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純鹽很無聊。

阿月耐著性子把五十幾斤鹽在七個晚上全部煮完。

她不知道煮的是鹽,但是她發現了,五十幾斤的鹽原來黑乎乎,連下嘴都沒辦法,那一定不可能是鍋裡的這些食鹽,屋子裡的籮筐全部拿來,準備盛放這批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食鹽!

一鍋鍋的鹽水,煮到最後,阿月總會好奇用手指摳一點放到嘴裡想嚐嚐,就是這一嘗,她才發現,這竟然是好鹽!

那是上好的鹽,全部潔白得如同山頂的雪花一般!

阿月在土司府這麼多年都沒有吃到過!

她不懂得蒸發提純的道理,她只能猜,這一定是梁川從哪裡偷偷又弄的!

整個土司府裡有什麼好吃的,阿月都能聞得到,閉著眼睛都能找得到。

有時候肚子餓得不行,鹽也能沾一點直接吃。。

所以好鹽壞鹽,她都清楚!

好處就是終於有鹽了,這幾天她想下多少鹽就下多少,不用擔心鹽不夠!

這個家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多鹽過!

梁川自己說的,現在他手頭有四十多斤的鹽。

都是雪花一樣的上好粗鹽,哪裡來的,阿月搞不明白,不過阿月一直在打主意,想把這些鹽拿去集市上賣了,這樣她們就有錢了!

梁川準時每天發給阿月三文錢,雖然阿月不知道這些鹽值多少錢,她算不來,但是她很是期待,這樣就是所謂的賺錢!

小傢伙現在又攢了二十一文錢。

她好知足,要是往後的日子每天都能像現在這麼高興,她也就沒有其他的追求了!

現在梁川要考慮的就是怎麼處理掉這批鹽!

他要是把鹽再拿到鹽老闆處去販賣,雖然還能賺到錢,但是一定會引起鹽老闆的懷疑!

就一斤鹽的話,到哪裡都好弄,可是阿月剛剛買了五十斤鹽,自己就帶著三十多斤精鹽回去賣給老闆,他除非腦子裡都是鹽,不然肯定會引起懷疑!

賣鹽的人警惕性不是一般的高,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動刀子是起碼的,殺人都不是什麼新鮮事!

一個地方只能有一個鹽販子,再多一個,就如同一片森林裡只能容得下一頭老虎,再多就會出事!

這批鹽要賣,也要找個穩妥的去處!

兩人吃罷飯,又到了每日雷打不動吹牛聊鏢的時刻,梁川對著阿月試探性地問道:“阿儂什麼時候會回來你知道嗎?”

阿月搖搖頭。

梁川卻是有些絕情地說道:“我可能。。要離開這個地方了!”

什麼!

阿月呆在原地,她以為梁川自然恢復之後,雖然身體好了,卻永遠地忘了他的過去,這樣的話,他就會一直留在廣源州,如今聽到梁川親口說他自己要走,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呆在一起會有衝突會有恩怨,但是要分開的時候,往往對你最捨不得,可能是那個你覺得平時最恨的人。。

阿月會跟梁川犟嘴,會跟梁川耍脾氣。

她發現,這個高大的男人胸懷如同山一般,會包容她,會慣著她,她在梁川的身上能體會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與依賴!

“你要回自己家了嗎?”

回家?梁川哎地一聲,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看了看窗外的黑暗,卻沒有一絲高興,哪裡還有自己的家,放眼望去,整個世界都是陌生,除了眼前的小姑娘。

“不是,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家在何方,回哪裡的家,這裡。。才是我自己的家啊!”

梁川沒有掩飾,雖然阿月不能理解他的處境,可是穿越就是穿越,他沒有帶來任何東西,連身體都沒有。

“我這條命是你跟阿儂救的,我可以告訴你,以後我哪也不會去,也一定會回來這個地方!”

阿月聽得想哭,狄青是苗人,她與阿儂是儂人,兩個民族不是一幫人,還有侗人,還有瑤人,只要不是一個民族的人,就沒有辦法走到一起,呆在一起只有無止盡的矛盾。

阿青說他不會走,怎麼可能!

“你真的是一個大騙子,你是不是一直就打算好了,等你的傷好了,就偷偷離開這個地方!”

梁川想了想最後還是跟阿月說出了他的真實想法。

“我一直好奇廣源州之外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先前是腿腳不靈,所以我沒有離開,現在我覺得我的身體好得差不多了,所以。。”

“所以你真的要做一個騙子?”

阿月有些生氣,她急得想哭,想罵這個沒心沒肺的人,梁川的想法真的如她所料!

阿青要離開!

小姑娘的反應著實讓梁川這個飽經世事的漢子有幾分意外!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會這般為他牽腸,梁川還沒有談過女友,更沒有成家,他沒有辦法理解那種成家立業的感覺,可是現下,這種感覺實在讓他觸動。

阿月,真的是他在這個世界最親近的人!

兩人朝夕相處,早就有了深厚的親情友誼一般!

要說道別,真的如同一塊石頭堵在他的心頭,塞得難受。

“我想說,咱們現在是什麼關係,合作伙伴,我的目標就是賺錢走上人生顛峰,但是還缺少一位得力的幫手,與我一起浪跡天涯!”

啊?

小孩子好像聽出了一點什麼。這彎轉得實在太快,阿月有些措手不及!

這小子打的竟然是自己的主意!

“你是要。。帶我一起走?”

梁川淡定地說道:“你也知道了,我手頭剛弄到一批粗鹽,這鹽好,價格也不會低,但是在廣源州肯定不能出手,否則會給土司府帶來麻煩,最壞的可能還會牽連到阿儂,所以我打算把目標放到周邊的地方!兔子也不能吃窩邊草嘛!”

阿月自然不懂,她沒辦法更解物理知識,就不可能知曉,鹽不是梁川弄的,而是她每天攪鐵鍋攪出來的!

“咱們出去轉轉,老呆在這地方也不是辦法,瞧這一天天的,人都要憋出病來了,我看阿儂一時半會也回不來,不如咱們也出去走走,等我手頭的這批鹽賣掉了,我給你發了酬勞,咱們就回來,怎麼樣?”

這個想法聽著還算不錯!

起碼兩個人的目標還算一致,都打算回來。

要是阿青不回來,也要送自己回來!

所以,並不是離開了就永遠不回來!

“我要想一想,你不能騙我,我不想離開阿儂。”

梁川還沒有回答,阿月自己就想通了,這速度堪稱光速。

“我跟阿青你一起走!”

阿月的火速答應,倒是留下一地錯諤的梁川。

兩人用一刻鐘不到的功夫把二人的行頭完全準備好,只有一袋鹽,還有一包糧食,一人一件換洗的衣服,再無長物。

雄雞開始鳴叫的時候,二人直直地站在吊腳樓前,梁川還是第一次如此正式而仔細地看著這棟樓。

“這就是土司樓嗎?”

阿月想了想說道:“要說是也算,其實不是!”

“我就說嘛,哪有地方官住得這麼寒酸的!”

“咱們多久會回來?”

梁川拍了拍背上的鹽,說道:“呃。。這個我還真說不準!也許今天出去就全部把鹽給賣了,也許賣不掉,流浪許久才會回來!”

“要是阿儂回來找不到咱們怎麼辦?”

“這個倒是不用擔心,阿儂的家就在這裡,她遲早也會回來這個地方,不管誰行誰後,只要咱們最後回來,阿儂就能找到咱們!”

兩個人下了天大的決心,一個是意識裡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地方,一個是從小就在這裡長大,不管是儂人還是漢人,最重的就是鄉土之情,故土難離,離家便是無根之萍!

這份心酸苦楚沒有人能夠體會,只有那些漂泊在外的遊子能理解。

阿月以前最怕一個人呆在這棟空空的竹樓裡,雖然沒有人會對她怎麼樣,可是小孩子最怕的就是孤獨!本應在父母的懷裡撒嬌的小孩子,卻要承受留守兒童的痛!

“咱們接下來要往哪裡去,你有沒有主意?”為什麼敢這麼就相信梁川,她說不知道,但是小孩子對危險最敏感,誰對他好,對她不好,她也最清楚!

梁川左右看看了,對著阿月道:“咱們順著河水走,有水的地方就有人定居,越往下游,那裡的人會越多,只要有人,咱們的機會也就越多!”

“你們苗人懂的道理真多,為什麼我們儂人沒有人跟我說過這樣的道理。”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我也是從老人那裡聽來的,你年紀還小,聽的道理還不夠多,等你長大了,積累的閱歷夠多,到時候自然也就知道了!”

兩人啟程如此簡單,甚至沒有一聲告別,只有一眼回首,阿月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她從出生到長大待著的地方,州里的老人看著梁川領著阿月要離開土司樓,著急地問道:“阿月你要去哪裡?你要跟這個人走,阿儂知道嗎?”

在老人看來,梁川就是拐賣兒童般的危險人物,一個半大的孩子會懂什麼,傻傻地跟著人家走,被人家賣了幫人家數錢都來不及!

“阿爺你要是看到阿儂回來,幫我告訴阿儂一聲,我們兩個出去走一走,很快就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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