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去醫院？”
早上五點，天還沒完全亮，方曾琦就穿戴整齊從旅館往外走，路過登記室的時候，登記室的老闆張姐竟然已經起床了。
“是啊，去醫院排隊掛號！”
方曾琦一邊回應，一邊抱怨：“這燕京醫院的號真是太難掛了，我們都來了兩天了，還沒掛到號。”
“燕京醫院的專家號肯定是難掛。”張姐笑著道。
她就在燕京醫院附近開旅館，旅館住的客人不少都是來燕京求醫的，類似於方曾琦這樣的外地人並不少見。
“張姐，您在這兒開旅館，我能不能問您點事？”方曾琦湊過去低聲問。
“問吧，只要能幫的上忙，我儘量。”張姐笑呵呵的，她本就是比較和氣的性子，也比較同情這些外地來的求醫的。
都是可憐人，不容易啊。
她這旅館檔次不高，住的都是窮人，真正有錢的也不會住她這兒。
“張姐，您認不認識什麼黃牛？”
方曾琦低聲問：“像燕京醫院這種大醫院，邊上肯定有黃牛吧，您要認識，能不能給牽個線，只要是真號就行。”
來了燕京兩天了，準確的說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
號難掛啊，無論是去醫院還是在網上，基本上都是一到點就被搶光了。
張姐笑著道：“你要是去年這個時候來，或許還能找到黃牛，現在找不不到了。”
“找不到了？”
方曾琦一愣：“這是為什麼？”
“去年燕京醫院一位醫生把黃牛一鍋端了，不少人坐了牢，連帶著醫院的好幾位副主任都關進去了，現在燕京醫院已經全面實行實名制了，黃牛也插不上手了。”
張姐笑著道。
不得不說，這個實名制，真的是個好東西，實名制實行，黃牛基本上就沒有生存的土壤了。
醫院的實名制，不僅僅掛號要身份證，看病的時候掛的號的資訊要和患者資訊完全一致的，這麼一來，黃牛根本沒有插手的空間。
哪怕黃牛找一些人的身份證來掛號，到時候患者資訊和掛號的資訊不符，那也沒用。
隨著網路的發達，現在全國不少醫院都已經開始實行實名制，燕京醫院按說早就該實名了，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實行，去年方寒那麼一鬧，現在已經全面實行實名制了。
“這樣子啊。”
方曾琦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該誇讚那位醫生還是該罵人。
這世上的事就沒有絕對的好事，久逢甘霖那也有人嫌，更別說方寒解決了黃牛的事情。
對大多數患者來說，沒有了黃牛，更為公平，相對來說能掛號的機率也高了一些，可對一部分人來說，就不見得是好事了。
在患者群體中，就有那麼一部分，不算太窮，卻也不算太有錢，找不到醫院的關係，卻也沒時間或者不願意天天搶號，寧願多花點錢買個號。
方曾琦雖然沒罵，心中卻有些失望的。
他們家條件不算太好，卻也不算太差，屬於一般般，十數八萬的積蓄還是有的，工資也可以，月入過萬，剛剛過萬的那種。
之所以住在張姐這兒，一方面是能省省一點，二一個這兒距離燕京醫院不算太遠，同樣的旅館，方曾琦住的房間就比當初張薇薇父女住的房間環境好多了。
既然沒了黃牛，方曾琦也不和張姐多說了，打了聲招呼，急匆匆的出了門。
早上五點出去，八點剛過方曾琦就回來了。
“有沒有掛到號？”
張姐看到方曾琦回來，客氣的問了一聲。
“沒有。”
方曾琦苦笑：“號太難掛了，我去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排隊了，看來明天還要再去早一些。”
“掛燕京醫院的專家號，最好是幾個人同時掛，去醫院一個人就行，網上幾個人一起搶，或許就搶得到。”張姐給方曾琦出主意。
“我知道了，謝謝您張姐。”
方曾琦道了聲謝，回到房間，他姐姐已經買了早點回來了，正在和方栓牛一起吃飯。
“回來了，號掛到沒有？”
方曾琦搖著頭：“沒有，我們太想當然了，沒想到燕京醫院的號這麼難掛。”
以前沒來過燕京，更沒來過燕京醫院，有些事真的是想的太簡單了。
當初來的時候，方曾琦想著，號難掛，只要早點排隊，按時搶票，總是能掛到的，可來了之後，他才明白燕京醫院的號有多難掛。
這兩天住在這兒，方曾琦也遇到好幾位和他們一樣來燕京醫院看病的。
很多人和他們一樣，都是隻聽說過燕京醫院的名氣，卻沒想到看個病這麼難。
“那怎麼辦？”
方曾琦的姐姐把方曾琦拉到外面，低聲問問：“咱們已經來了第三天了，不能一直這麼耽誤下去吧？”
都要上班的，這麼一直耽誤下去怎麼行？
這要是能住進醫院，多少有點盼頭，這麼掛不到號，什麼時候是個頭？
“下午再試試，我們一起掛，這不明天就五一了，再等幾天實在不行就回吧。”方曾琦也很無奈。
他們也是趁著五一長假，提前請了幾天假，原本想著時間還算充裕，怎麼也沒想到看病這麼難。
從江中院出了院，本就在家裡耽誤了兩天，來了這邊又一直掛不到號，算下來已經耽誤了好幾天了，早知道還不如在江中院讓方寒再看看，再吃幾天藥。
“對了，方醫生開的那個方子，讓爸一直吃著，掛不到號，不能耽誤了病情，那個方子主要是水果，調理為主，哪怕沒什麼效果，也沒什麼害處，萬一有效果，也不會耽誤了爸的治療。”方曾琦給大姐叮囑道。
“放心吧，我每天都讓爸吃著呢。”方曾琦的姐姐點頭，她和方曾琦是一樣的想法，掛不到號，那就繼續吃著，萬一有效果呢？
........
方寒從方浩洋的病房出來，正好遇到葉開。
“方醫生！”
“葉醫生找方主任？”方寒順嘴問了一句。
“找您也行，有位患者，我吃不準。”葉開笑著道。
“那就去看看。”
說著話，方寒和葉開進了一間診室。
診室裡面坐著一位穿著考究的中年婦女，邊上站著一位穿著考究的中年男人和一對青年夫婦，衣著都很講究，一看就知道家境不錯。
中年女人大概五十六七歲，體型消瘦，精神倦怠，靠坐在椅子上，有氣無力。
方寒走進診室，一邊觀察著女人，一邊走到診桌後面坐下，客氣的道：“麻煩您胳膊伸出來，我診個脈。”
女人一直打量著方寒，特別是女人，眼中有些審視的味道，這麼年輕的醫生？
葉開急忙在邊上道：“這位是我們方寒方醫生，方醫生的水平是我們急診科最高的，也是我們江中院有名的專家。”
“方寒，我好像聽說過。”患者的兒子插了一句嘴。
“我們方醫生是咱們省十佳傑出青年醫生，還去燕京醫院進修過，不僅僅中醫水平高，外科手術也做的非常好。”
女人這才伸出胳膊。
方寒一邊把手指搭上去診脈，一邊問：“都有哪兒不舒服？”
“沒精神，頭暈，全身無力......”女人有氣無力的道：“還心慌氣短。”
患者的兒子又急忙插嘴：“早上我媽突然暈倒了，我們這才急忙送來醫院，半路上才醒來的。”
“病了多久了？”方寒問。
“有大半年了，一直吃著藥，可是感覺越吃越重。”患者的兒子道。
“去過那幾家醫院看過，都吃的什麼藥，有沒有帶以前的診斷病歷？”方寒問。
“去過市中醫院，省醫院，吃的藥多了，病歷倒是沒帶......”
“醫生，我這肯定就是身子虛，您給我多開點補藥就行。”女人有氣無力的開口。
“身子虛？”
方寒看著對方，客氣的問：“您從哪兒看出自己身子虛？”
“我這麼瘦，沒力氣，還不是身子虛？”
女人還補充道：“而且我在網上查了，我這就是身子虛，營養不良，您多開點補藥，越貴越好，什麼百年老山參什麼的都可以，我們家有錢。”
方寒若有所思，問邊上患者的家屬：“之前也一直吃補藥？”
“嗯，大多都是補藥和進補的保健品。”患者的丈夫點頭。
“是醫生開的還是自己買的？”
“有的是醫生開的，有的是自己買的？”
“所有的醫生都開的補藥？”方寒問。
“哪有！”
患者的丈夫還沒開口，患者就道：“我這大半年看過不少醫生了，有的醫生壓根就看不了病，開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藥，看著不對，我就沒吃，我這麼瘦，都沒精神，肯定要滋補.......”
方寒算是看出來了。
怪不得這個病大半年不好，而且嚴重成這個樣子，這又是一位自己給自己看病的患者。
按照網上的推斷，根據自己的喜好，醫生開的藥對她的心思她才吃，不對她的心思他就不吃。
這個病完全就是補出來的。
本就是富貴之家，大魚大肉，營養過剩，運動過少，病了還覺得自己是營養不良，繼續進補，久而久之，以至於形體日漸消瘦，精神倦怠。
明明是實症，卻呈現虛症的表象，越是消瘦，越是進補，惡性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