲毫嚇唬不了溫舒。

溫舒知道,這位秦夫人是個好人,兩次相遇,她都沒有袖手旁觀。

“相府那邊沒有再追殺於我,七皇子娶了北黎公主,聽聞那三小姐之前想讓北黎公主做側妃,礙於她並未與七皇子訂婚,只得做罷。”

溫舒坐在秦鹿的懷裡,奔雷奔跑時顛簸的厲害,她卻不覺得難受。

“聽京都傳來的訊息,相府三小姐和五皇子訂婚了,來年秋天舉行大婚。五皇子不如七皇子好看,不過五皇子的生母,乃鍾家嫡女,而五皇子的外祖母出自相府。”

秦鹿聽小姑娘嘰嘰喳喳的說著京都的事情,深感欽佩。

“丫頭,近親成婚要不得。”

溫舒不解,“為何?親上加親不是好事嗎?”

“不是。”秦鹿回答的斬釘截鐵,“血脈相近的結合,對後代的危害極大,日後切莫讓三代以內有血緣關係的後代成婚。”

溫舒不明白,既然秦夫人這般說了,想必是真的。

“夫人,會有什麼危害?”

“會有各種遺傳病,甚至還會生出畸形的孩子。比如小孩天生體弱,也有生下人們口中所謂的怪物一樣的孩子。不管如何,為了自己和後代,都儘量別和有血緣的男子成婚。”

溫舒點點頭,道:“我曾聽聞,興慶侯府的侯夫人,曾經就生下過一個怪物,只有一條腿。侯夫人與興慶侯就是表兄妹,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

秦鹿挑眉笑道:“這種孩童一出生大機率就被處理掉了,你是如何知曉的?”

“不知是誰傳出來的,侯夫人在多年前便不在京都走動了,聽說當年生下孩子後,被送到了祠堂禮佛,至今都未曾出來。”溫舒提及這件事,面露惋惜之情,“如若真如夫人所言,那侯夫人未免太可憐了,很多人都說是她前世作孽太重。”

“沒什麼可不可憐的,世間萬事萬物自有定律。”她拂開額前的髮絲,道:“還有一種情況,一對夫妻成婚多年未有子嗣,分開後各自嫁娶,卻生下了孩子。”

溫舒擰眉道:“這是為何,莫非那男子後娶的妻子,行為不端?”

“並非如此。”秦鹿笑道:“只因他們相互排斥。”

“溫舒不懂。”她搖搖頭,“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這就是基因的有趣之處了……”接下來,秦鹿的話比較直白。

她詳細的幫溫舒普及了這方面的知識,聽得小姑娘面紅耳赤。

雖然羞澀,可好歹是知道了這裡面的一些道理。

算是給溫舒這個小姑娘,開啟了一扇奇怪的大門。

中午兩人隨便解決了飯食,半下午抵達北境。

秦鹿沒打算陪她進去,只將人送到城門口。

“我這便走了,你一個人行嗎?”

溫舒堅定的點頭,“我可以的,夫人一路保重。”

“去吧。”嘴上說著厭煩,秦鹿還是蠻喜歡這個小姑娘的。

昨日在那種情況下,她都沒有開口求自己救她兄長,就衝著這一點,秦鹿都得對她高看兩眼。

“日後我若救出兄長,必會去尋夫人當面拜謝。”

秦鹿沒有拒絕,“只要別再給我招惹麻煩,我自然歡迎。”

“不會的。”溫舒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夫人,就此拜別,希望還有再見之日。”

看著那纖細的身影進入城內,秦鹿這邊調轉馬頭,瀟灑離去。

**

“公子,把人交給我吧。”

胡言看著韓鏡,等待他點頭。

韓鏡坐在主位上,目光冷冽的望著跪在眼前的男子。

“信,截回來了?”

胡言道:“公子放心,半路截住的。”

眼前的男子是家裡的下人,在玻璃工坊當差。

可惜,是個吃裡扒外的,居然把玻璃工藝抄錄下來,賣給了旁人。

好在桑九發現的及時,在半路將那賊人截住,直接弄死了。

“早些處理掉,省的我娘回來心軟。”韓鏡冷冷的交代一聲,招呼旁邊的齊徵上樓去了。

那男人聽到這話,哭天搶地的磕頭求饒,最終被胡言拖了出去。

庭院裡,桑九看到胡言出來,上前兩步。

“公子如何說的?”

“處理掉。”胡言的神態沒有絲毫的憐憫,隨手將人扔到桑九面前。

那男人脫離束縛,手腳並用的爬起來,慌張的往外跑。

可跑到門口,卻突然僵住,然後一步步的退了回來。

在他面前,赫然是斑斑。

“嗷嗚~”一聲虎嘯,嚇得這個男人當場癱軟在地,冷汗直流。

胡言拍拍桑九的肩膀,“利索點,別耽誤了,公子不想讓夫人看到。”

桑九點頭,“我知道。夫人心軟,被她知道,恐怕會不追究。”

胡言:“……”

不是,你們這一個兩個的都怎麼回事?

夫人是個心軟的人嗎?

忘記你之前的同伴是何等下場了?

不過……

若放在這個男人身上,夫人說不定真的就小懲大誡一番。

等桑九拎著人離開,斑斑也緊隨其後。

胡言這邊抬腳去了作坊區,是得好好的拿出威嚴,敲打敲打這些人一番了。

別把從以前僱主那邊學到的臭毛病,帶到這裡來。

“斑斑!”桑九見這傢伙亦步亦趨跟著,回過頭來,道:“夫人交代過,不允許你將人類列為食物。”

斑斑歪著大腦袋。

幾個意思?你都要把人殺掉了,送給它怎麼了。

不然就地掩埋,多浪費。

抬手推搡了兩下斑斑的腦袋,“絕對不行,你敢繼續跟著,等夫人回來,你就慘了。”

斑斑:奸詐的人類!

要不要臉了,張嘴閉嘴就是打小報告。

最後,斑斑還是返回山林,生氣的吼叫了幾聲,震的林中飛鳥慌亂飛離。

好一會兒,高奮將土掩埋好,情緒有些低落。

“師父……”

桑九揉揉他的腦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今日他能為了錢財賣掉玻璃方子,明日就能為了錢財,將我們置於死地。夫人心善,府中下人的吃穿用度,比之少爺都不差多少,如此心性,底下都有人利慾薰心,損害主子的利益,惡劣行徑,決不能留。”

“夫人知道後會不會生氣?”高奮的確被這血腥場面嚇到了。

“不會。”對於這點,桑九還是有自信的,“公子做的決定。”

書房內,倆孩子在看秦鹿整理好的書冊。

“不要覺得這是一件小事。”韓鏡開始給齊徵講解其中的門道,“若今日我不懲處那人,日後會有別人效仿。規矩就是規矩,樹立了規矩就得遵守。我饒了他,對那些遵守規矩的人不公,有些錯可以原諒,有些錯絕不能犯。日後你如若帶兵打仗,須得明白,軍令如山,絕不允許朝令夕改。”

齊徵似懂非懂的點頭,“就算心裡不舒服?”

“是的,就算心裡不舒服,也得依律行事。”

事實上,韓鏡並未覺得不舒服。

如果是前世的齊徵,手下人膽敢做出有違軍令之事,其手段也柔和不到哪裡去。

母親曾和他說過,她不懂得攻城拔寨,更不懂如何造反,她只是在背後幫他積攢銀兩,霸圖大業是他自己的事情。

韓鏡覺得母親能做到這點,他們母子倆的宏圖霸業就相當於成功了一大半。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人生在世,所圖不過“利益”二字。

大盛朝吃不上飯的人多了,只要許給他們利益,召集人馬並不難。

難的是如何用一群烏合之眾,抵擋得住朝廷的千軍萬馬。

這些事,需要他親自來做。

“夫人快回來了吧?”齊徵託著小臉,鬱卒說道。

韓鏡忍著翻白眼的衝動,“那是我娘。”

“我知道呀。”齊徵笑嘻嘻的道:“我喜歡夫人,喜歡公子。”

“……”韓鏡抿唇,不想和這個傻子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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