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好每天只問一個訊息嗎?”

他颳了刮她小巧的鼻頭,收手時就站起身來。

長身玉立於燭光下,偉岸又神秘。

“已經過了子時。”

秦陌青哪裡能這麼輕易放過他。

江斐然轉眸笑了笑,雌雄莫辨的俊顏,紅唇位置貼上一根食指,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東廠查不到。”

他們交易的是東廠訊息,而不是他心底的秘密。

秦陌青就很生氣。

江斐然俯身在她額頭輕吻一下,沒有任何的情色,只餘濃烈的深情。

“別再想著殺我!殺了我,這世上就沒有人無底線的寵你,心甘情願為你做任何事了。”

秦陌青一愣,還未等回話,他便已經離去。

心甘情願為你做任何事。

這條件不可謂不誘人。

或許,她可以妥協一下,暫時不殺他。

但是,與一個太監對食?

這輩子都是不可能的。

她身為魏國長公主,丟不起這個臉。

“殿下,靖王府的二小姐,請您去赴宴。”

福兮恭敬送上一張請柬。

這是她上輩子的狐朋狗友之一,紈絝小姐人設立得死死的那種。

秦柔能玩會玩,秦陌青特別喜歡跟她在一起。

可是穿越回來一睜眼,她就被各種事情絆住,還真就一次都沒見過她。

這已經是她來的第七張帖子,按理說秦陌青還是會拒絕的。

思及昨夜江斐然說得‘聘禮’,秦陌青就想起另外一件事來。

她拿著請帖出宮了。

老靖王和皇帝是出了五服的遠親,因戰功赫赫而重新封王。

兒子在刑部任員外郎,每日和各種大案要案為伴。

秦柔就是刑部員外郎的嫡女,排行老二。

平日裡的紈絝行為,更是二。

無論是按照身份還是輩分,秦柔都該叫她一聲皇姑姑。

結果這丫頭看到她,那就是大喊一聲:

“教主大人,你要是再不出現,小弟我都要以為你因公殉職,魂歸西天了呢!”

這中二到無語的稱呼。

秦陌青很想當眾捂個臉,自己上輩子錦衣玉食,宮殿每個月維修,到底是怎麼腦子進的水?

那麼多御醫天天請平安脈,居然沒一個發現,順帶手給她治治的嗎?

沒錯!

即便上輩子她是個紈絝,是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逍遙公主。

可是從心底最深處出發,她也是看不慣朝堂裡那些因權謀私,分裂國家的權貴。

所以她就跟幾個狐朋狗友組織一個——除奸教。

雖然真正的奸臣一個都沒對付。

但她們打得牌,捶過的丸,那都是貨真價實的狗賊之名啊!

四捨五入……好吧!

其實這就是個名不副實,除了她們幾個狐朋狗友,就沒有其他任何一個人承認的偽組織。

“噓!光天化日這麼多人看著,你不怕你爹削你嗎?快行禮。”

她按著秦柔的後腦勺,現場教一教她什麼叫做好人應該做的事。

“哎哎哎哎哎……行什麼禮啊?你都來晚了,席都開到半場,祖父和我爹陪客人都要喝迷糊了。就是後院的遊戲,這會兒都開了好幾局。”

秦柔像個泥鰍似的從手底下鑽出去,拽著她手腕就往後院跑。

“宮裡有的是山珍海味,你就別去前面嫌東嫌西了。小弟帶大哥去後院,見識見識什麼叫做真正的射覆。”

射覆,貴族間的流行遊戲。

在甌、盂等器具下覆蓋某一物件,讓人猜測裡面是什麼東西。

藏物的人會給出提示,這就是知識儲備和腦筋靈活的博弈。

秦陌青就是其中高手。

看秦柔這興奮勁兒,她倒是也很好奇。

到底有什麼人敢在她這個高手面前,魯班門前弄大斧呢!

王府的後花園很大,湖上亭內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距離近了,就聽到一連串的易經八卦,年輕男人的聲音溫柔,語速也不算快。

自他開口,熱鬧的聲音全部消失。

他說完了,玩遊戲的小姐們就集體星星眼望著裡面。

即便猜不出來,心情也都是極好的。

雖然看不到裡面,可是一看這情況就知道,坐莊的肯定是個俊俏男人。

“易經八卦的推演有千萬種,拿來玩射覆不是欺負人嗎?”

秦陌青很耿直的表達自己的意見。

結果自己的小弟立馬叛變,用力捂住她的嘴巴,警告道:

“不知道就別胡說。”

秦陌青用力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才終於從‘叛徒’手下,重新獲得呼吸權。

秦柔摟著她的脖頸,將她拽到角落裡,一口氣科普道:

“你知道里面坐莊的人是誰嗎?那可是吏部尚書,衡陽王世子沈煜爵。他剛剛周遊列國歸來,這可是如今列國間最流行的玩法。你敢有意義?就不怕別人說你土老冒啊?”

怕別人說?

秦柔現在不僅說了,還送她個高貴的大白眼。

嗐!想這小妮子上輩子和她祖父浴血沙場,死得守城之戰屍骨無存。

這怎麼換了一輩子,還有如此狗腿的氣質呢!

沈煜爵?

秦陌青倒是記得這個人,印象卻不怎麼好了。

官居正二品的禮部尚書,不好好為國效力,為民請願。

居然藉著禮部社交方便,常年遊走在列國之間。

那同僚對他就沒有意見嗎?

有!

但是沒有人會表現出來,並且都鼓掌表示,大人您一定要在外好好的玩,家裡有我們全權負責,您是沒有後顧之憂的。

因為沈煜爵會賺錢,列國皆有生意分佈,又不吝散財,人緣能不好嗎?

能沒有人搶著他的活兒幹嘛!

所以他一直在禮部掛空職,甚至到滅國的時候都沒回來。

最最重要的是,在押解的路上,秦陌青曾聽說過一件事。

那就是沈煜爵的生意並非表面的單純。

而魏國被付國攻下後,其實也只佔了三分之一的北方。

剩下的三分之二,又有一半是沈煜爵的親爹衡陽王的。

她那時是個囚犯,得不到更多的訊息。

可是僅憑這件事也可以分析出來,衡陽王父子狼子野心。

“大哥,大哥,你怎麼了?”

秦柔等不到她的回話,在她面前揮揮手,才算將她從回憶中拉出來。

“技癢。走,咱們進去會一會這個洋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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