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蘇氏集團Vine品牌推廣電視劇的女主試鏡通知後,蘇顏堅持要約見蘇成。日日忙碌的蘇董卻好像願意為蘇顏破例一般,答應了她見面的請求。

可還沒有等到約定好見面的時間,蘇顏就在自家樓下看見了“不速之客”。

“蘇董事長?”蘇顏從醫院回到家,竟在家門口見到了蘇成,她嚇了一跳,“你怎麼會來這裡。”

蘇成也提出了他的請求:“蘇顏,聽說你要見我,我不想耽誤你的事情,就自己過來了。我想……見一見你媽媽。”他的神情十分謙和,甚至可以用得上卑微來形容。

“不,蘇董。”她情急之下拉住他的手臂,一路快步往小區外走去,沒走兩步,卻正迎上買菜回來的秦暮。三個人,面面相覷。

“秦暮……”蘇成不敢相信,這個離開他二十二年的女人此刻就站在離他不到五步的面前,面前這個齊肩捲髮,面帶倦容的女人和他記憶裡那個長髮垂腰,笑靨如花的女孩反覆重疊著。

蘇成和蘇顏還來不及說什麼,面前的那個女人已經淚流滿面,等到蘇顏回過神來跑上前去的時候,秦暮只是倒在了她懷裡。

時隔多年,蘇顏還是不得不將媽媽送進了醫院療養,她的病情又一次嚴重複發了。相比蘇顏,更加震驚的恐怕是蘇成,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在他生命裡消失了二十年的女人,會以這樣一種方式重新出現。

“蘇顏,她……”蘇成想問,卻問不出。

蘇顏和他走在醫院的樓道里,她說:“媽媽得抑鬱症已經十多年了,之前的情況一直控制的很好,所以我不希望你們見面。沒想到,你會來這裡。我也是前段時間才知道Sara也是媽媽的女兒,看見了她收集的很多Sara的剪報。”

蘇成很慢的走著,每一步都非常沉重:“她病了,這麼多年。”

“蘇董,我今天約見您其實是想說關於推廣劇的事情。Sara在外界眼裡,是蘇氏千金,是蘇氏集團董事長和現在的副總劉佩的女兒,您不會不知道吧?”

他只說:“我只有過一個妻子。”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在那個剎那觸動了蘇顏,他說,他只有過一個妻子,而那個人是秦暮,她的媽媽。

“為了媽媽,我可以付出任何東西,我不知道把你、把蘇韻重新帶回她身邊,是對她好,還是對她不好。”蘇顏坦言,“我不可能永遠做Sara,對嗎?”

“蘇顏,我從沒有對外界說過你是Sara,在我心裡,你一直是我和你媽媽的女兒,同樣是我蘇氏的千金。”蘇成的話很誠懇,帶著難以揣摩的愧疚感,莫名的,蘇顏好像信任他的話,“我會請最好的心理醫生,最好的看護,最好的安保,會把她和外界的風風雨雨都隔開,她會很安全。”

蘇顏點了點頭:“好。但我希望,這段時間你也不要再來看媽媽,不要打擾她休息,也不要讓記者們注意。”

面對這個她仍舊不能完全接受的父親真誠的話語,她退讓了一步。

蘇顏進組試戲那天是個清晨,她和唐糖到劇組的時候,喬耘已經試完了他的戲份,兩個人就像第一次見面一樣客氣的打了個招呼,然後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喏,這是一會兒試戲的劇本,一邊化妝一邊好好看看。不知道導演為什麼安排了一場落水的戲,這不是難為……”唐糖說著,忽然轉了話鋒,“這女主柳夏卉穿著那麼高階的禮服跳下水裡,真是浪費。”

蘇顏低頭笑笑,看著眼前這個努力“刻薄”但卻很善良的女孩兒。

八點,正式試戲開始。晨光熹微,水溫大概也就十度左右,那厚重的皮草一沾水,立馬變得很沉,蘇顏險些站不起來。就這樣一次,又一次,她站在岸上流淚、傷神,然後落水,再上岸。

“Lin姐,”在房裡休息準備用餐的喬耘叫住了她,“她還在試戲嗎?”

“是,導演答應這場戲一直試到中午。”

喬耘蹙眉,微微挑了下嘴角,說:“這導演,還真識趣。她怎麼還不離開,沒有發脾氣嗎?”

Linda看著他,把手裡的餐盤放下:“自然,他希望下次還能和你合作。蘇小姐並沒說什麼。”

她走著走著,回頭去看,坐在沙發上的喬耘僵硬的表情。

又過了半個小時,喬耘拎起了沙發上放著的兩條浴巾,大步走出門去,留下桌上沒有動過的飯菜。

蘇顏再一次艱難的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走上岸來,由於冷水的長時間浸泡,她的雙腿逐漸有些麻木。

導演正吩咐化妝師、造型師補妝的時間裡,組裡又來了一個新人——孟祺。他也是人氣極高的一位當紅偶像。二十五歲的年紀,已拍攝了四十多部影視劇,人氣居高不下。

他穿著白襯衫、天藍色的套裝,踩一雙白色鞋子,這個明媚的少年瞬間成為焦點。

“導演,你好你好。”孟祺主動伸出手,嚮導演打招呼,導演也十分開心的與他交談。遠遠的,孟祺在鏡頭裡看見一個長髮被打溼的女孩兒,是蘇顏。

孟祺問:“那位是來試戲的Sara吧?”他覺得鏡中的她美的出奇,和其他濃妝豔抹的明星不一樣。

“啊,對對對。”導演把劇本拿起來,“正試在試的是柳夏卉情殤落水這場。”

孟祺很爽朗的笑了笑,快步走過去,對蘇顏打了個招呼:“嗨,Sara。”

頭髮還沒有吹乾的蘇顏抬起頭,站了起來,伸出手去,說:“你好……蘇顏。”

“天吶,你的手好冷。”他的手握住了蘇顏冰冷的十根手指,他很快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先披著吧。我幾年前就聽說過Sara,卻不知道你的中文名字叫,蘇顏?”

“顏色的顏。”她略帶著一絲尷尬的微笑,接過了他遞過來的外衣。為了緩解這種尷尬,她問:“你也是來試戲嗎?”

孟祺說:“噢,不是。這部戲我的經紀人已經簽了,我只是想先到劇組來,熟悉一下搭檔,溝通一下劇本。你和喬耘,我之前都沒有合作過。”

蘇顏覺得這樣肯下功夫的年輕演員倒是很難得,笑著點了點頭說:“喬耘已經回去休息了,你可以去房間找他。”

“我還以為這個角色是內定的,非你莫屬。”孟祺笑道,“沒想到剛來就看見你在這兒試戲。不知怎麼的……”他看了看她:“你好像,在哪兒見過。”

那一刻蘇顏其實很緊張,因為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也在打量孟祺。的確,眼前這個人有些熟悉。不過她很快轉念一想,這樣一個童星出身的偶像明星,她自然是眼熟的:“嗯,你應該在娛樂頭版上見過我。”

“嗯,嗯……”孟祺故作忍笑狀,“你上鏡很美,我覺得非常符合柳夏卉的感覺。”

兩個人都笑起來,先前的尷尬也消散了。導演從監視器裡看著兩人,暗自揣度兩個明星對蘇顏的態度大不相同,實在難辦。

看著這一幕的,還有喬耘。他頓下腳步,看著蘇顏和孟祺。他和孟祺在時裝週曾有過短暫的碰面。他走過去,把手裡的浴巾披在她肩上,擦了擦她溼著的長髮,小聲說:“你真的想做柳夏卉嗎?”

他問的是劇中那個人物。蘇顏自己拿住浴巾,抬眼看了看孟祺,沒有回答。

喬耘把她身上的外套取下來,給她披上另一條浴巾,稍稍整理了下手中的藍色外衣,遞給孟祺,說:“很高興又見面了,喬耘,還記得吧?”

“當然,”孟祺笑著接過外衣,目光掃過蘇顏和喬耘,“久仰,一直希望能合作一次。”

喬耘沒再接話,而是轉身去找導演。

“導演你覺得……”他做出一種極度無所謂的姿態,“蘇小姐適合這個角色嗎?”

導演一臉不確定的答道:“這個,這個……從這場戲來看,她情感把握和臺詞的節奏當然是還欠缺一些,額,不過……她畢竟經驗少,又是蘇董事長的女兒,你看?”

喬耘看了看鏡頭裡的蘇顏,沉聲說:“其實,她應該是柳夏卉。”

導演一開始有點兒恍惚,片刻之後臉上才有了笑意,喊了句:“過了過了,所有人都去休息吧,大家辛苦!”

然後又去對蘇顏說:“辛苦辛苦!蘇小姐。”

“叫我蘇顏就好,導演。”她揚了揚嘴角,“沒事兒,我沒關係。”

喬耘遠遠看了眼蘇顏,隔著正午微微有些刺眼的陽光,她的輪廓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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