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就意味著，整個禪院裡面，除了暫居的香客之外，不會有人出現。
假如這個時候有人潛入禪院的話，豈不是被人發現的機率最低？
當然，午夜也同樣是一個機會。
但午夜時分畢竟光線不足，不如這時候看得清楚。
“一般晚課會持續多久？”她看向夏無夭，問道。
後者想了想，才回道：“一般情況下會持續半個時辰左右。”
“那這期間會不會有什麼人出入禪院？”
夏無夭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一般情況下，這個時辰雖然她跟母親不必做晚課，但也會在屋子裡休息。
畢竟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這裡是禪院，又不是熱鬧的坊市，她們也不好吵鬧。
所以，霍姑娘的意思是，那些賊人很有可能是趁著這個時間潛入進來的？
林夢雅看了眼外面，壓低了聲音說道：“雖然不知道會不會這樣巧，但我們現在應該出去看一看。”
出了這樣大的事，一般情況下不管有什麼齷齪的勾當，也應該會暫停。
但，能在禪院裡面做出這種事情的人，本身大概就喜歡尋找刺激。
而裡外圍著的人很有可能讓這種刺激升級，從而激發出更齷齪更骯髒的慾念。
如果今天沒有發現的話，也不要緊，既然她們已經抓住了這條線索，相信對方也不會忍很久，更不會放棄。
這大概就是老話說的，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
兩個人把雪舒姑娘的屍體安置妥當，也沒告訴吳媽媽，就悄悄出了院子。
其實她們兩個的一舉一動，哪裡瞞得過夏夫人的耳目？
但夏夫人既然已經做了決定，讓女兒正式參與進來，那麼她就不會做出阻攔的事情。
但前提是她得保證好自己女兒的安全，所以只是讓人在後面跟著她們保護。
林夢雅也早就發現了，但她已經覺察到對方只有保護的意圖，並沒有跳出來阻攔她們兩個，所以她就放心大膽的帶著夏無夭去了禪房那邊。
“前後院都有我娘跟我......”那個“爹”字差點就脫口而出了，但最終，夏無夭也沒說出來，只是含糊了一下，繼續說道：“總之裡外都有人守著，外面的人應該進不來吧？”
林夢雅卻什麼都沒說，兩個人躲在一個角落裡面，靜靜地看向後門的方向。
不多時，就有車子推動的“祿祿”聲傳來。
然後，兩人就看到了一輛平板車，上面整整齊齊地碼著一些蔬菜，水果，鮮花之類的。
這些東西有的是需要明天早上給佛像上供，有的則是要給禪院裡的師父們吃用的。
但板車上的東西碼放得整整齊齊，根本沒有躲人的空間，而且內外的護衛們都仔細地檢查過，確保裡面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摻雜進來。
“行了，進去吧！”
外面的護衛得到的命令雖然是不許裡面的人出來，但是吃喝拉撒還是要保障的，只不過要檢查得更為仔細一點罷了。
夏無夭緊盯著那輛車，然後在看清楚上面的東西之後，她有些失望的拍了拍胸脯說道：“嚇死我了，我剛才還真以為會有人躲在那裡面呢！”
結果，都是菜果鮮花而已。
車子從後門進來之後就直奔廚房的位置，夏無夭還想繼續盯下去，結果卻被林夢雅拉著，跟著那輛車一起去了廚房。
“咱們來這裡做什麼？不是要繼續盯著嗎？萬一要是這時候錯過了可怎麼辦？”
夏無夭被林夢雅拉著，卻並不反抗，只是小小聲地嘟囔道。
林夢雅找到了另外一個角落，正好可以看到那邊的情況。
一切如常，廚房的人應該是跟送菜的人認識，打了個招呼之後，大家就七手八腳地把車上的東西都卸了下來。
來這裡幫工的大多都是一些居士，換句話來說，她們是以為寺廟工作來換取功德，也算是修行的一種。
等到這些人把所有的菜果從車上卸下來之後，又一一分門別類地碼放好，最後，她們又各自散去。
剛才還有些熱鬧的廚房，一下子就安靜了不少。
這些居士們有些是住在寺院內的，但大部分人都是住在山腳下，天黑了就得往家趕，明天早上天亮了再趕回來。
負責送貨的人，應該是要等禪院裡的師太們結束晚課之後出來結賬，所以他跟那些來幫廚的人打好招呼之後，就目送著對方離開。
林夢雅是一個極有練習耐心的獵手，剛才還有些浮躁的夏無夭被她這麼一帶，也跟著安靜了下來，兩個人就躲在角落裡面，時刻不離地盯著那邊的狀況。
沒過多久，大約是晚課過半的時間，一道身影急匆匆地出現在廚房外面。
雖然對方是做尋常女子的打扮，但林夢雅還是看出來，那人頭頂上的是假髮髻。
其實在古代假髮髻已經十分流行了，並且材質多種多樣，手藝精湛者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但今天對方大概是十分匆忙的樣子，以至於她把髮髻前後弄反了。
遠看是看不出來什麼的，但是離得稍微近一點，或者看得仔細一點就能發現。
旁邊的夏無夭眯起了眼睛。
她不管怎麼說，也練了這麼多年的武，夜裡視物的能力還是不錯的。
所以她壓低了聲音對旁邊的林夢雅說道：“這個女人，髮髻是假的，而且前後弄反了，你說她會不會是寺裡面的師太？”
“嗯，應該是八九不離十。”
雖然也有一部分人喜歡用假髮髻，但這裡是禪院，就算是光頭，也沒有人會笑話。
何況對方如此匆忙，一看就知道是臨時起義。
兩個人趁機離得更近了一點，林夢雅拉住了夏無夭的手。
目前來看兩個人或許會有危險，所以她準備隨時隨地隱蔽自己跟夏無夭，儘量不要打草驚蛇。
雖然他們身後跟著的人可以跳出來，把那兩個人都拿下，但這樣一來，線索可能就斷了。
畢竟，潛入禪院，如果沒有捉到實際的罪行，也不算是什麼大事。
所以，她們還得等一等。
這一等，果然就等出了線索。
女人前後左右地看來看去，一瞅就知道肯定是做賊心虛。
見沒有什麼人，她立刻跑進了後廚的院子，壓低了聲音呵斥道：“我不是說這幾天抓得緊，讓你別來了麼？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萬一要是被夏夫人發現了，咱們以後還怎麼再做這門生意？”
男人剛開始還表現得十分沉默憨厚，現在遇到女人，語氣裡也多了幾分無賴。
“我能有什麼辦法，錢咱們之前都已經收完了。那邊說了，他看上了一個小丫頭，你趕緊準備好了讓客人弄一下。我跟你說，這回的客人手裡可有不少錢財，要是讓客人弄爽快了，咱們倆至少半年內吃喝不愁。”
女人一聽到這話，貪慾立刻壓過了她對夏夫人的恐懼之心，再說過去了這麼多年，他們也做了不止一回這樣的生意，不是一次都沒被抓到嗎？
“什麼客人如此爽快？”女人問道。
男人“嘖”了聲，說道：“這你就別問了。總之，還是按照從前的規矩。銀子歸你人歸我，還是那間禪房，明天這個時候我把客人帶過來。”
女人還想說些什麼，但實在是抵擋不住男人的金錢誘惑。
最終，他們兩個商定了，明日還是這個時間，男人把“客人”帶過來，而女方則是負責把女孩準備好。
兩個人說話的時間並不長，他們大概也是怕被人發現，所以把事情交代清楚之後就各自離開了。
夏無夭氣得差點跳出來抓住那兩個傢伙，林夢雅只看了她一眼，就發現這姑娘跟之前真的不太一樣了。
如果是之前的話，她大概會毫無顧忌地出手吧？
但是現在，夏無夭卻學會了忍耐。
“走，咱們先把這件事告訴我娘去！”
林夢雅點點頭，兩個人這才從角落裡起身離開。
沒想到剛進院子，就發現夏夫人這裡有客人在。
夏無夭剛想要敲門進去，就聽到裡面傳來了吳媽媽呵斥的聲音。
“狗奴才！擦亮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咱們家夫人才是夏家獨一無二的正室娘子！就憑那小賤人肚子裡的一塊肉，難不成你們還想翻了天去？”
“回去告訴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親妹子，我家夫人能容得下她，就給她一口飯吃！若是容不下她，便是老爺偏著她又能如何？我家夫人照樣說打殺就打殺了，你看看老爺到底舍不捨得因為她跟我家夫人翻臉！”
吳媽媽這話，也算是絲毫不客氣了。
林夢雅不由得暗忖，看來，夏夫人現在這也是想開了。
也難怪。
她一心信任的孃家，卻給了她最深最狠的一刀。
現在母女兩個可以說在夏家只能靠自己，那夏夫人還有什麼豁不出來的？
跟夏會長翻臉，那正好！
夏夫人早就已經忍夠了，她跟夏會長之間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若是夏夫人態度強硬起來，估計夏會長那邊也得掂量一下。
而那個妾室的地位，可就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