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又……”我尬笑著將手放下。
“又要打你是嗎？”施雨沉聲地說道。
“……”我低著頭保持沉默。
“你還好嗎？”
“我能有什麼不好的？剛才那老頭又沒打到我。”我擠出笑容對施雨說道。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施雨看著我的眼睛道。
還沒等我開口，施雨便沉聲道：“我為什麼沒有在奶奶的葬禮上看見？”
“嗐！你說的是給我奶奶扛棺材的事吧，我還以為什麼事呢。那個做法道士給我算過生辰八字了，說我抬棺材不太好。”
施雨沉默地看著我，似想從我身上找出我說謊的破綻。
“你知道那些人都是在背後怎麼議論你的嗎？他們都說你是養不熟悉的野種！”施雨衝著我激動地說道。
“他們知道啥啊？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就只會在背後嚼舌根子。”我無所謂地笑道。
施雨沉默地看著我，想將話題帶過的我笑道：“你吃飯了沒，我帶你去吃飯，正好我帶你去嚐嚐我小時候經常去吃的小吃。”說著我便拉起施雨的手腕，而施雨卻杵在原地紋絲不動，一臉心痛地看著我。
我不喜歡這種被同情的感覺，我剋制著內心情緒，笑著對著施雨問道：“走啊，怎麼不走？”
忽然變大的風撩落了施雨的劉海，讓我看不清她的同時，也吹亂了我的心緒。
我惱羞成怒地扯著施雨往山下走去，施雨沉默地被我支配著，直至一滴淚滴在了我手背。
我停下腳步，扭頭對著施雨怒吼道：“你哭什麼哭！是不是後悔又看錯我了？那你還來找我幹嘛！對！我就是養不熟的野種，現在看清楚我了吧？你給我滾！現在就滾！”
施雨沒說話，而是低著頭抽泣著。我鬆開施雨，轉身向山下走去，卻被施雨從身後抱住。我停下腳步感受著來自施雨的體溫，施雨滾燙的淚水在我的心臟燙出一個洞，將我積攢的情緒袒露無疑。
“華宇，求你了，別這樣，真的別這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看著施雨將我抱住手，我的視野不禁模糊起來，我聲音有些發顫地說道：“我也想去送徐老太啊，但是他們不讓啊，我有什麼辦法，我甚至連徐老太被埋在哪我都不知道。”
山風不解風情，吹倒了我駐紮的心牆……
“我知道在哪裡，晚上我帶你去。”施雨貼在我的背上輕聲地說道。
“謝謝。”
……
調整好情緒後，施雨提著我打包好的水果帶著我走進了土瓦房的院子裡，王老頭坐在院裡臺階上的老舊板凳上頹廢地抽著旱菸，那精神有問題的老太婆著蹲在王老頭的旁邊，扯著王老頭的黑頭髮。見到我和施雨走過去，老太婆也放下了手中的“活”，一臉憨笑地跑了過來，直到走近將我看清才停住了臉上的笑容，挽著施雨的手臂，像個怕生的小孩躲在施雨的身旁打量著我，我有些心酸，想來是把我當成華豪了。
施雨將我打包的水果放在了王老頭的腳邊，“這是華宇給你們兩老買的。”說著便掰下了一根香蕉遞給了老太婆。
原本躲在施雨身後的老太婆看見有吃的立馬高興起來，憨笑著拿過施雨手裡的香蕉就準備吃，卻被抽旱菸的王老頭打掉，老太婆心痛地看著地上的香蕉，又委屈地看向一臉陰沉的王老頭。
王老頭看也沒看老太婆，而是沉聲說道：“回屋子裡去。”
老太婆很聽王老頭的話，看了一眼地上的香蕉，又看了一眼施雨才悶悶不樂地低頭向屋子裡走去。
我尷尬地現在王老頭身前不知該如何開口，老頭看了一眼施雨沉聲說道：“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恩，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原來你找的人是他，既然這樣我也沒有留你吃飯的必要了，你們哪來的回哪去吧，對了水果你們也拿回去。”
我剛想開口，卻被身旁的施雨攔住，“王爺爺，我想這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讓華宇把話說清楚好嗎？”
“沒什麼好說的！”說著王老太便起身驅趕著我和施雨走出院子，並將我打包的水果丟在了地上，我撿起水果和施雨往山下走去，見狀王老頭這才又走回臺階上，在老舊的木板凳坐下抽起旱菸來。
我對著施雨慚愧地說道：“因為我，讓你受委屈了。”
“你是怎麼得罪他的？”
我將昨晚華豪把王老頭老伴推傷被眾人圍討，而我沒有站出來幫其說話的事情跟施雨說了一遍。
施雨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有沒有可能並不是因為這件事？”
“你的意思是？”
“我和爺爺剛回來的時候有一群小孩正拿著石子砸老太太，爺爺一定是把這件事和昨晚的事情聯絡在一起了，畢竟你跟華豪是一家的，自然不待見你。”
“那老太太有什麼問題沒？”
“好在那些孩子拿的石子都不大，老太太的腿上倒是有不少的淤青，至於其他地方有沒有問題我就不清楚了。”
“你報警了嗎？”
“報警只會讓他們處境更慘，先不說老太太能不能找到並認出那幾個孩子，即使那幾個孩子被找到了，都會因為他們是未成年的原因，然後只是被抓起來教育一下就放出來，這樣只會讓那些孩子和村民們更加仇視他們兩個老人。就像爺爺說的，你能幫得了他們一時，那之後呢？我們走得倒是一身輕鬆，而這裡確是他們的根。”
我沉默著不知該如何是好，也在為自已給王老頭一家帶去的麻煩而自責。
施雨似看出了我的情緒，嘆了口氣，說道：“我們先去鎮上找個醫生給老太太看看吧，對於之後的事情在先確認老太太沒什麼大礙後在做打算吧。”
我看著走在前面的施雨原本焦慮的情緒不僅踏實起來……
“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我不說你在老家嗎？我跟劉老頭打聽的。”
“打聽這個幹嘛呀？不會想是我了吧！”我看著施雨壞笑著調侃道。
施雨卻面無表情地說道：“來看綠色蒲公英的不行嗎？”
“真的嗎？”我陰陽怪氣道。
“那我走？”
聽著施雨略帶情緒的聲音，我這才心滿意足，笑道：“晚上我再帶你去。”
在鎮上吃過飯後，我和施雨帶著從鎮上請來的醫生到了土瓦房。起初王老頭是抗拒的，但在得知是給他老伴看病的後，這才將我們放進去。
老太太似乎很抗拒醫生，在施雨的安撫下這才安分了下來，王老頭將我帶出屋子，遞給了我一支菸道：“謝謝了……”
“嗐，說這些幹嘛，事情本來也是因我而起。”我接過香菸點燃。
王老頭打量了土瓦房一圈，眼角多了一抹溼潤，沉默許久後才開口說道：“我有一件事想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