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算賬

“我以為你不想提。”梁燁的目光落在他修長上揚的脖頸, 一步一步穿過兩側陳列的展示櫃,漆黑的眼珠直勾勾地釘在王滇臉上,“就像我以為你根本不喜歡骨頭。”

“談不上喜不喜歡。”王滇抬手扯了扯本來就亂糟糟的領口, 感受著梁燁的氣息逐漸靠近,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海棠花香也逐漸變得濃郁起來, 他略微有些煩躁地讓煙霧在嘴裡滾了一遭,粗暴地過了肺, 又吐出了些稀薄的煙霧, “我前段時間腦子亂得很,一會兒覺得自己是梁燁,一會兒又覺得自己是王滇,想你想得要命, 還不敢吃藥, 生怕把什麼事情給忘了。”

梁燁踩著皮鞋停在了他面前,掃過那幾個空瓶子,“又喝酒了?”

“你今天早上跟我說要自己出門——”王滇拿掉嘴裡的煙,手指鬆鬆夾著垂到旁邊, 不讓煙霧嗆到他, 將嘴裡的煙全都吞了下去, 仰頭盯著梁燁道:“我差點想直接弄死你做成標本擺這兒。”

“那你也得有這個本事。”梁燁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抬手抹掉了他衣領上沾到的菸灰。

“定位器不夠, 遠遠不夠。”王滇神經質地轉了一下脖子, 垂下眼睛道:“我知道你去找餘則天, 我想跟蹤你, 綁回來, 拿鏈子栓這兒……反正你對現代社會根本不熟悉, 沒必要去融入, 我也可以讓誰都發現不了你,哪怕你武功再好,楓霜落已經解了,我知道的藥物隨便拿一種都能讓你沒法招架。”

“那你為什麼沒跟著把我綁回來?”梁燁半跪在他雙腿間,抬手摸了摸他緊繃的後頸。

王滇撩起眼皮盯著他,沉默良久,夾著煙的手覆在了他的後腰上,慢條斯理地沿著襯衣輕薄的面料,一寸一寸壓過他的脊骨,最後微涼的掌心停在了他後脖頸的位置,用了些力道將人壓向了自己。

鼻尖若即若離,誰都不肯再進一步,誰也不肯再退一步。

王滇衝著他吐了個漂亮的菸圈。

梁燁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你不是個東西。”

梁燁想轉頭去看,卻被王滇霸道地箍著後頸不讓動,也不讓他看鏡子,只需他看自己。

王滇扯了扯嘴角,“道德很難約束住我的慾望,但是我爸媽可以,我很愛他們,不會做讓他們不喜歡的事情,但這樣會讓我壓力很大,漸漸地我都不願意看到他們,然後他們就去了國外定居……像我這種涼薄又自私的人,我們這兒通常叫做變態,人的直覺有時候是很敏銳的,我要是裝得不好,沒人敢願意接近我。”

梁燁湊上來舔了舔他的嘴角,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那可真是太好了。”

白霧夾雜著淡淡的菸草味繚繞在兩個人中間,連呼吸都黏黏糊糊地勾纏在一起。

“我八歲野營時撿到了塊骨頭,從此一發不可收拾。”王滇若即若離地碰了碰他的唇,“我爸給我扔了很多次,罵過打過,但都沒用,剛開始只是些動物骨頭,我覺得不夠,開始完整的收藏動物骨架,仍然不夠,就學著開始做標本,剛開始是死屍,後來去打獵獵活的,但仍然不夠,我開始收集人骨,然後逐漸是骨架,我爸媽明令禁止,他們覺得我遲早有一天會想要將活人做成標本,高中的時候我開始接受心理干預和治療,根本沒有任何效果,但是我媽害怕,我為了讓她安心,強行遏止住了逐漸發展的愛好。”

王滇一眼就看透了梁燁的想法,眯起眼睛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畢竟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封建糟粕的玩意兒。”王滇怕菸灰燎到他,將手往外放了放,卻不願意讓人離開,手腕搭在他的後頸上勾著人,看向他的眼睛,沉聲道:“這些骨頭都是我收集的。”

梁燁低頭用鼻尖輕輕蹭了蹭他的,洋洋得意道:“你捨不得朕,你愛朕愛得無法自拔,朕就是你的天,你都不敢讓朕不樂意,怎麼敢傷害朕?你的假設不成立。”

“我他媽捨不得。”王滇用指腹摩挲著他的後頸,眼底帶著自嘲的笑,“我一想到你會不樂意,我就不敢了,但我有時候會控制不住自己,傷害你會讓我無法自拔地感到滿足,你根本不瞭解我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你殺了十八個刺客。”梁燁恍然大悟,“朕就說尋常人怎麼可能那麼鎮定。”

“第一次跟你在浴池遭到刺殺,你不知道我有多興奮。”王滇眯起了眼睛,不自覺地用了吞嚥了一下,“你殺人的時候真他媽的漂亮。”

沒人敢接近王滇,那王滇就更離不開自己了。

“操。”王滇笑罵了一聲。

梁燁一臉純良道:“朕自從來到這裡,一直非常善良,螞蟻都有沒踩死過。”

“我根本沒有你想得那麼——”王滇皺了皺眉,試圖找出個形容詞來,“善良。”

梁燁略有些震驚地望著他,“朕征戰在外時,你在大都收拾世家屠了四萬多黑甲衛殘黨一個活口都沒留,你怎麼有臉說自己善良?”

“…………”王滇沉默良久,“演好人演得久了自己都能信個七八分。”

梁燁舔了舔犬齒,想湊上去親他,卻被他捏住了後頸,落下的菸灰燙得他歪了歪脖子。

王滇垂下眼睛,用拇指擦掉了菸灰,揉了兩下微微泛紅的面板,聲音微沉,“但我也是梁燁,你明白嗎?”

梁燁不滿地繃緊了下頜,擰起了眉毛,伸手摸了摸他的後頸。

“師父他們肯定能看出來,所以師叔一直在勸我。”王滇在他摸到自己後頸的時候下意識僵直了身子,強忍著將梁燁踹開的衝動,逼著自己微微低下頭,讓他能摸得舒服一點,眼底殺意凜然,“我前世本來該走得是條光明坦途,結果落了個不得好死的下場,我死得太不甘心,執念不消,聞鶴深拿到了我的頸椎骨也沒能用成,我讓他眼睜睜看著崔琦比我死得還要慘,逼得他自戕而亡,但我還是不甘心。”

他抬起頭來陰森森地盯著梁燁,就像之前無數次在噩夢中的質問,怨氣沖天,“憑什麼死得是我?”

梁燁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住,難以控制地變得不甘難平,目光落在了他的心口,冷聲道:“不該是你。”

“可偏偏是我。”王滇死死盯著他,聲音逐漸急促冷厲,“哪怕我用仙骨來了這個毫不相關的世界,給自己挑了對跟王煦遂和梁華長得一模一樣的父母,我還是不甘心!”

梁燁使勁抱住了他,一遍遍慢慢撫摸著他的後頸,“王滇,都已經過去了。”

“過不去。”王滇用力將他勒在懷裡,冷聲道:“我不甘心,我死後用那塊骨頭來的這個世界,哪怕沒了記憶我都知道它埋在哪裡,我很早就找到了它,但一直沒想起來,去年住院我終於記起來,我就決定要利用它回去北梁重來一回,本來定好的時間是今年春天,等這裡的事情都安排好之後再走,但那些該死的藥跟白玉湯一樣,讓我的記憶混亂根本記不清楚事情,最後只能派人去調查餘則天那個蠢貨,不過好在兜兜轉轉還是回去了——”

他抬起頭來,衝梁燁笑了一下,陰惻惻道:“你去問餘則天,倒不如直接來問我,我給你講得多明白……

還麼?我的前世?我可以將所有的事情一件一件全都講給你聽,我作為梁燁的時候,作為王滇的時候,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只要你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

香菸快要燃盡,王滇掐滅了那點苟延殘喘的猩紅,將菸蒂扔在了西裝上,抓住梁燁的頭髮迫使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衝他露出了個神經質的微笑,“我死了你那麼傷心,所以你會永遠陪著我對嗎?”

梁燁被他拽著頭髮仰起了脖頸,臉上寫滿了興奮和躍躍欲試,“好啊,作為交換,你也要一直陪著朕。”

王滇哼笑了一聲,“你不答應也跑不掉。”

“朕好不容易找到的你,為什麼要跑?”梁燁咧嘴一笑,扯著他的胳膊要去吻他,眼睛裡炙熱的光像是要將他整個人都燒進去,手開始不老實地解他的襯衣釦子,“為什麼要和朕說這些?”

“當然是因為想和你算賬啊。”王滇手腕猛地用力抵在了他的側頸上,眼底寒光四溢,冷颼颼道:“我的脖子香嗎?”

梁燁絲毫不懼,盯著他白生生的脖子吞了吞口水,但還是警惕地老實回答,“香。”

“什麼味道?”王滇緩緩地摩挲著他的後頸。

“雨後海棠。”梁燁的手已經搭在了他的西裝褲上,目光掃過那整面牆的鏡子,陡然一亮,“不如我們一邊對著鏡子一邊——”

“我前世在碎雪園被活剜了頸骨,師父找到我時連屍體都拼不齊,攏起來的魂魄也站不住,他就順手在院子裡折了支海棠花給我補上了,我自己一直是聞不見海棠香的,唯獨你能聞到。”王滇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聲音卻越來越冷:“但雪山開始我就能從你的脖子上聞到香味,雖然有些淡——”

“梁燁,你的第三截頸椎骨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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