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這個人命中註定要進大獄,幾乎是每到一處就與大獄能結下不解之緣。

別人對於這個地方痛恨還來不及,梁川卻每每能讓這些地方變為自己的轉機之地。

這一次雖然朝廷派出來了韓琦這個白麵閻王,但是梁川自已就有兵符這個護身符,雖然他不敢把劉娥搬了來嚇唬韓琦,但是憑著一張如簧的巧嘴也把這個當朝相公騙得團團轉,起碼這一關是能應付過去了。

官場就是這麼微妙,有些謊話哪怕你知道是假的,也沒有辦法去核實,說的就是這樣個道理。

梁川把自己的意圖告訴了韓琦!

夷州他是志在必得!

今天也不怕韓琦知道,如果韓琦願意的話,到時候就是以韓琦的名義,一力促成這件足以銘載史冊的大事!

朝廷不會主動去要這塊蠻荒之地,但是如果這次韓琦回朝,把以驅逐倭奴為名,藉機收復夷州的方案提出來,必定會得到趙禎的支援!

如果光光是對付倭人,那就是夏竦的功勞,他沒這個臉去占人家的便宜,畢竟夏竦佈署了這麼久,但是如果是開疆拓土,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夏竦沒提過,自己先做了,換誰來他韓琦都敢爭上一爭,完全不怕被罵借雞生蛋。

而且自己遠道而來,最不情願的就是給人做嫁衣裳!

韓琦雖然冷酷黑麵,可是心思不比夏竦差,兩個人就是都是聰明人,互相算計得太多,才會變成你死我活的局面。

“兵符從哪裡來的,我就不跟你計較了,甚至這次我也不會再追究你的責任。”

梁川大喜,馬上又是一臉的諂媚。

還不及梁川說話,韓琦又繼續說道:“不過我得給世人一個交待!”

梁川聽了這話馬上就反應過來,心叫不好。

這些個讀書人就是這樣,他們把自己名聲看得比什麼都重,決不會拿人情來換自己的名聲,跟清譽比起來,其他的都是狗屁!

黑暗中韓琦的臉泛著一股冷酷。

“你是商人,有利可圖自然是無話可說,於情於法都定不了你的罪,但是司方行在不知你是夏竦授意的情況下,私自倒賣朝廷的軍備本該問斬!”

問斬兩個人讓人齒冷!..

梁川差點就要給韓琦跪下來了,卻聽道:“不過念在他初衷是好意,也為保全泉州府盡過大力,可以留他一條活命,刺配廣南西路。”

梁川一聽差點暈了過去。

“廣南西路是哪裡?”

一個廣字,梁川想到的就是那千里無人煙的原始地帶,不說用,肯定要麼一個是廣一個是廣東,都不是人呆的鬼地方!

初到興化,梁川已覺得這是荒涼得不能再荒的野地,自己住的後山葫蘆山上竟然還有野生的大蟲,奶奶的,這要是南方那兩個鬼地方,還怎麼活?

大宋朝不殺文官,可是會變相地折磨這幫不聽話的人,最讓人可怕的就是發配瓊州。

大宋朝沒有管理夷州,瓊州倒是一直在他們手上,不為別的,就是為了給這些不聽話的官員冬天找一個暖和的地方好過冬。

到這麼些個地方,比殺了他們還痛苦!

這些地方窮山惡水,淨出刁民,生活環境還相當惡劣,基本發配過來的官員給縣誌州志添上幾筆之後,就差不多等著歸西了。。

要把司方行弄到這個地方,天爺啊,司方行還能活著回來不。。

司方行從頭到尾都沒有錯,完全是幫了自己的忙,結果讓自己給坑成這樣,那簡直。。

梁川絕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大人!”梁川撲的一下就跪了下來,臉上再沒有那種嘻笑與不世的笑臉,轉而是一臉決絕。

“司將軍為國守土,是受小人所蒙閉,小人不夠肝膽害他遭殃,大人既然肯放小人一馬,為何不能放過司將軍。”

韓琦倒是沒想到梁川竟然為了司方行這麼豁得出去。

“你給我起來!”

韓琦冷冷地說道,“你懂什麼?要是朝廷沒有法度,任何人都可以講情面,那要法理何用?”

“那我用兵符,我說是我用兵符調的司將軍的軍備?”

“你要敢亂說話,壞了夏竦與我的計劃,那我就直接送司方行去黃泉!”

韓琦就像吃了秤砣一樣,一點都不退讓。

“我不僅要讓司方行吃苦頭,還要讓世人都知道,郭燦與楊林二人同樣罪不可赦!”

什麼!

都說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遇見這種帶刀的秀才,那怎麼說理去?

“大人萬萬不可!”

“可不可不是你說了算,本官說了算,你只需做好你份幾的事情就行,夏竦看好你,本官同樣看好你,不要讓這麼多人走眼了!”

梁川心情悲憤地說道:“大丈夫生天地間,須以信取人,如何能夠卸磨殺驢,過河拆橋!”

韓琦又給梁川上了一課道:“這事他們自己糊塗,怨不得別人!”

看梁川實在想不開的那股子倔樣,韓琦又說道:“夏竦就教了你這些東西?糊塗的玩意,大丈夫生當建功立業,為天下的百姓做更多的事情,你當我看不出來郭燦與楊林二人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只怕這次放了他們回去,依舊是碌碌無為,還要飽受他們上差的折辱,與其這樣,不如本官給他們再調個位,挪一挪地方,本官也在這裡給你保證,不會他虧了他們,興許還有更好的出路!”

堂堂的國防部副部長給梁川都許下了這樣的諾言,梁川總算臉色看起來好多了,不過一想到司方行也要去發配,他韓琦說得再好聽,也不可能給司方行一座銀山吧!

這一去司方行的損失可不是一般的大!

韓琦緩緩道:“成大事,必須不羈小節,總有人要付出犧牲,治倭不是一時的小事,只怕咱們身邊就有不少的人與倭人通氣,要把夷州拿下來,就需得轉移走眾人的注意力,到時候你也好放開手腳去大幹一場!”

韓琦就像一位老學究,對著梁川這個意氣的年輕人上著人生的哲理課。

“你以為非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不可再把這兵符拿出來,這玩意看著拿著風光無限,但是它很容易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命字韓琦咬得格外地緊,梁川看了一眼韓琦,知道他這麼講的用意,韓琦也想靠自己去建功,要是自己出了事,他的如意算盤也就沒了!

梁川怔怔地從審訊的黑屋出來,司方行從未見過樑川如此頹喪,一看也就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只怕沒有以後了。。

“怎麼樣。。”

司方行對梁川倒還挺關切的,梁川都沒辦法抬起頭來面對這個吃得圓潤肥胖的老夥計。。

“韓琦要把你發配到廣南西路!”

聽到這話,司方行的臉上不僅沒有悲憤,反而是一陣狂喜,梁川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這個胖胖的司方行笑得臉上的肥肉全擠到了一塊!

司方行能不高興嗎?在倭人入侵的節骨眼上把朝廷的武器裝備給賣了,依照宋律死一千回都夠了,還是碰上鐵手無情的韓琦,他早想讓家裡給他準備好後事,沒想到韓琦竟然沒殺他,還有一條命在!

郭燦與楊林二人馬上圍了上來:“你怎麼可能沒事,你小子跟大人說了什麼?”

楊林倒是比較冷靜,拉著梁川的手說道:“梁小哥兒,大人跟你說了我們兩怎麼樣。。”

梁川有些心虛地說道:“是我害了兩位哥哥,讓二位也要發配廣南。。”

什麼,這兩人就像被雷給劈過一般,完了,全完了,司方行自己在一旁偷樂,只要活下來,什麼事都不是事。可是對於郭楊二人,好好的前程沒有了,一朝之間淪為階下囚。。

二人的世界完全一片慘白,廣南西路,那是什麼樣的鬼地方!

當天梁川就出了這個黑牢,不過司方行注意到了,郭楊二人還在鬱郁當中。

次日,散發著血腥味的朝堂之上再次升堂,不過這日沒有殺人,韓琦是把梁川的話給聽了進去,留下了蒲家的人還有阿卜杜拉的一眾手下人,至於怎麼處罰,他倒是還沒有發落。

主要要發落的就是司方行與郭楊二人!

韓琦一改往日的風格,一上堂就直接發落,郭楊二人發配邕州,至於司方行,廣南西路安平州!

安平州,這是什麼鬼地方,梁川連聽都沒有聽過!

郭楊二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這裡面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不過一聽是邕州竟然雙雙鬆了一口氣。

邕州,廣南西路的治所所在!

廣南西路也就是後世的廣西,是最鳥不拉屎的地方之一,不過邕州還不錯,也算是一處去處,至少不是進十萬大山裡當地的土民為伍。。

司方行當堂叩謝韓琦不殺之恩,司妻在堂下落淚,已經準備開始打點差官。

司妻早就找過樑川,雖然他不知道梁川有什麼能耐讓自己家的男人這麼看重,可是這時候她又能找誰。

梁川也給了她一顆定心丸,人呢,死不了,光是這點就夠了,有他梁川在,不會讓司方行太受罪!

郭楊二人完全沒注意到,為什麼他們是因為梁川的事進的大獄,如今要被髮配,而梁川完好無損地呆在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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