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十三號瘋人院

聽到人發出求救, 諾恩微驚,下意識看了眼警衛,發現他們沒有發覺這邊的異樣後, 才扶住了顧平生的雙肩看著他:“發生什麼事了?你慢慢說,不要著急。”

有警衛的監視, 顧平生表現出來的情緒起伏沒有太大,但他憂心同伴會受到那些非人的對待, 眼中的懇求真摯無比。

“我, 我聽到了護士們的談話……”

“她們說,像我們這樣的病人, 就該用非常手段來治療。”

“她們說的非常手段, 是……電擊,是用一根長針攪碎我們的部分大腦, 是把我們脫光了掛起來再潑上冷水凍一晚上……”

作為知情者的諾恩心裡驟然一緊, 驚疑不定地看著顧平生。

顧平生適時低下腦袋, 不讓這位心理醫生有機會察覺自己臉部情緒上的漏洞,他用力抓著另一隻手臂,指尖因大力而泛白。

“我以為我聽錯了, 也希望自己聽錯了, 可是剛才又聽其他人說,真的有病人被潑冷水掛在了架子上。”

“從來到這所瘋人院開始,什麼都不對,晚上有人哭叫, 還有護士的打罵, 第二天起來, 還少了人……”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我們不也是人嗎, 只是因為生病的地方是大腦, 和其他病人不一樣,就要被這樣對待嗎?”

一言一語彷彿鐵錘敲打在顧平生的心口上,他透過窗戶的鐵絲網,凝神看著外面模糊不清的景象,哪怕蘇夢宇來勸他,也一動不動。

眼看太陽逐漸從西方落下,天際線勾勒出一抹昏沉的暮色,顧平生盯著長桌上刑野兩人空出來的位置,抿了抿嘴唇。

顧平生茫然地抬起頭,與一臉嚴肅認真的諾恩對上了視線,半響,方才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

“抓誰?是有病人逃跑了嗎?”

下一秒槍響震耳。

諾恩醫生過來坐診就花了不少時間,轉眼又到了該去食堂吃晚飯的時候。

他看著上一秒還是無助小可憐的顧平生,下一秒變成了冷靜淡定籌謀者,發自內心地說道:“牛逼。”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大量的警衛出現在了窗戶外面的道路上,他們步履急促,面色兇狠,整隊氣氛看起來很不一般。

蘇夢宇瞄見一抹疾馳的身影,下意識伸手,甚至沒能抓住顧平生的衣袖,看著眨眼時間衝到了門口的顧平生,暗罵一聲,追了上去。

蘇夢宇安慰他:“他們會趕上的,不用擔心。”

“還有一點,諾恩醫生和我強調‘一切都會變好’的時候用了一種強烈的暗示語氣,他似乎打心底肯定自己有所舉措。如果是現場做的決定,那麼他下決斷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一點。”

荒誕世界難談情愛,關係好的兩個搭檔隨口一句老公幫幫我,那都是很正常的事。

“不知道啊。”

“醫生,諾恩醫生。”顧平生再次開口,哀求滿溢眼眶,“我能看出來,只有您才真的關心我們的病情,真的在意我們這些病人,我請求您,可不可以幫我們,救救我們!”

顧平生反過來抓住諾恩的手腕,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了水面的浮木。而諾恩醫生,也從那手感覺到了隱忍害怕的顫唞。

打從顧平生出現,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對刑野那不一樣的態度,加上刑野也回以同樣不一般的在意,所以蘇夢宇才和齊嚴青玩笑般猜測對方是未來的會長夫人。

作為醫生,並且是知道黑暗內幕有心卻無力改變的醫生,他心口一痛,沒法不為之觸動。

顧平生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擠進了看熱鬧的人群堆裡面。

他可不會認為顧平生是因為沒說上幾句話的齊嚴青吃不下飯。除了齊嚴青,那就只有刑野了。

顧平生似乎是心灰意冷,垂睫抽噎。

諾恩醫生跟著警衛離開後,身後看得目瞪口呆的蘇夢宇走了出來。

發現自己居然拗不過固執起來的顧平生,蘇夢宇用一種好像才剛認識他一樣的眼神看著對方,半響,無奈地嘆了口氣。

“一切都會好的。”

可現在,看顧平生的擔心不似作偽,蘇夢宇也鬧不明白了。

看著那兩個逃跑的人被警衛捉住,毫無反抗之力的被踢跪在了地上,旁邊的圍觀病人們發出接連的驚呼。

諾恩醫生幾乎被顧平生帶著泣音的懇求說進了心坎裡。

聽著顧平生條理不紊的分析,蘇夢宇感覺自己還算能用的腦子突然變呆了。

見顧平生無法領會自己的意思,諾恩再度看了一眼警衛,咬了下後槽牙,扶住顧平生肩膀,第二次強調道:“聽我說,不要多想,一切都會變得好起來。”

顧平生的心臟倏然一緊。

“可是抓病人也用不著帶槍吧!”

顧平生眼角還掛著淚,他伸手抹掉,恢復淡然如常的情緒。

護士守在食堂的大門口,逐一清點人數。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站守的警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拉住顧平生的手扯了下去,在顧平生再度激動起來之前,和聲說道:“沒有事,你不要多想。”

眾人臉上的震驚,通通變成了驚愕。

很快,寂靜無比的門口隱約出現了兩個人影,沒等顧平生鬆一口氣,兩個人影的身後出現了大量的警衛。

他轉過頭來對著蘇夢宇分析道:“諾恩有救我的想法,這幾天我會再找他幾次,加強他的意願。”

看到顧平生的指甲掐進胳膊裡,洇開點點血紅的痕跡,還有些疑慮的諾恩醫生連忙抓住顧平生的手:“你先冷靜一下,不要激動。”

“發生什麼事了?這麼多警衛往瘋人院外面跑。”

“他們好像在抓誰。”

“我懷疑他在這之前就已經開始著手逃離瘋人院,但時間對不上,畢竟我們所有病人都是這兩天才來到的瘋人院。或許需要尋找更多的線索來證實這個疑點。”

他邊嘆著氣,邊去廚師那要了兩個乾麵包,遞給顧平生,兩人一起盯著瘋人院的大門口。

“殺人了?”

“只是離開瘋人院而已,為什麼要殺人?!”

“那兩個人穿著病號服,他們是病人!”

蘇夢宇聽到這些談話聲,立時明白過來。

那些警衛有預謀地在所有病人面前來一場殺雞儆猴,所以逮人下殺手,一氣呵成,根本不給所有人反應時間。

蘇夢宇不認為死的會是刑野兩人,但他著急顧平生會想不開衝撞上警衛,加快了速度,然後在轉角的時候,冷不丁看到兩個抱在一起的人。

顧平生抱著刑野,刑野反手拍哄著對方的背,一下又一下。

齊嚴青給他比了個手勢,蘇夢宇瞭然閉嘴。

顧平生花了一陣時間才平復過來,用顫唞的指尖拽住刑野的手腕:“向我保證,你不會消失。”

刑野看著他微紅的眼角,承諾道:“我不會消失。”

顧平生一字一頓:“這是你說的。”

見顧平生的指尖沒剛才抖得厲害了,刑野湊人耳邊懶懶低笑道:“這就是我說的,如果我失約,隨你處置。”

“鞭子棍子狼牙棒,只要留口氣在,你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刑野這時候也沒別的想法,他也考慮了一點被顧平生折騰的可能,但更多是想逗人破功,別再害怕。

卻沒想到,顧平生臉色未變,也沒有應他的調笑,吐出的每一個字依舊偏執得令人發毛:“我記住了。”現在的你,未來的你,無論什麼時候的你,我都不允許消失。

一旦你違反諾言,我會重新找到你,將你鎖在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杜絕所有危險,再沒有消失的可能。

對上顧平生凜然依舊的眼神,刑野努力維持微笑臉,向來能用各種場面話應對情況的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介面。

蘇夢宇在後面看著,戳了戳齊嚴青,小聲說:“會長剛才是不是緊張了?”

齊嚴青張了張嘴。

總覺得會長有一瞬間慫了,或許是他們的錯覺。

正要走回去,驀地刑野將顧平生的手臂抓了起來,看著上面兩道指甲長的血痕擰眉道:“怎麼弄的?”

顧平生大致說了一下當時的情況,被刑野幽幽盯著看了一會兒,舉手保證:“沒有下次。”

“我也記住了。”刑野拿出治癒道具來給顧平生治傷,“這裡是瘋人院,身上的任何損傷都可能引起護士的注意,別讓自己受傷。”

其他兩人:“……”

雖然但是,會長,那個道具再晚用一會兒吧,沒準人就痊癒了。

搞不懂這兩人,搞不懂。

被殺死的兩人確實是病人,這事引起了不小的喧鬧,不過很快就被進入食堂的警衛隊給按捺了下去。

人心惶惶,連吃飯時的刀叉碰撞聲,都比平時額外低沉。

吃過了晚飯,四人準備回宿舍討論刑野兩人在懸崖下探測的結果,走到半路上,病人米蘭叫住了他們。

準確來說是叫顧平生一個人。

米蘭打量他:“我有話要對你說。”

病人米蘭對他們來說仍舊是重要的通關線索,顧平生和刑野他們說了一聲沒事,和米蘭來到僻靜處。

到了沒人的地方,米蘭開門見山就問:“你是不是喜歡諾恩醫生?”

這個問法……

顧平生沉吟了不到半秒時間,回答:“我是有點喜歡他。”

一聽這話,米蘭沒忍住,緊張的表情裡又透露著隱隱的躁動。

顧平生將這一幕收納眼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末了笑道:“不過那是病人對醫生的喜歡,比起喜歡,倒不如說是信任。”

一口氣提到嗓子眼的米蘭拍著胸脯:“原來是這樣。”

顧平生移步探前,溫和的眼睛彷彿能看透人心:“為什麼你會因為我不喜歡諾恩醫生而慶幸?難道你喜歡他?”

米蘭的表情僵住,迅速地左右看了眼,發現沒人偷聽後,頓時冷冷地道:“怎麼可能,我是男人,他也是男人,男人喜歡男人是何其瘋狂的想法,我怎麼可能喜歡他。”

說著,米蘭就打算離開。

在他轉身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的顧平生說道:“我信任諾恩醫生,是因為整個瘋人院裡,只有他有辦法幫我回到愛人的身邊。”

米蘭倏然扭頭。

顧平生對米蘭微微一笑,笑容若春風拂過柳樹梢:“如果你說這樣的想法是瘋狂的——”

“那麼,我就是這樣瘋狂的人。”

米蘭心想,什麼想法瘋狂,什麼瘋狂的人?

啊對,他剛才說了,男人喜歡男人是瘋狂的想法。

等等?

米蘭立時睜大眼睛,瞪著言笑晏晏的顧平生。顧平生抬起手來,捏了一下自己的黑貓耳釘。

那眼中的似水柔情,讓人毫不懷疑他話裡的愛意。

米蘭覺得自己發現了件不得了的事情,腦子暈乎乎,飄也似的離開了。

等到人走了之後,顧平生略作思索,對著藏身的三人說道:“之前的資訊有誤,諾恩醫生和米蘭很可能已經相愛了,我們回去說。”蘇夢宇兩人對他精湛演技表示驚歎,他兩出來之後,刑野卻站在原地沒有走,視線一直盯著顧平生的黑貓耳釘。

“你的……”耳釘是誰給的。

顧平生疑惑回頭:“我的什麼?”

“……”刑野扭開頭,“沒什麼。”

顧平生眉宇微蹙:“刑野?”

刑野若無其事地勾起了一抹笑:“真沒事,出去跑一趟累了而已。”

四人回到宿舍,刑野兩人先把他們的探測結果說了。岩層比較結實,如果爆炸不是直接發生在山洞上面,能夠承受一定威力的震動,不過也不保險,可以作為預備逃生方案留存。

刑野說道:“瘋人院建在海島上,最近的陸地在11海里外,庫存中應該會有救生衣之類的東西,到時候我們去找一找。”

顧平生道:“會不會有充氣式救生艇?”

刑野道:“有的話自然更好。”

“今天的情況大家也看到了,警衛隊配備有槍,如果我們飄零在海面上,對他們而言就是活生生的靶子。而且平常時間缺人會觸發警衛隊出來抓捕,所以必須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再逃走。”

眾人點了點頭。

下面輪到顧平生說自己的發現,他總結了諾恩醫生和米蘭那些細微曖昧的神情和反應,猜測道:“米蘭和諾恩醫生很可能之前就認識並且相愛了,我想是因為米蘭被帶到了瘋人院,諾恩醫生為了他也跟了過來。”

“畢竟正常來說,如果是諾恩醫生先來到了瘋人院,那麼米蘭無論如何也不該作為病人出現,諾恩是不會同意自己的愛人跳進火坑裡。”

蘇夢宇舉一反三道:“聽你這麼一分析,確實很有可能。平時他們裝不認識,是因為他們意識到了在這個瘋人院之中暴露同性的戀情很危險?”

顧平生:“推斷來說,沒錯。”

蘇夢宇恍然大悟,他有一個不解的地方:“不過你剛才為什麼要在米蘭的面前承認自己喜歡男人?”

提到這個話題,刑野不經意地撩了下眼皮。

顧平生坦然地道:“因為我想和他成為朋友。”

“在瘋人院這種惡劣的生態環境下,孤獨最容易消耗人的意志。米蘭平時沒法和諾恩醫生接觸,可能在計劃開始時,他兩都不會單獨見面。”

“你們發現了沒有,其實我們今天做過的事並不算特別刻意,因為我們是病人,諾恩是醫生。但米蘭卻在得知這件事的時候,沉不住氣找上了門。”

蘇夢宇恍然大悟:“你是說,他在不安?”

顧平生道:“對,無論是沒法和愛人依存還要壓住情愫裝作不認識的苦楚,還是害怕自己與諾恩醫生的戀情會暴露的恐懼,無一不在折磨著這個年輕人的內心。”

“如果這個時候,孤獨的米蘭面前出現了一個‘同類’,你們猜他會怎麼做?”

蘇夢宇一拍巴掌:“他會試著接近你,和你交朋友?”

顧平生點頭。

米蘭性格外放,十分開朗,但是他在這所瘋人院裡都是獨來獨往,顧平生猜想對方或許是為了隱藏自己的秘密,輕易不和人接觸,但這樣一定會加重米蘭的心理負擔。

或許最開始,米蘭會懷疑他說的話,觀察他一陣子,但是在接連服藥出現精神不穩定的幾天後,對方應該就會忍不住找上門來。

顧平生認真地想,到時候一定要想辦法阻止諾恩和米蘭在逃離前表露情愫,不能再讓那一場電椅悲劇發生了。

他現在能做的事情有限,但是,能救一個,就有一個,就能活一個。

顧平生努力思考的模樣落在其他人眼中,三人分別是不同的反應。

蘇夢宇驚歎咂舌,給了刑野一個眼神,彷彿在說:會長,顧平生對人心的丈量和把握和你一樣強欸。

齊嚴青看了看愈發面無表情的刑野,伸腿踹了蘇夢宇一腳。

蘇夢宇猝不及防,齊嚴青也沒解釋,淡淡地說了一聲練一練,兩人就幹上了。

他們打鬧的動靜讓顧平生回神,想要上前阻止,但刑野告訴他不用管。

蘇夢宇兩人只是對招拆招,並且刻意控制了聲音。雙方迎刃有餘,你來我往,透出一股熟稔勁兒。

顧平生想了想,覺得這應該是他們公會的日常活動,也就放下了心。

刑野突然問:“你在隊伍裡,是不是控場者?”

顧平生坐在他身邊:“控場?”

“佈局謀略,縱觀全域性,掌控人心。”提到最後一個詞,刑野的手指輕輕地攥了一下,他若無其事地笑道,“就像我一樣,作為危機時刻最能鎮得住場面的第一人,你看他們多信任我。”

蘇夢宇兩人聞言停手,給他們的會長投去一個一言難盡的眼神。

顧平生哭笑不得。

刑野卻哈哈大笑起來,很是自得,探手揉上了顧平生的後頸。

在其他人都察覺不到的角度,他的目光才變得悠遠,凝視著那黑貓耳釘,有點失神。

——那麼你對我的在意,究竟是不是偽裝出來為自身尋求便利的假象?

昨晚的教訓讓所有的玩家都學乖了,就算查房護士將臉杵在了他們的面前,他們也是咬緊了牙關不睜眼。

這是相對平安的一夜,但刑野卻做起了夢。

一個可以說是噩夢的夢。

在夢裡,他還沒怎麼長高,大概十一、二歲,穿著私人訂製的體裁合身小西服,腳下是油光鋥亮小皮靴,噠噠噠,匆忙急切地跑上樓梯。

他家的樓梯很長,一層18級臺階,一共五層樓,蜿蜒向上,彷彿在一口昏暗幽深的古井中,往上尋著天光。

往日,古板嚴厲的父親都會站在最高樓的木欄杆旁,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呼哧呼哧往上爬,斥責他別忘了自己的禮儀。

而現在,小刑野看不見自己的父親,也看不見那高懸頭頂的天光。

看著四面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小刑野跑啊跑,跑啊跑,累得胸口都收緊了,呼吸之間都帶著血腥味。

他撐著膝蓋,茫然地想。

這到底是我家,還是一座看不見盡頭的囚塔?

我為什麼一定要找到父親?反正父親都不喜歡我。

母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是你父親的長子,不管他喜不喜歡你,這個家必須是你的!”

小刑野猛地扭頭,看見了母親形容枯槁的模樣,穿著病號服,瘦得皮包骨頭,好像一具骷髏。

骷髏對他伸出尖銳的手指,小刑野怕得想後退,但面前的人是他的母親,他怎麼能讓母親傷心。

指甲刺進小刑野的臉頰,撕扯皮肉,血液汩汩淌下,痛得小刑野眼裡滿是淚水,他艱難地說道:“母、母親……”

“刑野啊,刑野啊,你父親他薄情寡性!”

骷髏的下巴一張一合,腐朽的牙齒幾乎啃到了小刑野的鼻子上,兩隻黑窟窿似的眼睛裡淌著血淚:“先愛上的人先輸,我輸給了你那無情的父親。”

“可是報應來了,你父親又輸給了那個心機小賤人,哈哈哈哈哈!”

小刑野心痛得要窒息:“母親……”

骷髏猛地掐住了他的脖頸,瘋狂地尖叫起來。

“你不能輸,聽到沒有,你不能輸!”

刑野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還沒有散去冰冷的眼神往旁邊一看,又一次看到了顧平生的那枚黑貓耳釘。

刑野的手指動了動,給顧平生掖緊了被子。

熟睡中的顧平生好像識得他的氣息,不僅沒有躲,還朝著他的方向靠近了點。

看著人安穩平和的睡顏,刑野下意識地彎了下眼睛。

而後驚醒一般,又逐漸變得面無表情。

不能先愛上。

不能愛上和自己一樣充滿心機的人。

不能愛上看起來很弱小其實很強大的掌控者,因為他們善於偽裝,無法掌握。

多麼巧,刑野的忌諱,顧平生一個不落,全佔了。

刑野對顧平生做口型:小騙子。

為什麼唯獨在米蘭面前提及自己有個愛人的時候,眼神語氣會那麼的認真?

連一個讓他自欺欺人,爭取一把的機會都不給。

翌日清晨,來到瘋人院裡的第三天。

照常在用早飯的時候吃過藥後,顧平生周圍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開始變得神經質,連蘇夢宇兩人都開始說頭疼,但他們還能保持清醒的狀態。

刑野依舊是一臉風輕雲淡,朝顧平生挑了下眉頭。

看他還這麼精神奕奕,不得不說,顧平生鬆了口氣。

今天還有一件不同尋常的事。

顧平生眼角餘光看見窗外有道人影,仔細一看,是諾恩醫生。

他朝著瘋人院大門口的位置快步走去,和警衛交談了幾句,並且遞去了一樣類似報酬的東西,再然後,警衛給他放了行。

顧平生準備叫刑野他們一起出去看看情況,突然,大量的警衛抬著桌子湧入了活動區。

看情景和昨天諾恩醫生坐診時一模一樣,但是現在明明還沒到安排的坐診時間。

是坐診時間提前了,還是?

正想著,顧平生看到另外兩個醫生進來了,他們趾高氣揚地看著所有的病人,說道:“我們召開了臨時救治會議,統一認為,大家既然是來治病的,就不能浪費大家的寶貴時間!”

“本次測試結果病情較重的病人,我們將直接安排他進入b區治療!”

“現在。”醫生的手看似隨意一指,在人群中指中了蘇夢宇,“你,高個子後面那個,上來。”

這一點名,讓四人都發覺了不對。

叢剛才開始,他們就有意識在人群中隱藏自己的身形,蘇夢宇的身體完全被前面的高個子擋住,醫生卻越過了前面來點名。

這不是巧合,是有所預謀!

顧平生驟然看向那個醫生,看到人露出詭異陰毒的笑,對蘇夢宇說道:“不配合的病人,聽不懂人話的病人,直接確認病情,送進電療室!”手指動了動,給顧平生掖緊了被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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