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得意笑笑:“拿捏不了老的,難不成還拿捏不了小的?”

顧清悠果然看到拐角處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是葉瀾還有誰?

她促狹一笑,悄聲道:“看來你這新婚過的不錯,竟然都追到宮裡來了。”

長樂難得面上一紅,嘴上嫌棄道:“也不知道一個大男人,天天像個粘人精似的,也不嫌害臊。”

顧清悠假裝沒看到她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點點頭道:“說的也是,你救我一次,那我也救你一次,今晚請你吃飯,擺脫那個難纏的傢伙!”

“算了吧,你馬上就要成親了,我可不敢帶著你到處跑,不然你家將軍不得吃了我!”

兩人互相打趣著走到宮門處,薛蘭已經等在外面,送別了長樂夫婦,薛蘭急忙抓過閨女上下左右檢查一遍。

雖然知道這個節骨眼上,太后不可能敢把女兒怎樣,但到底是不放心:“那老婆子說什麼了?有沒有讓你吃苦頭?”

老媽不是外人,顧清悠在馬車上將事情細細說了,又將自己的猜想說了一遍,薛蘭驚訝片刻,也就鎮定下來:“你分析的不錯,新帝剛剛登基,尚且需要穩定朝局,短時間內肯定不敢動恆業,但日子久了就難說了。”

娘倆都不是喜歡坐以待斃的人,只是具體如何,還要看恆業。

“對了,這天都快黑了,恆業還沒回來嗎?”

薛蘭搖頭:“還沒,不過倒是讓人送了話出來,說邊境有緊急軍情,可能得明早才回來。”

想到女兒女婿馬上就要成親了,還在給皇室賣力,薛蘭就有些不滿,吐槽道:“要我說,乾脆就讓恆業辭了職務,如今咱們的生意遍佈大晉,錢多的花不完,又有國公府的門面撐著,幹嘛要去給那對虛頭巴腦的母子倆賣命!”

其實顧清悠何嘗不想,但縱然成了婚,她也不該去替恆業做決定,便道:“相信恆業自有考量,一切等他回來再說吧!”

宋恆業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隨他回來的,還有一道聖旨,而聖旨的內容,是眾人萬萬沒能想到的。

皇帝不僅公佈了宋恆業的身世,還特賜其改回本姓“沐”,不過隱去了真相,只言其生父當年救駕有功,追封為從三品歸德將軍,而宋恆業認祖歸宗,繼續住在國公府於理不合,即日起遷至御賜的將軍府。

旨意下來,整個國公府譁然。

宋成業不可置信的看著宋恆業:“二弟的身世,便是當年父親都沒能查出來,皇上又是如何得知?”

何況自他以後,國公府便由公爵降為侯爵,風光不再,原本還指望著二弟這個西北大將軍當靠山,如今倒好,皇上一聲令下,就把靠山挪走了?

相比眾人,宋恆業卻並不意外,作為局中人,他自然明白皇上對他有所忌憚。

西北大軍之所以絕對服從宋恆業的命令,一是因為他的才幹,但更多是因為宋濂,皇上此舉,無疑像一把刀,將他跟國公府明面上的關係斬斷了。

瞭解內情的人,知道他是被逼無奈,不知道的,只會以為他恃功忘義,如今成了御前紅人,便迫不及待跟已經沒落的國公府劃清界限。

薛蘭更是憤懣,原本想著把女兒嫁給恆業,母女繼續做婆媳,換湯不換藥,結果這下好了,閨女成親以後定要跟著搬去將軍府,兩人見面就沒那麼方便了。

一時間,各人心思輾轉,最後還是顧清悠道:“事已至此,我們也只能接旨,恆業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就算皇上強行讓他脫離宋家,但我還是宋家的女兒,他也還是宋家的女婿,除了不住在一起,其他並沒什麼不同。”

哼哼,皇上千算萬算,也不會想到她跟薛蘭是親生母女,是連線國公府跟將軍府真正的紐帶!

薛蘭氣不過道:“皇上既然早就有了安排,昨天為何還要讓太后把悠悠叫進宮裡恐嚇一番?這母子,倆人湊不出一個好心眼!”

宋恆業原本沒說話,聽到這句忍不住皺眉:“太后召見了悠悠?”

顧清悠見他面色不對,顯然是動怒了,忙解釋道:“她也就是嚇唬幾句,不僅沒把我怎樣,還賞賜了不少好東西,咱們不用同她一般見識。”

宋恆業眼中閃過惱色,怪不得昨晚皇上拉著他一直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本以為是初登帝位底氣不足,所以他才耐住性子慢慢勸導,幾次想要以準備大婚為由推脫,最後都忍住了,竟原來,只是為了佔住他,讓太后尋悠悠麻煩?

若換做以往,可能他會安慰自己,皇命不可違,但經過這次帝位更迭,他忽然就想通了很多事。

一味縱容帝王,真的是對嗎?

譬如死去的宋濂,他在戰場上無往不勝,最後受傷殞命時,當真不知是被帝王設計?

也或許他早就預判了局面,只是別無選擇,一人身死,好過背上謀逆之罪後,賠上闔族性命。

他衡量了自身與全族,卻從沒想過,那從來就是帝王的錯。

他不是宋濂,亦不會讓自己,讓身邊的人,繼續置身同樣的險境。

註定是輾轉的一夜。

國公府從娶兒媳變成了嫁女兒,薛蘭實在笑不出來,最後還是顧清悠好說歹說,保證每三天必定要回來陪她吃一頓飯,才勉強扯出抹笑,只是心裡又把狗皇帝罵個半死。

唯一讓人寬心的,是大婚十分順利,皇上母子大抵心虛,大婚當日又送來了不少賀禮,可謂給足了面子。

不過熱鬧的是將軍府,國公府裡,薛蘭送走女兒,只覺得整個府裡都空了,懨懨的卸了釵環,一老早就躺下了。

新房裡,顧清悠坐在喜床,聽著外面的喧鬧,不知怎的有些失落。

這若是現代,該是她跟新郎一起敬酒的,可現在,禮法大過天,宋恆業在外應酬,她只能餓著肚子在這等。

“小姐,您餓了吧?將軍讓奴婢給您送些點心來。”

失落沒過三秒,霜降跟霍芸人手一個托盤走了進來,上面是各色點心,似乎還熱著,香氣直往人鼻腔裡鑽。

好啊,顧清悠決定收回剛才那些悲春傷秋的小情緒,招呼兩人一起吃。

兩人跟著忙活一天,也早就餓壞了,當下也不客氣,一人捻了一塊站在旁邊小口吃著。

顧清悠見狀,招呼兩人:“這裡又沒外人,坐下慢慢吃,咱們還跟在國公府一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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