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血色

宿禮從病房中出來的時候正巧碰到了鬱偉和馮珊香進去,鬱偉大約是覺得他眼熟,多看了他兩眼,但很快他就重新被憤怒佔據了主導。

“馮珊香,這就是你照顧的人,都他孃的快死了!”鬱偉罵罵咧咧的指著病床上躺著的鬱樂承,“這他媽的該怎麼辦!?”

馮珊香只抓著鬱樂承的手一個勁地哭,將他的話置若罔聞,要不是李丁時在旁邊攔著,張高飛合理懷疑這傻逼就要上去動手。

出了病房,張高飛還皺著眉回頭看了鬱偉一眼。

他拍了拍宿禮的肩膀,低聲道:“你同學這個爸爸怎麼感覺怪怪的?”

宿禮抿了抿唇,聲音微微發沉,“他以前經常打鬱樂承。”

“艹。”張高飛暗罵了一聲,“那可真會裝模作樣,搞得好像多麼在意一樣。”

宿禮轉身就想回病房,被張高飛一把攔住,“臥槽祖宗,你這時候去不就是找揍嗎,人家兒子跟你在一起出的事情,我瞧著這家子也不是什麼講理的人,小心訛上你。”

宿禮聞言更不幹了,神情恍惚道:“想訛就訛,他們根本就不愛承承,根本照顧不好他,不行,我不能讓他們進去,我得看著承承,我是他男朋友——”

“鬱樂承還沒醒?”付清舟開口問他。

時間過得很快,宿禮胳膊上的傷口開始有結痂跡象的時候,鬱樂承依舊沒有醒過來。

“反正已經跟他們報過平安了。”宿禮目光空洞地盯著不停閃爍的電話,“都到國外了還不消停。”

張高飛嚇得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把他往外拖,咬著牙小聲道:“你他媽是真不怕被打死,祖宗,消停點吧!”

張高飛嘆了口氣道:“好歹是你爸媽,文文的事情大家都沒有辦法,也從來都不是你的錯,別這麼懲罰自己。”

宿禮點了點頭,看了眼江霄打著石膏的腿,“不管怎麼樣,我替鬱樂承謝謝你。”

——

“我很好,哥你回去吧。”宿禮扯了扯嘴角,“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他的手機自從醒來就沒斷過電話,張秋華和宿祁函幾乎是接連不斷地給他打影片發訊息打電話,張高飛想給他接被他一把按住。

鬱樂承看起來一天比一天瘦,宿禮也一天比一天沉默,張高飛還有自己的工作,沒有辦法天天陪著他,想強制帶走宿禮又不可能,最後只能去找老鄭。

宿禮和鬱樂承湊一塊兒,還真是兩個小倒黴蛋。

老鄭苦口婆心地勸了宿禮一下午,宿禮仍然無動於衷,只會垂著眼睛看鬱樂承手背上的輸液針。

“沒事沒事,舉手之勞而已。”江霄笑著看向他,笑容真誠又燦爛,宿禮被晃了一下眼睛,然後就被他旁邊那個面帶寒霜的少年喚回了神。

救了鬱樂承的那個捲毛同學出院那天,宿禮還專門去跟他道謝。

可看護病人是件勞累又枯燥的活,馮珊香請來的護工有些不怎麼稱職,很會偷奸耍滑,於是宿禮擁有了鬱樂承的大部分時間。

鬱偉除了出車禍的那天出現之後便再次消失不見,馮珊香倒是來得很勤,但是每次時間都很短,單是宿禮就聽見好幾次她接電話,手機裡有孩子在哭鬧,還有男人不滿的抱怨聲,她也只能匆匆離開。

他這副樣子張高飛打死都不敢讓他自己一個人待著,也明白過來宿禮半點都不想搭理他爸媽,最後乾脆幫宿禮關了機,看著人睡著之後才又出去給宿祁函和張秋華打的電話。

宿祁函大半夜還在忙工作,張秋華還在幫宿文復健,接電話時也有些心不在焉,但他們又不停地在給宿禮打電話,張高飛在走廊盡頭聽著張秋華心不在焉的回話,看著另一頭撕扯到了一起的鬱樂承的父母,抓了抓頭髮點了根菸,無力地嘆了口氣。

宿禮掙扎了好幾下,但因為受傷和驚嚇力氣已經所剩無幾,最後也只能被張高飛給拖出了走廊。

老鄭是嘆著氣走的。

“鬱樂承福大命大,肯定不會有事的。”江霄看上去還想再安慰他幾句,但很快被旁邊的付清舟按住了肩膀,“江霄,車子到了,在下面等你。”

於是江霄只能和他遺憾作別。

宿禮目送他們出了病房。

下電梯的時候,江霄還不怎麼放心地回頭看了宿禮一眼。

“怎麼了?”付清舟問。

江霄搖了搖頭,“我總覺得他狀態不對。”

付清舟按了一下他的腦袋,“少爛好心,你又不是心理醫生,腿養好之前什麼都別想幹。”

江霄那頭捲毛不聽話地從他指縫間翹了出來,像是在無聲地抗議,但很快就被付清舟給全都按進了掌心裡,最後也只能蔫頭耷腦地被他推著輪椅離開。

——

天氣逐漸轉熱,馮珊香也來得越來越少,連醫生來查房的時候都對著鬱樂承露出了可惜的神色,甚至和宿禮熟悉起來的小護士也開始勸他趕緊回去上學。

宿禮只是沉默地看著,沉默地聽著,他很少笑,也很少說話,一天之中大部分時間都只是目光空洞地看著鬱樂承,然後再摸摸自己胳膊上淡得看要看不出痕跡的疤痕。

有時候忍住比動手還要難受,每當他試圖做出些什麼不理智的事情時,總會想起鬱樂承昏迷前的那雙眼睛,便再也下不去手。

他要好好的,等鬱樂承醒過來。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不對勁。

鬱偉再次出現的時候,宿禮正在給鬱樂承擦後背,他習慣性地低頭親了親鬱樂承的額頭,就被進門的男人看了個正著。

“你幹什麼!?”鬱偉幾乎是瞬間怒不可遏,三步並做兩步衝上來扯開了他。

宿禮力氣遠不及他,被他扯了個踉蹌,鬱偉瞪著他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怒聲罵道:“就是你們這群變態帶壞了我兒子!死同性戀給老子滾出去!!”

宿禮直勾勾地盯著他笑,“你還真好意思說。”

他這段時間吃得很少,聲音也低,鬱偉沒聽清楚他的話,但是卻看懂了他臉上輕蔑又嘲諷的表情,“給老子滾!”

“他躺了一個多月也不見你來一次,我滾了誰照顧他。”宿禮對他的威脅置若罔聞,走到了鬱樂承身邊卻被鬱偉推了個趔趄,不等他抬起頭來鬱偉一拳頭下來,直接讓他眼前黑了下去。

“真不知道你父母怎麼教出來的你們這群敗類,再敢靠近我兒子老子就弄死你!”鬱偉罵罵咧咧的指著他,手機開始不停地震動起來。

他拿起來看了一眼,趕忙接通,“哎,我到了到了,小兔崽子還沒醒,真他媽費錢,姓馮的那個婊子說什麼都要老子付一半醫藥費……哎呀我知道,這點錢對你來說不算什麼,好好好,我立馬就辦,這不得等他頭髮稍微長長一點麼……不過我有點忘了,那算命先生說要哪裡的血來著?”

他直接無視了跌在地上的宿禮,從兜裡掏出來了兩個小試管,夾著手機道:“對對,這不是都為了咱們閨女和兒子嘛……弄好了囡囡就不用老是發燒跑醫院了……媽的這兔崽子還不知道能活多久,用他的命保咱們寶寶們的命算看得起他,老子辛辛苦苦養他這麼大……”

宿禮伸手撐在了地上,他使勁晃了晃疼得快要裂開的頭,抬手往嘴上一抹抹了滿手的血,他用力地睜開眼睛,聽著鬱偉對電話那頭的人好聲好氣地說著話,然後就見他從兜裡掏出了一把剪子對準了鬱樂承。

“媽的,誰給他頭髮剃真麼短,我剪開紗布,行了我先不跟你說——”鬱偉想抬手拿手機,然而不等他話說完,突然被人奪走了手中的剪刀。

鬱偉憤怒地轉身瞪著搶走了剪刀的宿禮,然而宿禮比他還要憤怒,他幾乎是怒不可遏地看著鬱偉,怒聲道:“你他媽想幹什麼!!?”

“你——”鬱偉抬手就要去搶,但是下一秒那把剪刀就被暴怒中的宿禮以他想象不到的角度刺入了他的腹腔,他愕然地瞪大了眼睛,然而宿禮並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一腳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剛剛那一拳險些讓宿禮爬不起來,但是憤怒中他似乎有了無窮盡的力氣,他只要一想到鬱樂承曾經長年累月地忍受著這個人的毆打和辱罵,整個人就徹底失去了理智,那句用鬱樂承的命保他們孩子的命幾乎讓宿禮想帶著這個畜生直接從十樓跳下去,他死死攥著手裡那把嶄新的剪刀,對準了鬱偉的脖子。

“啊!!!”

從病房門口傳來了驚恐的尖叫聲。

宿禮死死按著渾身是血的鬱偉,神情陰鬱的擰過脖子,半張臉都染了血,冰冷的鏡片上還沾著幾個血點子,他衝那個熟悉的小護士露出了個溫文爾雅又略帶歉意的微笑,輕聲道:“對不起啊,很快就好了。”

小護士腿一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舉在半空的剪刀猛然下落,在玻璃上飛快地劃過了一抹血色。

(本章完)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血獄之王

醉清風

末世遊戲:開局核平學校

愛睡懶覺的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