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天下大亂,習武之風風靡全國各地,就是鄉間農民都要練些拳腳功夫以圖自保,從南往北,村村都有大刀會這樣的民間組織,種完田就一起練武。

佛山自然也是如此。

所以盧溝橋事變之後,吳勤從香江前往廣州南郊,正式響應中華武士會號召,組織廣州、佛山各地練拳鄉民成立隊伍,籌備武器,抗擊日寇,一呼百應。

對於鴻勝武館,徐重光是打心底裡佩服,這樣的人物,才是練武之人的目標與榜樣。

如薛顛之流,即便武術再高,可是品德低劣,絕不能作為習武之人榜樣。

國術兩字,真可謂是讓吳勤、錢維方詮釋得清清楚楚。

等到十月份的時候,廣東各地已經相繼淪陷,果黨倉皇逃跑,徐重光決定帶武士會北上回到陝北,這批練武之人達到陝北後,既可以為教官訓練士卒,也可用於敵後作戰,刺殺偵查,大大擴充赤色同盟會在武術人才上的欠缺。

畢竟在武術人才方面,赤色同盟會一直都比較欠缺。

雖說當時風氣所及,全國各路勢力都有了大量吸收武術人才的習慣,但唯有果黨對武術的重視,是超乎常人想象的。

北京同盟會組織創立了中華武士會,孫先生,陳琦美、宋覺仁組織了精武會。

南京政府甫一成立,就設立了中央國術館,並且在極短時間內,將其發展成一套從中央到縣級的龐大教學體系,並將這套體系與軍隊建立聯絡,由國術館為軍隊提供大量軍官。

所以果黨手下的武術人才是最龐大的,而赤色同盟會的武術人才,則全依賴於其理念對武術家的吸引而自發投奔,有許多高階將領、會內元老都是武人出身。

因此赤色同盟會的武術人才相較於果黨來說是非常稀少的,自然而然地,在徐重光看來,儲存中華武士會的有生力量北上是要遠比留在佛山這邊遊擊作戰更有作用的。

這也是當時他離開陝北之前,與伍翔宇等人定好的策略。

但是武士會中許多本地人並不願意跟隨他一同北上,徐重光知道歷史上為吳勤將會打響珠江三角洲抗日的第一槍,斬倭奪械,震動廣東,最後壯烈犧牲。

所以也曾勸他儲存力量,共同北上,但吳勤拒絕了,徐重光便將武士會中不願北上的當地武師託付到他的隊伍中去。

這才是徐重光見到吳勤便會問他是否回心轉意,願意與他一起北上的緣故。

吳勤踏前一步,逼問道:“慶之,我問你,你一人之性命與三浦之性命孰輕孰重乎?”

徐重光見吳勤逼問自己,退後一步,答道:“我不過是一介武夫,自然不能與日本少將相提並論。”

“不錯!”吳勤續道:“如今戰爭已啟,雖然並非我們所希望看到的,但既然戰爭已經開始了,就絕對不能心慈手軟,存婦人之仁。”

“日本從北到南,我大好山河已然淪陷泰半,倘若日人以此威脅國府,脅迫國府若不投降,便屠殺十萬,百萬人,國府投不投降?”

徐重光的面容閃過一絲驚異道:“當然不能投降。”

“正是!”吳勤冷然一笑道:“戰爭既已打響,就必須咬著牙堅持下去,決不投降,日人以此要挾,殺我同胞,恰恰證明我們給他造成了威脅,那就更不能投降,如果投降了,又如何對得起死難的同胞?”

“今天日本人以滿城性命要挾你,正說明你率領的武士會給他們造成了困擾,造成了威脅,他們才如此急切地,不惜以這種手段要挾,那你就更不能讓他如意了!”

“非但不能讓他如意,還必須給他迎頭痛擊,讓全中國,全世界都看到他的下場!”

徐重光先是譁然一驚,但隨後又冷靜下來思考。

對於前世的和平年代來說,死十個人都是一件大事,更何況十數萬人乃至數十萬人的性命了!

正因如此,雖然身處戰爭,但他的思想仍舊殘餘許多和平時代的思維以至於沒有轉變過來。

戰爭,犧牲固然壯烈,但不得不承認,你必須把傷亡看成一個數字,而非是一條鮮活活的人命。

只有這樣,才能堅持下來。

決不能因為畏懼傷亡就屈服。

試想如果今天要挾的不是他,而是國府,而是各地的抵抗力量,抗日武裝,日本人若也以無數人的性命脅迫他們必須投降,難道真的就要投降嗎?

決不可能,哪怕真的因為不投降,日本人選擇施以殘酷的屠殺。

我們能做的,就是記住這筆血帳,咬緊牙關堅持下去,等待時機。

而且一旦日本人發現以百姓性命要挾敵人就能成功,他們也絕不介意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這一招!

將這一切都思考明白,徐重光頓時便感覺雲開霧散,全身舒暢,心靈靜如深海,他的思想,從原本的和平時代徹底轉變為戰爭時代,到如今,他方能透徹的理解那句“我不要傷害數字,我只要塔山。”

慈不掌兵。

他向吳勤抱拳一禮道:“若非前輩開導,今日我當真自投羅網,犯下大錯了!”

吳勤哈哈大笑道:“無妨,其實我在慶之這個年齡,也是被前輩這麼指導的,過去軍隊打仗,兵過如匪,驅使當地百姓衝陣,那是常有的事情,甚至於有時候,衝陣的百姓,就是士卒的父母兄弟等親人。”

說到這裡,吳勤目光一變,殺氣頓生:“可是,為將者,在這個時候,仍然不得不下令射殺衝陣百姓,雖然時代變化,但如今日寇一樣用挾持百姓這一招,我們面前是人民,身後也是人民。”

“唉。”徐重光長嘆一聲,很多時候,必須要有一顆鋼鐵心腸來做取捨。

吳勤道:“如今三浦敏事身處佛山城內,卻遠離了自己的部隊,城中只有一個憲兵隊,所以,我有一個想法,還得藉助你的力量。”

“到時,殺三浦,復佛山!奪槍械,繳錢糧,擴充隊伍!”

第五師團第二十一旅團,可謂是臭名昭著,從南打到北,在神州大地上製造了無數的殺戮,若能將其旅團長殺死,便能夠震動全國,振奮士氣,更開創了日本少將陣亡先河!

歷史上,佛山淪陷後,吳勤率領隊伍伏擊日軍運輸船,擊斃了日軍十多名,並繳獲大米數百包。

接著,又破壞車站,阻止日軍西進,兩次戰鬥下來,鼓舞了當地鄉民的信心與鬥志,以此吸引了大批青年農民踴躍而來,實力擴充到數千人之多。

如果能夠殺死三浦,並且光復佛山,那麼僅僅只是短暫的光復,也足以造成比原歷史上更強大的震動,令無數人激發鬥志,投軍殺敵,吳勤率領的隊伍,也會比原本歷史發展的更快。

“要如何做?”

吳勤:“我聽聞你的易容術不錯,我想選取一個與你身材相符人,讓他易容成你的樣子,孤身入城。”

“而你則易容成普通民眾的樣子,隨我等潛入城內,在擂臺之下觀看比武,只等替身入城,引發混亂,你便從臺下瞬間暴起,刺殺三浦,我等也蜂擁而上,殺人奪槍。”

“替身入城,我猜測三浦一定會在萬眾矚目之下將其擊斃,以震懾佛山民眾,但民眾一定是群情激奮,只是敢怒不敢言罷了,到時候見到有人帶頭,在加上三浦被殺,自然會跟隨一起。”

徐重光道:“你這個設計,全部建立在三浦一定會殺我的基礎上,你怎麼就確定,他的比武一定是假的,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是真心比武......”

吳勤打斷了徐重光的話道:“因為他是日本將軍。”

“慶之,你有把握殺他嗎?要知道我們進城會被搜身,城內雖有兵器,但到擂臺的你只能赤手空拳。”

“有。”

“據我所知,三浦敏事的身邊,也是有一位日本的劍道大師護衛,這幾日佛山比武,這人也出過手,連殺廖家拳廖館主,青龍拳李館主等數人,而且,都是隻出了一刀。”

“日本人的武道家與忍者其實不比中華武術高手厲害,關鍵卻是齊心。”吳勤嘆了口氣,“無論是日本哪一個流派的武士、忍者,都對於日本天皇有著近乎失去理智的盲信,所以,只要天皇與軍部一聲令下,就能將其驅使。”

“再齊心,也不過都是土雞瓦狗之流,不成氣候!”徐重光冷淡一笑,豪氣大發:“倒要看看日本人那邊有多少高手好讓我殺!”

“好,只等你暴起殺人為訊號,我等立即群起呼應,奪槍殺賊!”

如今,可以說一切都在吳勤的計劃之中,易容成他的人被亂槍射殺,經過射擊之後,日軍士兵的三八式步槍正處於空膛的狀態,等會吳勤等武師上前奪槍,也會輕鬆不少。

如今所有人都在等待自己的訊號。

徐重光看到隱於群眾之中的吳勤等人,他微微一笑以作回應,雙手自然放在大腿外側,微閤眼簾,呼吸放緩,似乎完全放鬆了下來。

此舉正是靜坐收心時的訣竅,微微關照小腹下三寸丹田,一股熱流便如煮開的沸水,劇烈沸騰起來,四肢百骸之間都震盪波動。

剎那間,他拋開一切凡念,將精神灌注于丹田,總之不存一念,不作一想。

混混沌沌,無外無內,無人無我,沒有空間,沒有時間。

時間似若停頓,沒有前一剎那,也沒有後一剎那。

徐重光知道自己已然又一次摸到了國術的最高門檻。

若是在靜坐之時由此狀況,只需靜心等候,便可短暫令識神退轉,元神歸位,以此見神而不壞。

時機已至!

沒有去尋找合適的時機,而是由元神給自己的第一直覺。

“如今此人已然伏誅......”

然而三浦話還沒有說完,原本靜心運氣的徐重光已於剎那間暴起,原本緊閉的雙眸驟然睜開,殺氣四溢。

關公不睜眼,睜眼要殺人。

雙腿肌肉一彈,徐重光一個虎撲,向前急竄猛撲而出,在眾人眼中只看到一片模糊的殘影,他身形猶在半空之中,已然掃腿彈拳出擊,腿如一柄巨斧般向最近的兩個士兵雙腿一掃。

咔擦咔擦。

一陣令人牙酸的骨骼斷折之聲中,兩個拿槍計程車兵根本反應不過來,就被瞬間掃出了十多米遠,撞倒了外圈的幾個士兵,強大的力量竟絲毫未有半點枯竭的痕跡,將這幾人一齊直接撞到圍觀的人群當中去。

異變突起,沒有人反應過來,但吳勤等早已準備好的武師卻是欣喜若狂,因為在徐重光精確的控制之下,幾個帶槍計程車兵直接滾入了人群之中。

毫不猶豫地,吳勤立即衝上前去,五指成爪,直接抓向士兵的腕部,用力一折,將日兵的手臂折的扭曲成麻,日軍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手臂根本握不住槍,就往地下墜落。

吳勤順手接過槍來,立馬取下刺刀,用力一揮,割向最近的三個士兵頸部。

咔擦一聲,三人脖子上先後出現一道紅線,而後便是捂著喉嚨血流不止,跌倒在地上。

最後吳勤舉槍扣動扳機,槍聲一響頓時震動天地,他大喊一聲:“殺三浦,復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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