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樓買了一包比外面要貴上幾塊錢的利群,我拆開點燃一支利群,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為徐老太摔倒的原因,才致使我打的陳奕秋……

待煙味散盡後,我走進徐老太的病房,雖然從小和徐老太生活在一起,但我似乎從來沒有這麼認真地看過徐老太,不知道是不是住院的原因,徐老太似乎要比以往蒼老了許多,蠟黃的臉上爬滿了老人斑,鬆弛面板也抵不過因歲月侵蝕而產生的褶皺,兩鬢任夾雜著不少的白髮沒被染成黃又不黃,褐又不褐的顏色。

看著這個昔日一直追求潮流的徐老太如今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我心底五味雜陳,我似乎並沒有想象中得那樣擔憂,就如同我和徐老太之間似乎只存在著被監護人和監護人的關係,我沒有從徐老太身上體會到過一個奶奶對孫子的溺愛,我也沒給予過徐老太一個孫子對奶奶的依賴,奶奶的稱呼也許便是我能和徐老太保持牽連的唯一方式了吧。

我就這麼坐在凳子上失神地看著插著氧氣管的徐老太……

我坐在板凳上被搖醒,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去。是幾個穿著白大褂,戴著醫用口罩的醫生,其中為首的老者拿著一疊病歷,問道:“換人了嗎,那姑娘人呢?”

“醫生有什麼事和我說吧,我是這老太太的孫子。”

“哦,那姑娘是你女朋友吧,都守在這裡好幾天幾夜了,問她是誰她也不說,就說是幫一個朋友照看。”

“她就是那個導致我奶奶摔倒的人。”

老者瞬間啞語了,老者身後的年輕女生卻有些不解地說道:“是嗎?我不是聽說,那老太太不是被別人報復錯了嗎……”話還沒說完的年輕女生就被老者的眼神打斷,可年輕女生脾氣似乎有些倔,又小聲嘀咕著:“本來就是嘛,前幾天還有警察來調查取證來著。”

不好的預感在我心油然而生,不等我反應,老者又道:“既然你是老太太的孫子,那你是否知道老太太得了腦癌晚期的事情?這件事我本來是跟那位姑娘說過,但現在我有必要再提醒你們一次,現在你奶奶情況很不好,如何治療你們要早做決定。”

來不及思考清楚徐老太摔倒的真正原因,老者的訊息又給了我當頭一棒,看著我沉默的老者嘆了口氣道:“你跟家裡人快點決定吧,病人的情況已經不允許再拖下去了。”

說完那幾名穿白大褂的年輕人跟著老者走出了病房,短暫的熱鬧後,病房裡又只剩下我和徐老太。

病房裡壓抑得可怕,看著射進病房的陽光我竟感覺不到一絲夏天的感覺,我已經忘記了當時是怎麼想的,我牽起徐老太的手,雖然徐老太的手掌早已經蠟黃褶皺,但依舊不影響它好看的事實,因為徐老太的手基本沒有什麼疤痕和繭子。

一絲不知從哪裡竄進來的風將徐老太臉頰的頭髮吹開,雖然容顏早已老去,卻依舊藏不住的是徐老太一直以來的貴氣,我想起了我小時候華老頭還在世時,時常給我講起他追徐老太的故事。

華老頭說他從小就是城裡人,那個時候城裡的人可了不得,似乎再窮的城裡人都要比鄉下人要高上一等,沒錯華老頭就是那城裡的窮人,所以我一直認為這種說法只是華老頭故意拔高自已在我心中形象的說辭。

華老頭是以知青的身份下鄉的,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遇到的徐老太,徐老太雖然是鄉下姑娘,卻是出身富貴,聽華老頭說徐老太祖上幾代都是地主。那個時候富人家都講究窮養兒,富養女。徐老太自然不像尋常農村姑娘,雖人長的好看但是脾氣怪得很。

你是不知道像你爺爺這樣的帥哥什麼鶯肥燕瘦的姑娘沒見過?但是對我來說始終差了點感覺,而你奶奶的出現恰巧就彌補了那種未曾出現過的感覺。我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和你奶奶相遇的場面,那天我跟村民們下完地回家,聽村裡人說從大堰塘一條路進竹林往北走有一條石溪。那個時候生活苦喲,可不是像你們現在想吃肉就吃肉,所以我就想著去抓點山螃蟹烤著吃,等我到石溪的時候,太陽還沒落山不過也快了。石溪長的不得了,溪水兩邊全是鵝卵石,抖得不得了,我是第一次去,到的地方也恰好是整條溪流的源頭。

溪水的源頭是一大塊石池,整條溪流的溪水都是從那塊石池裡流出來的。你說巧不巧,我恰巧就是在那裡第一次遇見你奶奶的。那時候的太陽落山可紅的不得了,石池周圍又沒有多少竹子,餘暉照在石池裡,晃得人睜不開眼,我看不清楚你奶奶的樣子,但是你奶奶就坐在石池沿上光著腿洗腳,褲腳挽得老高了,白晃晃的腿比陽光還刺眼,我就蹲在一片竹子後面偷看。

“華老頭,你好猥瑣啊!”我插嘴道,打斷了華老頭一臉享受回憶的樣子。

華老頭反手就是一記後腦勺,“老子說話你插什麼嘴!”

華老頭想了想又道:“說到哪了?”

“說到你像個痴漢一樣偷看。”

華老頭又是反手一記後腦勺,繼續回憶著,我就蹲在一片竹子後面偷偷地看著你奶奶洗腳,她不像村裡那些姑娘打扮得千篇一律的,她穿著白色的寬鬆上衣兩條腿在水裡盪來盪去,身後扎的兩條辮子也跟著盪來盪去,濺起的水花打在你奶奶的劉海上,被打溼的頭髮貼在她額頭上,溪水順著被打溼的頭髮滑到你奶奶的臉上,石池裡的光也跟著盪來盪去,照在你奶奶身上,那個時候你奶奶是真的瘦,別提有多美了。

你奶奶的精力是真的好,一直洗到太陽落山,等你奶奶起身的時候我才知道她穿的是白色的大腳褲,大的不能再大的那種,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才看清楚你奶奶的長相.......

說到這,華老頭點燃了他的旱菸,吧唧地抽了一口後,做出一副極其享受的樣子,我等得有些不耐煩,催促道:“我的活老爺啊,別賣關子了,快說啊!”

華老頭這才將悶在嘴裡許久的煙吐出來,眯著眼,搖頭晃腦道:“膚若凝脂,娥眉青黛,目如秋水。”

這是華老頭當初給我講故事的原話,也是我所見過華老頭文化造詣最高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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