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暴曬下的苗語柔乾渴又疲憊,她看到超市門口擺放著冰櫃,冰櫃裡有各種清涼解暑的飲料。

探手就能夠到的距離,讓這個年輕的姑娘動了心。

她在超市門口猶豫了片刻,最終走了進去,準備買一瓶飲料,或者其它什麼解渴的東西。

然後,地獄般的相逢開始了。

超市老闆汪敏學正百無聊賴地閱讀詩集。

自從父母去世後,汪敏學就始終一人獨居,他的癖好獨特,沒有人際關係,除了超市的工作外,終日沉浸在詩歌的海洋裡不可自拔。

儘管超市開在熱鬧繁華的街道,但他不願意主動招攬,生意向來一般。

這樣的生活並沒有讓他感到焦慮,正相反,汪敏學很滿足。

儘管囊中羞澀,但他有自己沉迷的愛好,所以對物質世界的要求很低。

只要能讀詩,能作詩,一切都是美好的。

那一天,或許是讀到了謝默斯·希尼的《晚安》,汪敏學心情激盪,恨不得立刻抄起筆來,寫一首屬於自己的詩,他已經想到了七八個生僻字,這些字塞到詩詞裡,一定會十分美妙。

就在這時,超市的門被推開,屋外熱浪翻滾席捲進來,被打斷了思緒的超市老闆下意識皺眉,用略帶惡意的眼神盯著顧客。

然後……他呆住了。

汪敏學看到了他的繆斯女神。

他的女神從頭到腳都是美的。

她就像赫斯提亞那樣純潔無瑕,像赫柏那樣青春靚麗,像阿佛洛狄忒那樣點燃他的欲之火。

汪敏學徹底淪陷。

他想用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向他的女神表白,可話到嘴邊,卻顫顫巍巍地說不出來。

汪敏學是自卑的,他知道自己的現狀。

一個年近四十,一事無成,終日沉迷在詩歌中的盧瑟,怎麼可能,有什麼臉面向女神搭話?

他眼看著女神在冰櫃裡拿了飲料,眼看著女神結賬走人,汪敏學吶吶不發一語。

他走到超市門口,看著女神拎著行李離去,腦海裡轉了無數的詩句,每一句詩都在告訴他,要他勇敢去追求愛情。

直到女神的身影在他的視線中縮成小小的一團,即將轉彎離去時,汪敏學才終於下定決心。

他騎上電動車,追趕那個身影,他想將自己的心事全部吐露出去,他要追求自己的幸福。

直到汪敏學眼睜睜看著女神走入翠竹別苑的大門。

於是,汪敏學又慫了。

他知道翠竹別苑業主這個稱呼背後的含義。

他們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可汪敏學不甘心,他將自己那小小的、熾烈的愛意深藏起來,不去向他的女神表達。

但遠遠的觀望,悄悄的戀愛,收集一些念想,總是沒問題的吧?

汪敏學看到將女神送進別墅區的保安正駕駛著巡邏電車回來。

中年詩人看著保安年輕的面孔,想著女神的容貌,咬了咬牙。

不擅交際的他,第一次有了交朋友的想法。

……

小小的地下室內,只有徐雲書一個人的說話聲音,除此之外靜謐無聲。

所有人都在聽著他的推演。

在虛擬國度中上演的戲碼,被徐雲書用平澹、毫無波動的語氣說出來,卻在此時此地顯得無比詭譎。

這感覺好像是徐雲書心裡住著一個人,這個人正操控著他,用他的身體和聲線在訴說著自己的故事。

此人的心情,此人的想法,此人的行動,每一個微小的細節,都被描述得清清楚楚,面面俱到。

就好像徐雲書就是汪敏學一樣。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陳鴻暉愣愣盯著徐雲書,看他終於將心路歷程說完,再眨眼時,那個臉上鮮有表情的徐雲書又回來了。

他盯著自己,重新用毫無波動的語氣說話,但奇異的是,陳鴻暉能分辨出來,現在此時,站在這裡的人是徐雲書。

而剛才那個人不是。

“我剛才描述的場景,有沒有什麼漏洞?”徐雲書問。

陳鴻暉沉默了一陣,長長吐了口氣,“漏洞是有的,不過你剛才說話的樣子,讓我有種汪敏學就站在我面前的錯覺,那種感覺實在太嚇人,讓人不由自主把你的話全信了。”

模擬建立虛擬世界,嘗試虛構人格,在強化大腦的加持下,的確會給人一種轉換人格的錯覺。

不過只要從這個人物身上跳脫出來,他就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徐雲書不會肯定自己模擬出來的人格全對,他還是需要聽取旁人的意見,做出一定的改進,這才能讓模型更加貼合現實。

“漏洞在哪裡?”

陳鴻暉思索片刻,“性格部分,若他真是一個沉浸在詩歌海洋的人,不追求享受,就不可能對這類特殊店鋪如此熟悉,也不可能憑藉這種方法去引誘王弘才為他‘工作’。”

徐雲書將陳鴻暉話中的資訊點提煉出來,跟自己的模型反覆對比,然後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我想,你應該是誤解了什麼。”

“啊?”陳鴻暉一愣。

“你對詩人這個行當,有什麼瞭解?”

“基本沒有,這年頭哪來的詩人?”陳鴻暉對徐雲書的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我對汪敏學的性格側寫明確表面,這應該是一個敏感,多疑,容易沉浸……”

“性格側寫很重要,但又不那麼重要。”徐雲書無奈打斷陳鴻暉的話,他趕時間,所以只能不禮貌一下,“重點是——他是個詩人……或者用更準確的描述來說,他是一個狂熱喜愛西方近現代詩歌的詩詞愛好者。”

“所以?”

“一個自認詩人者,激情是他追求感性道路的必經之途,但問題是,他三十八歲了,還沒結婚。”徐雲書解釋道,“你不能將詩人看成一個統一的思維體,他們有時感性,有時更感性。有時喜歡發洩慾望,但發洩之後,他們的大腦會將自己包裝成一個赤子。”

“聽起來……挺割裂的。”

“是啊,挺割裂的。”徐雲書重複了一句。

如果汪敏學聽到了對他的評論,會如何應答?

他應該並不覺得這是羞恥的事。

羅切斯特伯爵能做的事,汪敏學為什麼不能做?

接下來的故事,不需要徐雲書講述,陳鴻暉心中已有了大致模樣。

那是個更加陰鬱的故事。

汪敏學賄賂了王弘才,讓他答應自己,用隱形攝像頭偷拍苗語柔的照片。

或許他會為此付出相當沉重的代價,但苗語柔就是他的繆斯女神,他願意為此付出一切。

更何況,收買王弘才的錢不算多。

這樣的行為,一直持續到三個月前。

事情出現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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