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盎然

自從回到現代, 王滇難得睡了個好覺,外加醒來時就看見了梁燁,心情簡直好到了極點。

梁燁被他捏住鼻子憋醒, 睡眼惺忪地瞪了他半天,“王滇, 你是不是在報復朕?”

王滇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活該。”

梁燁伸手去捏他的鼻子, 王滇抬手去擋, 你來我往竟然還勉強過了幾招,最後王滇累了便先卸了力氣,被梁燁一把扣住了手腕按在了頭頂上。

“你還記得這些?”梁燁饒有興致地盯著他。

“唔。”王滇含混不清地應了一聲。

“師父教這些招式的時候朕才十歲。”梁燁騰出一隻手來戳他的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目光陡然不善起來, “你還是梁燁的時候可曾納過妃?”

王滇勾起唇懶洋洋地衝他笑,“你現在穿過去我可能會考慮一下。”

梁燁勉強滿意,“朕做也是做皇后。”

王滇抱著人笑了起來,“你替我當皇帝都行。”

“家裡的車更漂亮。”王滇面無表情的瞥了眼梁燁小拇指上的丁點兒擦傷,看著他抱著手彷彿斷了只胳膊疼得面容扭曲,木然道:“這點傷用不到創可貼。”

梁燁晃了晃手腕上的表,又指了指耳垂上的耳釘,“這些裡面都有你們那個叫定位器的東西,你手機上都能實時監控。”

“……不可以。”王滇冷酷道:“攝像頭很不方便。”

“王總!”白高陽興高采烈地衝他揮手,為了自己的年終獎金奮力拍馬屁,“您接的長頭髮真帥!真男人就是要扎高馬尾!”

偶爾也有不太可愛的時候。

王滇扯了扯嘴角,扣住了他的手,“那就老實受著吧。”

“疼死了。”梁燁將手往他眼前湊,虛弱道:“朕要貼那個有貓耳朵的。”

“……”王滇盯著茶几上菸灰缸,在砸爛這廝的爪子和咬斷他的手指之間糾結了三秒,扯出來了枚印著卡通貓的創可貼粗暴地貼了上去。

回國那天已經臨近除夕,梁燁在被拒絕了試開飛機的要求之後情緒略微低落,抱著手機鼓搗了一路,臨下飛機時王滇檢查手機,發現清一色全是他在飛機上睡覺時梁燁拍的照片,大多都故意帶著吻痕和牙印,看起來莫名的澀情。

王滇極其享受地教著梁燁關於現代社會的一切, 看著他從好奇懵懂到熟練掌握甚至問些天馬行空的問題, 偶爾的驚歎都顯得尤其可愛。

白高陽看見王滇出來的時候趕忙衝他招手。

“他是我愛人,梁燁。”王滇示意他來拿行李,伸手從梁燁兜裡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黑著臉道:“你是生怕自己丟不了嗎?”

王滇其實並不怎麼願意提及前世的事情, 大概因為他跟各種心理醫生講述過太多遍, 最後卻只能用來佐證他的病情, 又或者因為梁燁在這裡,那些無法紓解的痛苦和執念也就變得無關緊要了。

“這裡這麼多人——”王滇話說到一半陡然停住,眸色深沉地盯著他,“怎麼?”

梁燁熟練地拿起手機拍照留念,而且執著地要將這種照片放在署名為2的資料夾裡。

“朕可以在你身上裝攝像頭嗎?”梁燁禮貌地詢問他,“這樣朕可能就會稍微開心一點。”

梁燁虛心地接受了這個評價,將他的手機和自己的一塊放進了兜裡,瀟灑利落地下了飛機。

“別的太醜。”梁燁義正嚴辭地拒絕了他。

“朕在這裡人生地不熟,根本無力反抗。”梁燁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壓下了眼底的精光。

白高陽趕忙要遞給他,下一秒就聽到了聲同樣熟悉的聲音,“不許給他。”

王滇看他嘴角噙著的笑,合理懷疑這廝是故意的,作案動機大概是他順嘴提了句愛車跟愛老婆一樣,為了防止自己的收藏全部遭殃,王滇當機立斷決定帶人回國。

“腦子裡沒點乾淨東西。”王滇如實評價。

梁燁失望地嘆了口氣,“那還是定位器吧。”

“王總,這邊!”白高陽見他不搭理自己,趕忙出聲。

嘭!

王滇使勁揉了揉眉心, 深吸了一口氣,忽略了撞在柱子上扭曲變形正冒煙的車頭,撐在車窗上對著安全氣囊擠壓中的梁燁陰森道:“換別的車練好嗎?”

操,神經病。

梁燁衝他露出了個溫和的笑,“車鑰匙給我。”

梁燁輕蔑地笑了一聲, “上來。”

“不。”王滇理智地拒絕了他的邀請, “我在旁邊看著, 你先松離合——”

梁燁衝他露出了個無辜的笑容。

白高陽震驚地看著推著行李走出來的王滇,又看向梁燁這張臉,“王、王總!?那你是——”

王滇在國內的宅子倒是比國外的大一些,梁燁看著面前的別墅群,“這些房和地都是你的?”

王滇牽著他走了幾步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扭頭盯著他,“你是不是給我放了?”

他家老總看起來時尚招搖了不少,穿了件很有氣勢的黑色大衣,一身西裝挺括精緻,踩著價值不菲的皮鞋,兩條大長腿尤為吸睛,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個大明星在走秀。

梁燁三天廢了他五輛超跑,他倆的審美非常一致,以致於這廝每次挑中的都是他的心頭好。

王滇神色微冷,“不樂意?”

“你先啟動車子。”王滇解開了安全帶下車, “我剛才給你演示的都記住了?”

梁燁聞言頓時得意起來。

對方聞聲抬手將鼻樑上的墨鏡往下一勾,眯起眼睛看了過來。

“你又不是找不到我。”梁燁篤定道。

王滇嗤笑,片刻過後還是沒能忍住,給他連拍了好幾張一塊兒放了進去。

“……不。”王滇拽著他往其中一棟別墅走去,“曾經全是我的,但現在大部分都賣出去了,我就只剩了幾棟。”

梁燁不滿地問道:“錢呢?”

“拿去買別的地了。”王滇簡要地跟他解釋了一下,“結了婚之後,我所有的財產都分你一半。”

“嘖。”梁燁挑了挑眉。

“工資卡可以上交。”王滇思考了片刻,推開了門,“婚前財產協議也可以不籤,全都是你的。”

“你城東的那塊地呢?”梁燁回憶了一下,“也給我嗎?”

“……那塊地被別人搶走了。”王滇木著臉道。

“誰搶的?朕去幫你殺了他。”梁燁霸氣十足道。

王滇警告地看著他,“我們這裡是法治社會,殺人犯法。”

“殺人當然犯法。”梁燁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大梁律法裡有關殺人的律例有幾百條。”

“我之後慢慢給你解釋,但是絕對不可以殺人。”王滇不放心地將人拽了進來,肅然道:“遵紀守法是在這個社會生存最基本的要求,也是最方便的。”

梁燁頗有些玩味地體會著他的最後一句話,“最方便的?”

王滇微微一笑,“對。”

——

“王滇的控制慾太強,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安。”鍾千雁坐在沙發上看著梁燁的相關身份資料,顯然都是王滇給他安排好的,是跟他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身份,“這個梁燁來歷成迷,沒有任何社會關係,現在一切都掌握在王滇手裡……”

王淮南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應該對兒子多點信心,他有能力控制自己的行為,也會對自己做的事情負責。”

鍾千雁嘆了口氣,“不是我對他沒信心,他什麼樣你難道不比我清楚?”

一貫會偽裝在溫和良善的表皮之下,要不是這些年他們拘著,又是干預治療又是心理撫慰,即便如此還是能幹出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來,好在近些年一直沒出過什麼岔子。

“你就是被他嚇怕了,國外那些綁匪窮兇極惡,他也是為了保護你,再說當時法庭宣判他是無罪的。”王淮南捏了捏她的肩膀,“他就是最近工作太忙,心理壓力過大,你看現在談戀愛了,再好好修養一段時間也就沒什麼大問題了。”

鍾千雁點了點頭。

但是她腦海中還是會閃過發生在國外的那次綁架案,王滇在她面前面無表情砍斷了綁匪的胳膊,慢條斯理的剔出骨頭的樣子,滿臉是血的少年拿著骨頭遞給她,茫然又無辜地衝她笑。

‘媽媽,給你。’

她誰都沒有告訴過,當時王滇想砍的不是胳膊,當時要不是她喊了一聲……

諸如此類的事情從王滇很小的時候便有了苗頭,天知道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她兒子能做個遵紀守法的人,好在隨著年紀漸長,王滇也越來越“正常”起來——或者說他已經很努力朝著他們所希望的樣子表現。

她實在很難想象究竟會是怎麼一個人,才能夠容忍王滇那些可怖的控制慾和扭曲的情感表達。

“希望如此。”

——

裝潢精緻的餐廳包廂裡,餘則天看著進來的人笑容滿面地迎了上去,去跟他握手,“王總!好久不見!”

梁燁笑著跟他握手,目光略帶嫌棄地掃過對方的啤酒肚,“餘總,好久不見。”

酒過三巡,餘則天終於聊到了正題,“……您瞧我這事兒辦的,那場拍賣會的主辦方是您自己,我還借花獻佛借到了正主頭上,不過要我說,主要還是您收藏的那塊骨頭漂亮,哎喲,我當時一眼就相中了……不過您怎麼捨得拿出來拍賣呢?”

雖然當時他拍了那塊骨頭,起先並不是打算用來送禮的,而是想先培養培養愛好以後好跟王滇這種變態有點共同語言,但是拍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有人跟蹤調查他,幹什麼事情都不順利,這才起了心思想甩手,骨頭在他這裡放了近一年才找到機會送給了王滇。

梁燁看著面前的餘則天,“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一年前就將這塊骨頭放在了拍賣會上等人來拍?”

“哎?”餘則天被他搞得一頭霧水,“啊?對……吧。”

梁燁的食指有節奏地敲了敲桌子。

一年前王滇昏迷做了關於自己是梁燁的“夢”,然後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找到了他的那塊頸椎骨,又將它放到了拍賣會上拍賣,還派人追蹤買家……不過後來因為吃藥吃多了給忘了,一年後餘則天將骨頭當成禮物送給了王滇,然後王滇就藉助這塊骨頭回了北梁。

是真的忘了?還是因為發現自己的這個世界裡根本沒有他想要報仇的物件?

但毫無疑問,王滇之前肯定對這塊骨頭的來歷一清二楚。

車子停在了別墅前。

梁燁推開門,喊了一聲:“王滇,朕回來了。”

沒人應聲。

梁燁摸出手機,上面的定位顯示王滇就在這棟別墅裡,並且小紅點在上面一動不動。

但是他找遍了別墅裡所有的房間,甚至和那個小紅點重合在一起,都沒有發現王滇的身影。

“王滇!”梁燁有點慌,皺了皺眉大聲喊他的名字,“王滇!!”

手機適時地震動起來,他盯著上面王滇的名字,接通。

“地下室。”王滇略有些失真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了出來。

梁燁還沒來得及問地下室在哪裡,王滇就扣了電話。

他盯著手機上的小紅點半晌,走向了一樓的雜物間。

幾分鐘後,梁燁看著面前陰森詭異的走廊和牆壁上掛著的各種各樣栩栩如生的動物,頗有些詫異地嘖了一聲。

畢竟在他的印象裡,王滇雖然狡猾聰明,但給他的感覺一直都很端正良善,哪怕他恢復了上一世的記憶,也不過是變得更像梁燁了一點而已,梁燁不僅不討厭,反而樂見其成,這種讓他們之間聯絡更加緊密的變化帶來了新的刺激,他很享受一點一點從王滇身上挖掘出自己的影子,哪怕王滇一直在有意迴避。

他會體貼王滇沒有挑明,但體貼得不多,每次試探都能準確地踩在王滇的神經上——他就是要不講道理地驅散王滇周身的前世陰翳,王滇的那些痛苦和不甘註定要被他踩在腳底下,然後讓王滇只記得喜歡現在的梁燁。

嗒,嗒,嗒。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裡迴響。

吱呀。

厚重的防盜門被人從外面拽開,露出了地下室主人多年的珍藏。

燈光下數不清的白骨在透明的展示櫃中泛著寒光,梁燁腳步微頓,目光掃過這些零零碎碎的骨頭,準確地捕捉到了王滇的位置。

一整面牆的巨大鏡子前,西裝革履的人背靠著鏡子懶散地坐在地上,西裝外套被扔在了旁邊,上面倒著幾個空酒瓶,襯衣的領子被人暴躁地撕掉了兩顆釦子,挺括的西褲因為屈膝的動作堆疊出許多褶皺,在慘白的燈光下落下許多陰影。

王滇的兩隻胳膊隨意地搭在膝蓋上,仰著頭抵在冰冷的鏡面上,從下往上漫不經心地梁燁對上了目光,犬齒慢條斯理地碾過菸蒂,吐出了口白色的煙霧,衝他露出了個森冷的笑。

“餘則天知道個屁,怎麼不直接來問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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