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正蹲下身子,將近昏迷的姑娘輕輕抱了起來。

他大步往客棧二樓去,冷如閻羅的嗓音傳來:“找大夫!”

雲嘯轉身奔了出去,半盞茶時間不到,手裡拎著一個老大夫上了二樓。

此刻,二樓房間,蘇令晚安靜地躺在床上,嘴角的血跡已經被霍延正擦拭乾淨,那張,蒼白、無力,近乎透明。

胸口微弱的呼吸表明她還活著。

雲嘯將手裡的老大夫往地上一放,拱手道:“主子,大夫來了。”

霍延正沒動,視線依舊落在蘇令晚的臉上。

低沉的嗓音傳來:“勞煩大夫看看她的傷勢!”

被雲嘯拎了一路的老頭,本想發脾氣,但一聽到這位公子還挺有禮貌,便將到了嘴邊的牢騷又收了回去。

他哼了一聲,走到床邊,兩指搭上蘇令晚的手腕,原以為沒多大問題,誰知一號脈之下,臉色都變了。

“差一點就要見閻王。”

此話一出,霍延正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頓時有了裂縫。

老頭又扣住蘇令晚令晚一隻手腕,足足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這才起身走到一旁開藥方:“這幾種藥材非常名貴,羅河縣不一定有,老夫見公子身份不凡,不妨派人去新江府去看看。”

他說著將藥方遞給霍延正,霍延正看了一眼,遞給了雲嘯。

雲嘯伸手接過,轉身離開。

老頭抬腳往外去:“你派個人隨我回家拿東西,她體內有淤血,得配合銀針治療。”

霍延正喚了雲鳩進來,讓他陪老大夫去拿東西。

待人離開後,他坐在床邊,看著蘇令晚,想著剛到時見到的那一幕......

一群捕快圍著她,一腳接著一腳,使勁地落在她瘦弱的身體上......

雲雉進來,恭聲道:“主子,下面那個姓田的縣官一直在鬧事!”

霍延正薄唇微動,視線依舊落在蘇令晚身上,嗓音就像是淬了冰渣:“給我縫了他的嘴,等我一會兒下樓再審!”

“是!”

雲雉下樓不久,一樓大堂便傳來一陣痛嚎之聲,此聲音過後,整個客棧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霍延正輕輕握著蘇令晚的手,溫熱的指腹細細地摩挲著她手背上的嫩肉,嗓音低沉而溫柔:“抱歉,我來晚了。”

“都是我的錯,連累你至此。”霍延正溫柔的眼神突然冷下來,“但不管是誰,傷了你,我會百倍千倍替你討回來!”

老大夫很快回來了。

他一進門就埋怨道:“你這人倒是挺知禮,但你手下這幾個莽夫一點不懂尊重老人,一路連拖帶拽的,我不累嗎?”

霍延正抬頭,看向站在門口的雲雉。

雲雉會意,立馬朝老頭賠了罪!

老頭這才心裡舒服了些,他對霍延正道:“準備炭火,這屋子太冷。”

霍延正點頭,一旁雲雉立馬去弄了炭火來,此刻老頭已經準備妥當,開始給蘇令晚施針。

施針到腳的時候,他突然頓了一下。

伸手一把撩起蘇令晚的長裙,當看到她腿上被包裹的布條時,整個人都怒了:“這腿也是下面那龜孫弄斷的?”

霍延正一直沒注意到蘇令晚的左腿,看到蘇令晚受傷左腿的那一刻,他心底一直壓制的暴戾之氣再也無法控制。

垂在身側的雙手緩緩緊握成拳,因為長裙遮掩,他一直沒注意她的腿部.....

此刻老頭已經解開布條,露出蘇令晚那條青紫紅腫的小腿上來,老頭‘嘖嘖嘖’:“造孽哦,這日後恐怕要變成瘸子。”

隨後他又仔細看了一眼:“咦?不像是新傷?”

霍延正沒說話。

老頭用手捏了捏那骨折之處,臉上的神情瞬間輕快不少:“還好還好,看著挺嚴重,實則骨裂不是很厲害。”

他吩咐霍延正:“去幫我找兩塊板子來。”

霍延正立馬吩咐雲雉去找板子,板子找來後,老頭一個人固定不了,便讓霍延正給他打下手,上夾板的過程中,蘇令晚整個身子抖了抖,還依舊沒醒。

老頭嘆了口氣:“如此疼痛還醒不過來,想來頭部淤血嚴重,棘手啊。”

霍延正問他:“您有幾層把握?”

老頭一聽,朝他伸出五個手指頭。

霍延正心頭一沉。

施完針,又喂完藥,已經到了下午。

甦醒過來的景如月牽著景姝過來看蘇令晚。

霍延正坐在桌子前,看著站在眼前的一對母女,沉聲開了口:“多謝景娘子這段時日對晚晚的照顧。”

“霍大人客氣。”

景如月態度柔和,不卑不亢,“說來民婦救了晚晚一次,晚晚也救了民婦一次,若不是她擋在民婦身後,民婦今日恐怕也是九死一生。”

霍延正起身:“我下樓處理一點事,勞煩景娘子幫我照顧晚晚。”

“大人放心。”

霍延正出門後,景如月走到床邊,看著依舊昏迷中的蘇令晚,眼眶一紅,忍不住落了淚。

若非是她,她也不會遭此大罪。

景姝見她哭了,忙用小手扯了扯她的裙襬:“孃親,不哭。”

景如月連忙抬手抹去眼角的淚,深吸一口氣,朝她看過去:“嗯不哭,小姨肯定沒事的。”

“嗯,小姨沒事,姝姝聽話。”

而此刻客棧一樓大堂,整個大堂被暗衛團團圍住,大門緊閉,隔絕了門外所有人的視線。

此前還無比囂張的田娘子在見到霍延正的那一刻,整個人抖如篩糠。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長得猶如九天之上的男神仙,可太過心狠手辣,她看了一眼身邊被縫了嘴巴的田家齊,想到剛才血肉模糊的景象,她腿都軟了幾分。

太可怕了!

實在是太可怕了!

她萬萬沒想到,那個瘸腿的女人背後竟有如此靠山。

別人都叫著男人是霍大人?

敢縫田家齊嘴巴的大人,那定是知府吧?

一想到有可能是知府大人,田娘子整個人被恐慌攝住,她這次恐怕要死在這裡。

想到這兒,她連滾帶爬地跪到霍延正面前,哭著求饒。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民婦......民婦什麼都沒幹,民婦只是想找景如月,民婦從未做過傷害你家姑娘的事,你家姑娘身上的傷,都是.....都是田縣令讓人打的,和民婦無關,大人饒了民婦一命,民婦這就回田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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