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京都那邊開始攻城了。”

負責監察京都的青年進來,“目前雙方略有傷亡,短期內難以攻破。”

“崔家那邊,著人看顧些。”韓鏡可不希望自己還沒娶妻,妻子的孃家反倒是遭了難。

兩年前,崔家二老相繼離世,等守孝期滿,崔家就要分房了。

他妻子是二房的,明年會出府單過。

“是!”

這場仗,一時半會打不下來。

反王完全是騎虎難下了,不成功便只能成仁。

京都的戰報不斷的傳回肅州府,秦鹿也在立秋後,來到佃農這邊,檢視他們的土豆和紅薯的栽種情況。

“楊管事,這東西真的能畝產幾千斤嗎?”有中了大半輩子地的老農不敢相信。

楊管事站在地壟裡,指揮著他們栽種土豆,“騙你作甚,府裡種了三岔了,畝產就沒有低於三千斤的。”

“哎喲,這可了不得。”

“可不是嘛,有了這個以後就不用擔心餓肚子了。”

“畝產這麼高,不知道味道咋樣。”

“那肯定不能差了,那樣的人家,味道不好的莊稼,人家也不能種啊。”

楊管事聽著周圍的人嘰嘰喳喳的,笑道:“這一茬收了,你們每家留下五百斤,餘下的秦府都要收走,明年開春要交給別的人家栽種,等過個幾年,天下百姓就不用擔心餓肚子了。”

他們也不敢有意見,只是第一茬留的少了點,明年再種的話,大部分都是自家的,不差這一年半載。

每家照舊二畝地,一畝種植土豆,一畝種植紅薯。

尤其紅薯藤不僅人能吃,還能餵豬。

他們想著明年可以抓兩隻小豬回來養著,過年賣掉一頭換點錢,留下一頭自家吃。

秦鹿沒在這邊耽誤太久,盯了兩日便不來了。

她現在的首要目標,就是把紅衣大炮早日打造出來。

空閒時間就整理一些課本,留著日後天下平定,給孩子們上課用的。

**

今年的冬天似乎有些冷,伴隨著一陣冷空氣來臨,雨夾雪驟然飄落。

天色還矇矇亮,佃農劉二便起來了,屋子裡的角角落落都掛了一層薄霜,冷的人骨頭都僵了。

旁邊的老伴也跟著起床,邊穿衣服邊瑟瑟發抖,喘口氣都帶著白氣。

“這天兒可真冷。”劉二婆娘哆嗦著哈著氣,“今年冷的也太早了。”

劉二嗯了一聲,“早點做飯,讓他們都起來,該去地裡收糧食了。”

土豆和紅薯都要收了,所有的佃農都惦記著呢。

雖說一畝地他們只能留下五百斤,可兩畝地那就是一千斤,要是真的好吃,可比種菜划算多了。

雖說少了一筆種菜的收入,也不覺得心疼。

這兩年種著秦家的地,日子比往常要好了很多,至少不用再餓肚子了。

劉二婆娘走出房間,去其他屋拍了拍門,然後打著冷顫出門取柴火做早飯。

這幾天家裡要收糧食,一天吃三頓飯,平時不太忙的時候,基本都是兩頓飯。

“娘,我來。”小兒媳婦來到廚房,在灶膛蹲下幫著添柴,“娘,你說真的能收三千斤糧食嗎?”

“東家說能,總不能騙咱們吧。”她心裡也沒底,收的越多越好。

一家人唏哩呼嚕的吃過早飯,帶上一陶罐的水下地去了。

家裡還有幾個小孩子,這麼冷的天倒是不指望他們早起。

過來時,地裡已經有人在忙活了。

經過一個相熟的人家時,開口打了聲招呼。

“劉二叔,你快看。”那家中年漢子把挖出來的土豆給他瞧了眼,“這也不知道咋吃。”

劉二摸了摸,表面沾著泥巴,手感硬邦邦的冰冰涼,而且還沉甸甸的,“這分量不輕啊。”

“可不是嘛,就這麼一顆,挖出來五個土豆。”中年漢子語氣驚訝的很,“差不多有小一斤了吧?咱們這一畝地,種了三千八百株呢。”

劉二愣住了,“這樣說,一畝地差不多能收四千斤?”

“四千斤不大可能,三千五百斤我瞧著差不多。”種了多年的地,基本上看一眼心裡就有數了。

“真要這樣,以後還真就餓不著肚子了。”

他們一家沒在這裡多嘮,趕忙往自家地裡去了。

臨近中午,楊管事帶著人來到農田,這邊早已忙的熱火朝天。

他剛來,就被好些人圍住了。

“楊管事,這土豆咋吃?”

他看著激動的老百姓,揮手讓他們安靜下來。

“最簡單的就是煮著吃,也可以放到灶膛裡烤著吃,和平時做飯那樣燉著吃也好。”他沒說炒菜,畢竟現在除了秦家以及臨仙樓,其他人家可沒有炒菜的概念,再者說油那麼貴,這些老百姓還真捨不得。

上前撿起一塊紅薯,“這個煮著吃很香甜,比土豆味道好,烤著吃也不錯,嫌麻煩乾脆生吃,味道也不差。”

掰開一塊細長的紅薯,遞給前邊的老者,“能咬的動嗎?”

老者笑呵呵的點頭,在中間黃橙橙的壤上咬了一口,眼神瞬間亮了,“甜的?”

“對,不過我家夫人說了,這東西不能經常吃,天天吃的話,時間久了對身體不好。”楊管事把另外半個塞到老者手裡,“煮粥的時候,去皮切成小塊放到裡邊,也是很不錯的。”

“如何育苗,你們也都知道了,明年開春就可以自己種了。多出來的我們秦家帶走,明年開春還得去別的地方讓老百姓栽種。”

當晚,劉二招呼老伴煮了些土豆和紅薯。

土豆煮出來的味道不如紅薯,家裡的人都喜歡紅薯,香甜軟糯,對於常年吃不到甜味的老百姓來說,這簡直就是難得的美味。

劉二年紀大了,牙口不是很好,可紅薯的軟糯讓他吃起來沒有絲毫的負擔。

“別都吃了,留下一些明年栽種,東家說一年能種兩茬,再熬半年,明年夏天就能敞開肚子吃了。”劉二叮囑道。

家裡人自然沒意見,想到一畝地能收三千斤,明年敞開肚子吃也吃不完吶。

其他的佃農家裡也是如此,尤其東家說著兩樣東西很耐放,多種兩年,就算遇到災年也不怕了。

至於天天吃對身體不好,他們根本不在意。

啥東西吃多了對身體都不好,真要到了餓肚子的時候,觀音土都是好物。

**

夜裡,沈頌和韓鏡圍坐在碳爐前議事。

碳爐上面放著一張網,網上擺著幾個番薯和土豆,偶爾翻動兩下,令其均勻受熱。

今年這兩樣作物收穫,秦鹿讓人送了兩車過來。

韓鏡沒留多少,給下邊的人分了。

“明年開春就發兵吧,京都那邊快撐不住了。”韓鏡道。

“可以。”沈頌點頭,“年初夫人就會讓人把大炮送來,池州是嚴家的底盤,嚴家盤踞池州數百年,其財勢強悍無匹,公子準備如何處置他們?”

“全部拿下,暫且收監,嚴家家產充公,結束後交給我娘處置。”

想到母親畫的宮殿建築群,這些可都少不了銀錢。

靠著臨仙樓賺取修建宮殿的錢財,那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可若是將世家的家產聚攏,莫說是修建宮殿的費用花用不了,甚至還能見面天下三年稅賦也足夠天下運轉了。

單單是肅州府一眾官員的財富就達到了千萬兩之巨,可見世家的財富有多豐厚。

“娘說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韓鏡莫名覺得悲涼,同時也覺得好笑。

他何曾是個悲天憫人的主兒,可這一生,卻不得不做個悲天憫人的人。

沈頌點頭,“夫人還說過,唯太陽與人心不可直視。”

兩人各自感慨一句,然後面面相覷,齊齊的嘆息。

“為今之計,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走到了一定的地位,想明哲保身,兩袖清風何其艱難。”

這點,韓鏡深有體會。

曾經他也想做個為天下百姓謀福祉的好官,誰能想到結果卻與當時的初衷背道而馳。

權勢迷人眼,心性不堅定者,很難善終。

“夫人所繪的宮殿群廣袤奢華,也不知何年何月能打造完成。”沈頌不免也期待起來。

無他,只因那宮殿群真的是太瑰麗宏偉了,讓人只見圖紙便心生嚮往。

“還早。”韓鏡忍不住笑了,“母親想將其建在北方,北黎地界。”

這點沈頌是知道的,當初得知夫人的野心之大,他久久都難以平息。

作為韓鏡的老師,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唯一的學生,權掌天下,成為這天下共主,哪怕千百年後,他的名字也將留史書。

人的一聲求的是個什麼,無非就是名與利。

他對於利益並不看重,否則何至於滿腹才華卻屢試不第,早就依附世家行走官場了。

名卻是惦記著的,他要的並非罵名,而是清名。

“春節不回去陪著夫人嗎?”

“娘在信中說今年不用歸家,她也沒空陪我。”韓鏡心內惋惜。

紅薯烤好,沈頌掰開一人一半,一口下去甜糯的感覺讓人心情愉悅。

“明年儘量將大盛拿下。”沈頌道:“有紅衣大炮,無人能擋。”

“嗯,就依先生所言。”

這個春節,沒幾個人過得舒心。

唯肅州府上下,與往年無甚變化。

開春後,韓鏡和沈頌兵分兩路,帶著紅衣大炮趕赴下一戰場。

秦鹿這邊也讓人帶著土豆和紅薯去了縣衙,在王縣令的號召下,交到縣內的百姓開始大面積種植。

六百畝地的產量,足以讓全縣的百姓都能領到秧苗。

得知這兩樣作物的產量之高,百姓們驚愕無比,秦鹿還從佃農裡面抽掉了一些老農去各個村落指導種植。

縱然如何的懷疑,得知這些都是他們種植過後的準確資料,縣內的百姓信了八成。

為此所有人伺候田地很是細心,真要有那麼高的產量,下半年哪裡還用餓肚子。

新種植戶的收成,秦鹿依舊取絕大部分帶走,農戶本想著下半年不用餓肚子了,沒想到卻還是要勒緊褲腰帶。

沒辦法,今年他們白白的拿到了秧苗,只是一茬而已,還是他們佔了便宜。

去年一整年,韓鏡帶著人歸攏了肅州府大部分的田產,田契幾乎都落到了他的手裡,只是目前並未公開。

桂雲縣的田契,如今幾乎都在秦鹿手中,這些都是當初從王縣令手裡討來的。

如今縣裡有六成的田契盡歸秦鹿之手,只等拿下大盛朝,再重新劃分田地。

餘下的田契,在大勢所趨之下,這些人也不敢硬著頭皮攥在手裡,有的是手段懲戒他們。

這一年,韓鏡的稱霸之路,可謂勢如破竹。

在反王為了誰做皇帝你爭我奪之際,韓鏡已經帶著三萬人馬直達京都。

而京都的眾多權貴還不等反應過來,京都的城牆已經被輕易攻破。

當大炮打在城牆上,在所有人心中,固若金湯的城池猶如洪流過境的土堆一般,頃刻坍塌,所有人都緩不過神來。

這等神物,將京都無數權貴炸的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所有人心裡升起一個念頭:大盛,完了。

懊惱的不只是世家,還有謝氏皇族以及反王。

若當初他們能重視起來,早些將這一股反賊拿下,何至於在短短一年時間,傾覆了大盛的江山。

如今那大炮落下,他們無人敢掙扎。

“秦烈。”

“公子!”秦烈上前。

“帶人圍住世家,全部收監,抄沒其家產。另外通知齊徵,讓其來京都與我匯合。”

秦烈微楞,“公子,將軍進京,北境那邊……”

“你只管去,他知道該怎麼做。”

“是!”

三萬大軍,其中大部分駐紮城外,三千人隨韓鏡入城。

京都的百姓心內驚懼,他們剛經歷過一場洗劫,滿目瘡痍還未平復,卻再次出現變故。

本以為這次又是雞飛狗跳,孰料這些人入城後,無一人燒殺搶掠,最先去的地方居然是各大高門府邸。

上至宰府,下至小官,全部被這群人圍的猶如鐵桶一般。

之後這些欺壓了京都百姓上百年的官吏,全部被下獄。

最開始京都百姓還反應不過來,等明白後,歡呼聲響徹四方。

皇宮,韓鏡看著眼前的宮殿,恍若隔世。

的確是“隔世”。

他對這裡很熟悉,此刻卻顯得有些陌生。

踏入宮牆,一支箭嚦聲而來。

少年面色平靜的擋在韓鏡身前,提刀攔下,羽箭自中間一分為二。

“殺!”少年揮刀高呼。

韓鏡的親兵一擁而上,所過之處,慘烈之聲不絕於耳,血腥味四散蔓延。

韓鏡和沈頌臉色未變,信步向前走。

“大盛皇宮,不過如此。”沈頌頗為失望。

“暫時需要留在此處,明年起,就是齊徵領兵作戰了。”韓鏡同樣看不上這裡,“先生暫且還不能閒下來,明年須得先生在外行走,各處州府還需進行清剿。”

沈頌自不會拒絕,“如今還不到輕鬆的時候,你身邊的人也要篩查一遍。”

“我明白。”

看到四處奔走逃命的宦官宮女,韓鏡道:“宮裡的人如何處置?”

“看看她們是否有去除,沒有就暫且留在宮裡,尋幾處宮室給她們住著,咱們在這裡住不了幾年。”

不然呢?

全部殺掉是不現實的。

宮裡的女人命運悲慘,他不至於連一群女人都容不下。

就算是想殺,母親也會阻止他的。

“公子,齊王府的人求見。”

韓鏡和沈頌來到大殿,這裡是上朝的地方,此刻空蕩蕩的。

“帶過來吧。”

“是!”

皇宮外,謝清池靠在牆邊呆呆的看著頭頂的雲捲雲舒。

他怎麼都想不到,韓鏡居然打到了京都。

之前聽說大盛朝出現了一支反叛勢力,首領叫韓鏡,還以為是同名同姓。

半年前才知道,此韓鏡就是彼韓鏡。

他和父親還私下裡討論過,未免被扣上同黨的帽子,父子倆一致決定保持沉默。

然而,沉默著沉默著,大盛朝沒了。

“謝公子,我家公子請您進去。”

“煩請帶路。”謝清池跟著來人進入皇宮。

一路上,藩王的親兵好些都被斬殺,活著的都是眼見情勢不由人,跪地投降的。

即便如此,也被暫時收押。

這裡他雖然很少來,卻也熟悉,可這次走在皇宮裡,莫名的悲涼。

來到大殿,抬頭便看到一個人坐在龍椅上,身邊還站著一個男人。

“傻站著做什麼,進來。”

對方開了口。

謝清池抖了一下回過神,跨步入內,“一別數年,你長大了。”

“嗯!”韓鏡起身上前,“你成婚了?”

“子嗣都有了。”謝清池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秦夫人呢?”

“暫時沒空來這邊。”韓鏡招呼人去了後殿坐下,“別怕,我不動你家,只是爵位卻得擼掉。”

謝清池:“……自該如此。”

只是擼掉爵位而已,這位已經算是很仁慈了。

兩百多年前的大康皇族,早已絕嗣,被大盛、北黎和南楚全部斬殺。

但凡改朝換代,無不對前朝皇嗣大肆殘殺,怎麼可能留下禍患。

“我知你只想做紈絝,所以你家中財物自可留下。”

“多謝。”謝清池突然有些羞窘。

“見我何事?”

謝清池愣了幾秒,反應過來,“現在沒事了,京中其他氏族……”

“抄家收監。”韓鏡說的雲淡風輕,“大盛朝從根子上就爛透了,放眼朝堂,幾乎沒有好官,留著作甚。”

“……”好吧,他更加的無地自容。

言情小說相關閱讀More+

重生後她混成了團寵

璃淺暮

女帝她兢兢業業

木本佳人

渡夜微涼

蓮謙子

我在深海中掙扎

祈喑

被渣男甩後,她成了大佬的心尖寵

甜冬橙

此去經年,良辰好景虛設

茨菇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