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尋找倀鬼◎
其他導師帶學生出來, 可能會比較辛苦，但可以給學生們帶去榮耀感：身為異能者，就該接受普通人的崇仰。
但林肆帶隊截然相反。
想用異能者的身份裝逼？是嫌林肆提不動刀了嗎？
不過除此之外, 跟她一起出任務還是很爽的。她不會按照傳統的巡邏要求來，沒那麼多死板的規矩, 經費更是嘩啦啦地燒, 用錢買庸俗的快樂。
學生們都有點心疼校長了：唉, 你說你坑誰不好呢？
但讓他們為校長省著點？下次一定。
尤其是姜澤和李冉冉，怎麼舒服怎麼來。
倒不是林肆坑王言，區別對待。
“畢竟你表明了自己異能者的身份，如果你不怕丟了異能者的面子，完全沒問題。我一視同仁。”
終究是他一個人扛起了異能者的形象建設。
林肆頭也不抬地說，“如果你有時間的話，不如給我想想有什麼遺漏的資訊。”
要說爆發期的怪物有什麼特點？
連姜澤這種不靠腦子吃飯的都可以不假思索的總結出來：十分強大、破壞力極強。
一個是“潛伏”的怪物突然冒出來之後的資訊與特徵。一個是怪物的癖好。
看著林肆密密麻麻的筆記，姜澤他們頭皮發麻，“老林, 這些資訊真的有用嗎？我感覺誤差會很大。”
李冉冉抬起頭，“林老師，你得出了跟陳校長一樣的結論誒，他也是這樣懷疑的。”
這導致異能者想要溯源，尋找其潛伏期特點也變得十分困難。所有蹤跡都變成廢墟了，你能找什麼？
而第二點，他們也不太看好：怪物的癖好？那肯定是破壞。襲擊所有的生命體，製造廢墟。這一點，本質上已經與“潛伏”相悖了。
當然, 林肆也不是純粹來燒錢的。
王言在料峭的寒風中值守, 而豪華套房內, 姜澤和李冉冉已經玩一圈回來了，喝了點飲料，做了個spa, 此時美美地吹上了溫度適宜的風。
最適合當成線頭，且不容易出錯的，是時間和空間這兩大問題。
“也就是說，這其實是怪物隱匿下來的最佳時機。”
有誤差是肯定的，但“毫無有效資訊”，那不可能。如何從雜亂的資訊中找到一個合適的線頭來，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才會有“只有極少部分可以剋制本能的怪物，會在安全區潛伏”這樣的假設。
她在透過姜澤等人給的資訊交叉對比兩方面的內容：
她梳理了一下時間線：在疑似潛伏的怪物出現前兩三年，該區域附近都會有足以影響全城警報系統的怪物出現。就像這次一樣。
這種巡邏任務不算難，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她又不是異能者，沒有異能者的集體榮譽感。只要王言無所謂就行。
王言聽到林肆的話, 眼裡閃爍著淚光：他有所謂。
所以說, 為什麼當時他要那麼積極地建言？該讓姜澤或是李冉冉去表現的。裝成普通人跟他們一起吃吃喝喝多快樂啊。
這種情況很少出現, 而且也都是怪物現身時，大家才知道。用爆發期的特徵去推潛伏期的特徵，是很困難的。不然異能者早就去排查了，而不是等著林肆來思考。
強大的怪物無緣無故、沒有任何徵兆地在安全區出現, 這被認定為它們之前其實早就“潛伏”下來。
姜澤怕林肆被誤導，“但這是他的假設。其他導師也說過，沒有任何充分的證據可以證明這一點。”
而這種看似最安全的地方，最容易隱藏，這顯然也是陳年假設中的一環，並且也是最沒有根據的一環。
林肆若有所思，那老狐狸到底是怎麼想的，真讓她有點兒摸不準。
你說他就是純粹安撫她，打發她來安全區吧，仔細一想，又覺得自己真的被託付了重要使命。
但你要把他的話太當真，吃虧的肯定是自己就是了。
林肆想不明白，暫時將這個問題拋到腦後，重新回到雜亂的線索中去。
如果暫且先按照她跟陳年的共同推論來行動，就已經可以省掉很多工夫了：她只需要近期的“異常”資料。
林肆重新給兩個學生安排了任務，“接下來你們只需要打聽最近，尤其是這兩天發生的奇葩事件。不管是假扮情侶也好、充大款也好……怎麼融入普通人，怎麼更容易讓人開口，不用我教你們了吧？”
想到了什麼，她又補充道：“還有，同一個八卦，可以多找幾個人打聽。不同版本有不同版本的資訊。”
林肆自己也在手機上噼裡啪啦地敲字，找住在附近的小夥伴詢問情況。
嗯，雖然她不住這邊，但這附近也是有她認識的人的。
李冉冉住院期間不瞭解情況，但姜澤是見識過林肆的基友團的，對此既意外又不是很意外，“那為什麼不乾脆喊你朋友來幫忙？”
“第一，人家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第二，如果真的存在試圖隱匿的怪物，那越少人知道我們是衝著它去的越好。”林肆說：“還愣著幹什麼？別到最後，你們打聽情報的能力還比不上普通人哦。”
之前最喜歡彰顯自己異能者的驕傲的姜澤表情尷尬，小聲吐槽，“我們的特長又不是這個，比不上長期生活在這裡的住戶不是很正常嗎？這叫術業有專攻。”
林肆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也知道術業有專攻？厲害厲害。我以為你會覺得異能者就是最牛批的。”
姜澤面紅耳赤：雖然他之前是這麼想的沒錯，但求求了，別翻舊賬了，他已經知道錯了！
李冉冉幸災樂禍地笑。
見林肆的目光掃過來，她立馬收斂了自己的笑容，表忠心，“林老師，我從沒有說過這種話。”
“嗯，你沒有說過這種話，你只是潛意識把我當成了軟柿子，直接想要上手捏。”林肆一視同仁。
兩小隻逃也似的跑出去了：他們都有黑歷史，還是趕緊幹活證明自己吧。
他們負責收集資訊，林肆則負責篩選，尋找最容易契合“隱匿”怪物特徵的流言蜚語。
她得出的結論就是：那些撞到了【髒東西】的傳聞，是最符合這個指向的。
比如深夜撞見小區裡的黑影，比如無人居住的樓上傳來奇怪的聲響……
不斷縮小範圍，他們真正要投入調查的事情就比較少了。
學生們激動得不行，在一團亂麻中找到貼合的線索，慢慢接近真相的過程真的很快樂！
“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這個太可疑了，肯定就是這個！”他們一個兩個表現得比林肆還興奮、還篤定。
如果真的可以揪出隱藏的怪物，那絕對是可以大大揚名的功績！這跟怪物的等級無關，他們找到了一條新路子，開了一條先河，其意義可想而知。
就連王言都積極地參與了進來，想要一起排查。他們的興奮已經將疲乏給蓋了過去。
然而，答案讓人比較失望：
黑影是小區裡的貓，還有被風吹動的樹影。那個人最近恐怖片看多了，看啥都疑神疑鬼。
奇怪聲響是物業某員工故意搞出來的，因為那個業主投訴了他，讓他懷恨在心……
排查的結果，都是一場烏龍。
他們之前有多興奮，現在就有多失望。只有林肆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
“老林，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沒有。我跟你們一樣期待最好的結局，但也做好了會失望的準備。推論就是這樣，一旦其中某條線索有問題，就可能得到錯誤的結果，就像迷宮走進死衚衕，一切都得從頭再來。”
她提醒這幾個過度沮喪的小孩，“我們本來就是在做一件可能沒結果的事情。請保持耐心。”
“道理我都懂，但……就是難受。”
林肆就說：“那你們就換個方向思考。排除了不可能的答案，我們在離真相越來越近。”
有一點效果，但只有一點。
林肆果斷把他們丟出去覓食了。語言無法提供慰藉的時候，高熱量的食物可以。
而她自己，靠在沙發上，如同閉目小憩，實際上腦海裡不停地閃過各種資訊。
她需要一個安靜的思考環境。她感覺自己好像遺漏了某個重要線索，但一時又沒搞明白自己遺漏了什麼。
小夥伴發來訊息，“哈哈，沒想到老林你也有這麼八卦的時候。不過說真的，奇葩的人比想象中多多了……”
林肆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人”，其實就是她收集這些傳聞的最大變數。
林肆一直覺得自己考慮到了這一點，還特意提醒姜澤他們，可以從不同的人那裡打聽，用以佐證。
可在判斷證據時，她優先考慮了人見識到的“異象”，而非“特別的人”。
因為他們想要找的是怪物，而不是人。
但如果是人也有問題呢？
林肆重新回到了原點：怪物的癖好是破壞。襲擊所有的生命體，製造廢墟。潛伏則需要它剋制本能，否則很快就會被發現。
林肆一開始也是按照這個方向思考的。但她突然覺得這個想法有一點問題，假如，怪物沒有剋制本能，那怎樣可以避免被發現？
有人在幫忙。
林肆想到了在外城見到的那個叫鄭毅的異能者。他不也在跟怪物安然無恙地相處著麼？
當然，這只是一種可能性。異化的人還是很容易辨認出來的。林肆想說明的是，在人與怪物絕無共處可能的時候，你不能排除“奇葩”的存在。
換言之，假設她是聰明到會壓制自己本能的怪物，林肆覺得，比起一個人躲藏，還不如找個倀鬼。
她的調查重點應該在那個倀鬼，也就是人的身上！
近期脾氣大變、作息大改、舉止反常的人，是重點關注物件。
除此之外，最好滿足一些特點：有獨棟的房子，怪物搞破壞的聲音不會被鄰居聽到。有特別的工作，可以滿足怪物對血肉的需求。
這可以稍稍滿足怪物的本能，讓它順利潛伏下去。
還有一點：那人必然十分關注異能者的動態！
林肆在筆記本上刷刷刷地寫下了調查的優先順序，然後說出了自己的新的排查依據。
“你們的新任務來了，還有，無論排查結果如何，都請務必捂好自己的馬甲。”
然而，回應林肆的，並不是他們嚴謹的應答。
“老林，來擼串啊！你們老闆不是人，也不是聽你第一天說了，出來吃點東西，心情才會好。冉冉也在，我開擴音了哈。”
這沒頭沒尾的回答，讓人懷疑姜澤是不是喝多了。
“好吧，那我不回家了，直接過去。”林肆一邊回答，一邊迅速地收拾有用的東西。再套上偏職業裝的外套，背上死沉的電腦包，看起來就像一個被老闆壓榨的普通小白領。
開了擴音，她還能聽到其他桌客人的聲音。他們就在聊異能者巡邏的事情。
林肆明白了姜澤的意思：他那裡有契合她新的排查方向的可疑人士。而且，那裡可能有他們不擅長應對、需要幫助的情況。
這傢伙學習的速度還挺快，現學現編地給她安了個人設。
“那你快點過來啊！”
掛了通訊，林肆又給王言叮囑了幾句，“保持聯絡，但你暫時按兵不動，需要時會給你打訊號。另外，學校的其他巡邏隊的情況，你給盯著點。”
她自己掃了一輛小電動，帶著“我吃的不是燒烤，是老闆”的社畜臉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